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为奇！”
“奥嗯…只是之前一直以男性相称，突然变换身份，有些不适应，只是你为何女扮男装？”玄矾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男生的身份更方便，这个很自然。”
“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女扮男需要的勇气也是很大，还有，你之前怎么不走？反而选择我们在的这天走？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为什么愿意公开你的性别？”玄矾接连发问。
“你的问题也太多了…一开始到这边的时候，身上的银两已经不多了，听村里的人说这边有一些粗活，虽然很累，但是工钱很多。我想着先攒点钱再继续上路，到了这边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劲，就问了旁人为什么这里被完全隔离了？他们说这里很危险，平常人是不可以进来的。我抱着胆子问了门卫，门卫说这里要搬东西支援什么的，平常人可不能进来，但是能挣得绝对不会少，就是有些危险。我想着自己多少也会些拳脚，普通的危险也是应付得来的，就迷迷糊糊的进来了。在我进来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位男子，说是家中贫困，也想来挣点钱补贴家用，我们是一起进来的。”
悟识停顿了一会，眼神有些暗淡。
“我们一走进来，那个男孩就主动走到我们面前，跟我们搭话，就是前几天跟我们对战的那个男孩。他先是说抱怨太累太辛苦了，但是工资很高，也算是值得。也正是听了他的一番话，我们觉得这里应该是真的能赚到钱，只是有些辛苦。
随后他又问我们为什么进来，我们说明缘由后他一脸伤心的样子。接着双手要搭我们的肩，我本能的回避了，于是没有与他接触，跟我一起的那个男生则被他搭着，他不经意的眺了我一样，又一脸随和样，打趣说我不像个男人，说我放不开。他说在这边累是累了点，但是回报高，让我们要好好坚持，说是为了家人什么的也要坚持。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目的，于是故意那么说，她也知道我女性的身份，于是那样打趣。唉，还是自己太年轻了…”
悟识长长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边的星星月亮，又接着往下说。
“当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我早该察觉的…其余的人都不见他们说话，在他们旁边坐下时他们也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做事，一开始想着大家都不熟悉，也在所难免…
第二天，工作开始了，一心以为只是简单搬运支援，没想到既然要拷上脚链，在认知中铐脚链并不是一件很光荣正常的事情，什么样的搬运工作还要求铐脚链？但事到如今我们也别无他法，心里想着高回报高风险，而且只是在这里面才铐，结束任务后就会解开，不会有很多人自己铐脚链的事，也算是没那么丢面子吧。还有一个最主要原因还是当时的氛围，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就像你不同意，反而你是异类一样，最终我们还是屈服了。
我自己会些拳脚功夫，遇到些弱的对手，也足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因此他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全盘接受了。目前还没什么，只是去了战场之后，是真的……”
悟识有些气愤，神色又有些恐惧。
“到了战场，对手不是我们平常想的那样，那些所谓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人，敌人是巨多的纸人。”
“纸人？”尹鹤很吃惊，忍不住打断她。
“对，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支援的前线。那些纸人就像一群木偶，被别人操控着，一拳一拳向我们进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气味还有一团团黑色的浓烟，更可怕的是…除了我们两人之外的其他人，他们一动不动，到了那个地方，他们便按照一定的队形站列，我们两被绕的死死的，根本移动不了，那些纸人一颤一颤的向我们包围，他们的眼睛冒着蓝光，盯着我们，咧着嘴笑。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一群纸人对着你笑，向你一步步靠近的感觉，它们如同灵魂一般，一点点侵蚀你的身体，通过你的耳朵，你的眼睛，你的鼻孔，通过你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进入你的体内。而你只能站着，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一只一只钻进你的身体。”
“当时那个男孩也在里面吗？”玄矾疑惑。
“我不知道，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根本没有心思关心他。”
“当我们从惊吓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我们两人被扔在杂物堆旁，夜晚是死一般的寂静。我感觉全身都在灼烧，血管要爆炸了，想起早先意外得到的百毒灵，服下后渡气才好了些。
“啊，啊，啊，好难受”跟我同行的人痛苦的呻吟，他的眼里冒着红光，身上的皮肤已经被抓的流血。
“我感觉有好多虫子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我的脑子，我的脑子快爆炸了，有蛇，有蛇在我的身体里面滑来滑去。”我看着他，心里很害怕，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几个时辰前爽朗强壮的男生，现在就像一个老头一样，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上的皮肤被抓的破烂，血丝爆满眼球，不停的呻喊。我想给他吃药，可是没有剩下可以吃的药了…后来我又我试图为他渡气，可是没过几分钟他面色发热，手指僵硬，停止呼吸了。”
悟识说着比划他当时的模样，又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眼睛铮铮的看着前方，泪水不住往下流，一直重复说着。
“他说他很痛，他说他很痛，他说他很痛。我没有帮他，我什么都做不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啊啊啊啊。”悟识情绪失去控制，不停的发抖。
玄矾抓住她的两只手。“没事了，没事了，安全了，安全了，都过去了，没事了，你已经尽力了。”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悟识提高了音量，喊了出来。又变得很慌张。
“一群人走到我们面前，他们把他吃了，一口一口，把他分成很多块吃了，他还有一点余温，他还没有死全，他们就扯下他的四肢，把他的皮硬生生扯下来，他的骨头被分成一块一块的，被他们活活吃了，我就在那里，我看着他们，我，我阻止不了他们，他们把我绑到火架上，我就那样看着他们把他吃了！我曾经还想救死扶伤，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就在我面前，在我面前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悟识挣开玄矾的手，抱在头上，嘴里不停嘟囔，全身抖得厉害。
“悟识，没事了，没事了，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们也为他报仇了，他在天有灵，他会知道的。”
悟识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起来。
“他们说下一个就是我，我被绑在上面，当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一切还是像没有发生的一样，昨天的那些人都不见了，我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一切就像梦一样，可那个男生，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啊。在我在的那个地方留下了一张纸条，里面说，今天会有两个人来，如果想要活命，就让我乖乖闭嘴。起初，我心里还有邪念，想着自己能避过这一劫，后来当你们站出来说不的时候，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你们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我可能很快死去。”
“悟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为你骄傲。”两人安慰她。
她满眼泪花的看着他们。
天边月旁几颗耀眼的星星一闪一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