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而年飞跃现在的七寸，就是孔素欣肚子里的孩子。
果然，听完这一席话，年飞跃沉默了下来。
孔素欣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在她这个年纪怀孩子，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如果真因为过度劳累，导致这个孩子流掉了，那她再想怀孕可就更难了。
斟酌片刻后，年飞跃继续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你大伯母是长辈，来了咱们家就是客人，哪有开口指使长辈和客人干活的道理？”
“你大伯母也是一片好心来的，虽说没帮上什么忙，但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让人寒了心。”
“这样吧，家里的活平时你先帮着你妈多干一点，至于另外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你一个小孩子，安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年岁撇撇嘴，没说话。
简直跟没说一样。
不过，既然年飞跃答应了要考虑，总归不会食言，这一点年岁还是有把握的。
“对了，你这学期开学也有一个来月了吧，学的都怎么样了？”年飞跃话锋一转，老干部视察似的关心起了年岁的学习。
年岁面容一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怎么样，我花钱送你去上学，可不是让你去混日子的！你要是不想学了，就趁早给我回家，我再在厂子里给你找个活干，多少也是个进项。”
又道，“我看你大伯母说的也没错，在咱们老家村子里，像你这么大的女娃子，哪个不是整天在家里帮着干活，谁像你似的，白吃饱，学习也学不好，没事就知道出去疯玩。”
年岁一惊，难道父亲从这个时候起，就动了让她辍学进厂干活的心思了吗？
“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给你丢脸。”年岁郑重做出了保证。
年飞跃点点头，对年岁求上进的样子很是满意。
“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你上学也是给你自己上的，你以后出息了，也是你自己脸上有光，我只求将来你能让我和你妈少操点心就行了。”
车间里差不多的工人家的孩子还都在念书，如果就他不让自家闺女念了，难免不会有人说他的闲话，他堂堂一个车间主任，可丢不起这个脸。
“多余的也不用说了，我就等只着看你这学期期中考试的成绩，如果不能让我满意，那你就趁早给我进厂子里干活去。”
年飞跃一锤定音。
年岁频频点头。
上辈子，她打工还债，尝尽了低学历带来的的辛苦，这一世，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轻易地放弃念书的机会！
*
谈话结束，父女俩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董桂兰一家三口已经吃完了饭，又围上了收音机。
年刚最近迷上了一位女歌手。
“深院锁清秋，剪不乱，理还乱，是离愁……”甜腻的女声从收音机里倾泻而出，年刚闭上了眼，感动的无以复加。
害怕打扰到儿子，惹儿子生气，董桂兰也不敢嗑瓜子了，就眼巴巴的坐在一边看着。
桌上，碗盘狼藉，四菜一汤果然只剩下了菜汤，盆里的米饭也见了底。
年岁扭头瞧了年飞跃一眼，见他脸色也不怎么好的样子，心下暗笑，也是时候该让年飞跃受受董桂兰的气了，不然，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的。
年岁一言不发去了厨房，帮着打下手。
待孔素欣重新炒了菜，年岁一家三口才就着馒头凑合吃完了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