短短的半年之间，爸爸，妈妈，江舟，绘画……我已经失去了人生中所有值得珍惜的东西。那么以后呢？我的人生还有以后么？
我躺在浴缸里，把淋浴开到最大。
我模糊地记得刘星野把我拽出医院，拉上他的车。
直奔到这座郊区湖边的别墅，把我扔进浴室。
“好好冲个热水澡！什么都别想！”他说。
我感到温暖的水渐渐蔓延到胸口。
异常舒服的感觉。
我好累……好累……
身体慢慢地向下沉……
可不可以就这样睡着，不要醒？
*
*
“海露！海露！”
耳边似乎响着刘星野的声音。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
眼皮好重好重……
“尹海露，你是存心的吗？”刘星野一拳砸在墙上。
“我……怎么了？”我虚弱地说。
“你在答应嫁给我时，就预备这样做了，是不是？”他吼：“你刚刚差点淹死在浴缸里！”
我努力地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自杀？”
“我才不会自杀哩……那多疼啊！死相又丑！”我扁扁嘴：“我不过想睡觉……”
刘星野哭笑不得。
“你这个怪胎！”他拿起毛巾擦我的头发。“来，把头发擦干，今晚好好睡一觉！”
我注视着他。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里都透着深深的关切。
仿佛，“今天”从未存在过；仿佛，“婚礼”从未发生。
仿佛，一切一如往昔，我们仍是可以把酒言欢、开怀畅饮的挚交好友。
“刘星野……”我的声音低而含糊：“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刘星野么？”
他微微一怔，把毛巾扔在一旁，不再碰我。
“你认为是，就是；你认为不是，就不是。”
昏黄的灯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却不感到害怕与恐惧。
“你早就认识我爸妈，对吗？”我问。
他沉思了一秒，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休息吧。”
“你害怕记起过去么？”我追问。
“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他的语气沉重。
“你在这好好休养，最好不要动轻生的念头！”他的口气转为命令：“我可以救活尹氏企业，同样也可以毁掉它！”
“我……不需要自杀……”我淡淡地说。
“在答应嫁给你时，我就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不对……”我嘲弄地纠正自己：“在江舟从我生命中消失时……我就已经死了……所以，怎样都无所谓了……”
他似乎有微微的颤动。
“那些你认为的人生里最珍贵的人和事，真的值得你全心全意去爱么？”
“我早就告诉过你，世界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黑与白。”
“也许有一天，你会找到不同的答案。”
说完，他带上门，轻悄悄地离开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