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冰玉王已经找到了自我,在两人畅聊很久之后,起身回去休息了。
王二狗在冰玉王起身离开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待了很久。
待到寒气渐起的时候,起身在墙上挂着的大大的地图左右写下了两行字:“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写完之后,注视着“我心”两个字,不由思绪飘飞。
茫茫宇宙,我不知道时间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时间到哪里结束,时间从我有意识到它的存在的时候就早就有了,一直在不停的流淌,等到我生命终止的时候,时间最大的可能也不会终止,而是继续的流淌,奔流向前,永不休止。
浩瀚的空间,在我生命开始之前早就存在,在我生命结束之后仍然存在,我身体的大小与浩瀚无尽的空间相比,就是把所有能够想象到的数字全部作为我的倍数也不能够大于等于后面的数。
空间和时间无垠无限,身处其中的自己,渺小的和一粒微尘没有什么区别,自己放弃那还算美好的前生,放弃那令亿万古代民众和当代十几亿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赤贫民众梦寐以求的生活,放弃那更为美好的还有着无尽可能的大乾帝国的生活,来到混乱无序、朝不保夕的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所说的更大的可能吗?真的是更大的可能吗?这里的秩序就比原先的更容易打破吗?在这里自己就真的能更上一层楼,能够上到那千寻塔的最高处吗?
想着想着,王二狗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擦了擦眼睛,王二狗低声说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后悔了吗?还是我胆怯了,其实我真的是个胆小鬼。”
我究竟是谁?
我什么时候成为了我?
我为什么成为了我?
我和其他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的存在对于我有什么意义?
我的存在对于其他的人有什么意义?
我是因为什么而存在?
我存在是为了什么?
我能存在多久?
我不存在了,我的灵魂(思绪)会怎么样?
王二狗扪心自问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答案。
然后他又想到,能不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自己对比了一下现在大陆和大乾帝国以及地球上的前世,这款大陆现在大致处于原始社会部落联盟时期,不同的是凤族和火麒麟还有那无尽远方的龙族现在占据着统治地位。人族等中小族群还只是羚羊之与狮子那样,是这些先天强大的魔兽的食物之一。
自己唯一认识的问心小丫头,可能法力强大,但是她将自己带到这里如果就是为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话何必废这事,难道是让自己参加到此一游的旅行团啊,自己又没有付团费。
那么,问题来了,我现在该怎么做?我现在能做什么?我这样做了我还是我吗?
想想靠师生关系拉拢一帮弟兄搞革命,那还需要两千年,靠弟兄义结金兰闹革命那还需要三千年,靠党搞革命那还需要五千年。怎么搞?
要是屈从于现实,用裙带、宗族势力搞创业,那无霜怎么办?怎对得起她的生死相随?关键是那我还是我吗?自己做了自己最痛恨的事?自己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心将何处安放?
一边又想到:
王二狗,你现在都已经混到这种地步了,还他妈无处安放的心灵?你矫情什么啊?身为别人的盘中餐,既然已经低声下气的自诩为狗了,就老老实实的摇头摆尾的乞讨吧,还搞什么心灵?还讲什么规矩?先活下去再说其他吧。
单纯来讲,你他妈还不如一个寡妇,李苒都比你适应的快,你还在这里矫情,说什么思索人生。
该记住的记不住,该忘掉的的忘不掉,重复的错误老是犯,偶尔的成功挡不住必然的失败。
梦想的自由根本挣不脱现实的枷锁,恨极了这重重的枷锁,却无能为力,伤不了它一丝一毫。它是什么?它是一环环相扣的无数的人,捆着你,勒紧你,使你无力挣扎。当你想拿起锋利的刀斩断它的时候,它是万千的可恶的面孔,你根本不知道该斩向哪里,即便你闭着眼睛随便选了一个斩了下去,却还是斩不断这枷锁。
想真真正正的打破这枷锁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战争。
宏大的战争可以打破这枷锁,战争席卷一切,撕碎一切,这可恶的枷锁在战争面前根本撑不住哪怕一秒钟。
王二狗想着想着,不由的想到:“我还是自私了啊。”
无霜想着的其实是和心爱的人平安的过一辈子,是舍不得那份初恋的真,初恋的纯,自己将其拉入的路其实并不是她想选择的路,她却没有怨恨,反而远比自己认真的上进着,她的修行速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原本一直远远领先于她的李英。
王二狗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眼看着天要亮了,于是他用了一句话来作总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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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狗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破例起了一个大早,起身到了屋外,练起了拳法。
王二狗打拳打的很是认真,一招一式都打的有板有眼的,好像是初学者一样,生硬至极。
待王二狗打拳打的满头冒汗的时候,李英见到了,说:“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起这么早?还有板有眼的打起了拳。”
王二狗对她说道:“庖丁解牛的故事听过没?”
李英摇了摇头。
王二狗站定了身子,稍事歇息,一边看着李英舞剑一边说道:“古时候,有一个名叫丁的厨师替一位大王宰牛,手所接触的地方,肩所靠着的地方,脚所踩着的地方,膝所顶着的地方,都发出皮骨相离声,刀子刺进去时响声更大,这些声音没有不合乎音律的。它竟然同乐曲伴奏的舞蹈节奏合拍。
大王说:‘嘻!好啊!你的技术怎么会高明到这种程度呢?’
庖丁放下刀子回答说:‘臣下所探究的是事物的规律,这已经超过了对于宰牛技术的追求。当初我刚开始宰牛的时候,对于牛体的结构还不了解,无非看见的只是整头的牛。三年之后,见到的是牛的内部肌理筋骨,再也看不见整头的牛了。宰牛的时候,臣下只是用精神去接触牛的身体就可以了,而不必用眼睛去看,就像视觉停止活动了而全凭精神意愿在活动。顺着牛体的肌理结构,劈开筋骨间大的空隙,沿着骨节间的空穴使刀,都是依顺着牛体本来的结构。宰牛的刀从来没有碰过经络相连的地方、紧附在骨头上的肌肉和肌肉聚结的地方,更何况股部的大骨呢?技术高明的厨工每年换一把刀,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割肉。技术一般的厨工每月换一把刀,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砍骨头。臣下的这把刀已用了十九年了,宰牛数千头,而刀口却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牛身上的骨节是有空隙的,可是刀刃却并不厚,用这样薄的刀刃刺入有空隙的骨节,那么在运转刀刃时一定宽绰而有余地了,因此用了十九年而刀刃仍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一样。虽然如此,可是每当碰上筋骨交错的地方,我一见那里难以下刀,就十分警惧而小心翼翼,目光集中,动作放慢。刀子轻轻地动一下,哗啦一声骨肉就已经分离,像一堆泥土散落在地上了。我提起刀站着,为这一成功而得意地四下环顾,一副悠然自得、心满意足的样子。拭好了刀把它收藏起来。’
大王说:‘好啊!我听了庖丁的话,学到了道啊。’”
李英说:“原来你还有当厨子的梦想啊。难怪那么猴急的四处搜集调料。”
王二狗哑然,半天才说道:“这是我想到的解决我招式时灵时不灵的灵丹妙药啊。被你说成了梦想,不过也对,当厨子确实也是我的梦想之一。哈哈。”
等大家都晨练完毕,坐在一起聚餐的时候,王二狗宣布了一件事:“从今天起,我改名为启。”
李英等人头疼不已,不知道王二狗又发了什么神经。不过从哪时起,他们也就真的称呼王二狗为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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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王在和大家一起用过餐之后,就起身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