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鹤看了一眼白术妻子，喝了一口茶
“你看起来不像是丹溪人”
白术妻子与白术对视了一眼，白术笑起来
“尹鹤，果然好眼力，实不相瞒，龙脑树子就是那东恒人！”
“龙脑树子？”玄矾第一反应笑出来，但是觉得不太尊重又忍住了
“第一次听到这种名字呢”玄矾为掩饰尴尬又补上一句。
“小女子确实是那东恒中人，东恒名字都为四字，且取自自然之物。”
“自然之物？”玄矾想着，大自然有什么东西好取？难不成都是叫的苹果桃子？还是山水大地？
“这自然之物可不少呢，大多为药草之名，像是仙人杖草，仙人杖菜，白茅根汁，自然万物，哪里还有限量呢？
“夫人，既然你是东恒人，那同我们说说东恒的事情呢？”
尹鹤继续喝茶，白术跟龙脑树子都沉默着，剩下玄矾还在喋喋不休。
“你先出去吧”白术温柔的拍拍龙脑树子，龙脑树子便出去了。
“唉！夫人，你还没同我们讲东恒的事！”
白术摆摆手势，示意玄矾不用再叫
“说吧，什么情况？若令正为东恒之人，你早该了解东恒之事，不必等到今日！”尹鹤仍然不紧不快喝着手中的茶。
“唉，我知道我不应该隐瞒，我也是这次搜集东恒的事情才得知她是东恒人。起初我与龙脑树子相遇的时候她才十一岁，那年大雪，我回家时发现一个女孩蹲在我家门口，那时雪下得很大，她的黑发盖满皑皑白雪。我记得那年饥荒闹得很严重，赋税收得紧，收成又不好，偏偏遇上百年一遇的纷飞大雪，不少人在那个冬天长眠。那时家里也不是富裕，加之受难之人如此之多，我怎能救得过来呢？”
“我狠狠心，便留她在门外，自己进屋了。想着第二天她该走了，不走也该冻死了，你想啊，在那样的雪天，一个小女孩，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缩在门角，谁能料想她活得下来？”
“可能造化弄人，当我出门时，她抬头用那双洁净的双眼看着我，没有流泪，没有悲伤，没有责备，也没有任何请求。就是那样看着我，我那时候的心情啊，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咯噔一下，好在过了一会，我又恢复理智。”
“她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不需要我也可以活下来，人命各有天数，又何必要我来拯救呢？我当时心里就是这么想，从她旁边，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她也一句话没说。当我离开后她把头埋进膝盖里，白雪在她廋弱肩膀上叠了厚厚一层，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是下意识走回去，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还是埋着头。我想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就要走。”
“就在我走时，一双手拉住我的裙角，我转过身，她既然哭了，满眼通红，脸被冻得粉扑扑的，双手也是红彤彤就那样看着我。”
“我觉得我走不掉了，已经陷进去了，我想谅谁遇到这种事情都没办法放手不管。”
“我只是出于好意，等情况好些了我就让她走，就这样想着稀里糊涂让她进了家，一开始我要抱她，结果她也没有说话，就是缩在原地不动，我只好拉住她的手往家里走，她的双脚都被冻得肿了，走路一拐一拐。”
“我觉得我家的庭子很小，可是我们走了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就那样牵着她进到屋子里。”
“给她烤火吃东西后她看起来终于好些了，也许是那样的天气很适合休息，也许是她真的累坏了，坐着没多久就睡着了，我当时心里着急的很，怕她就这样离开，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害怕一个人就这样走了，当时心里慌得很，我还记得我的手就像这样，一直抖，走路都不正常了，我小心翼翼把手伸到她鼻子下，坐倒到地上，当时眼泪都流出来，就那样抱着头在地上哭了很久。”
“也许是天气寒冷，她眼中的火焰带给我温暖，也许是她的顽强，碰上我的柔情，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我很庆幸她没有就那样离开，我想我一开始肯定希望她能离开，好让我保持我平静的生活，啊，平静的生活，那是我一直向往的。”
“哈哈哈，当她出现之后，我又害怕自己回到以前的生活，太孤单了”
“以后的日子一直在为她养身体，只是她一直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性格也比较内向，只是我总能从她的眼里知道她要什么，我已经忘记当时是怎么坚持的，自己不觉得时间很长，也不觉得煎熬，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她让我觉得很温暖。”
“时间大约过了半年，她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了，只是她说的，就像是小孩开始学讲话一般，一顿一顿，而且口齿不清，只是跟我学讲话。”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来，只是时间过去那么久，我也没有再回去问她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至前段时间，当我跟她说起这次调查的内容时，她明显有些紧张，我握着她的手，安慰很久后她才愿意同我讲当年的事情。”
“当年，她从东恒逃出来，到了这里，恰逢那时村景不好，原本以为逃离东恒便可以过上好些的生活，结果还是一成不变，只是换个地方受苦罢了。”
“而另她更想不到的是，当她在丹溪讲起东恒的母语时，遭到很粗略的对待，那时她才十一岁！她不想去弄清为什么，她只知道只要自己还是说着东恒的语言，就会遭到暴打，也就是这样，对于东恒的语言，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记不清了。关于东恒的事情也只是记得一星半点，也有很多差错的地方，这便是我想先告知你们的！还有，当年的事情对她来说伤害很大，有些她不想说的，我希望不要强迫她…那些过往，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才走出来，我不想，不想因为我们又把她推入地狱！”
“白术”龙脑树子推开房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