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夙昔同衾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崇魔忽得转身,双眼凌厉,眉峰微皱,掌心揉搓着一团水汽,“看来,你伤了握刀的少年。”
落颜更甚慌张,跪行着趔趄地爬到崇魔面前,撞上结界,手臂上的血跟着水波流动,流到结界里,崇魔看到落颜的血在水里慢慢变淡,依旧不为所动,落颜声色颤抖地说:“主人…落颜不知握刀的少年是誰,故而误伤了他。”
崇魔没有说话,他口中那握的少年自然是指鬼火君,落颜更不会明白鬼火君对于崇魔的用处,骤然的平静让落颜更甚心慌。
崇魔手掌中揉搓的水气突然爆裂,他忽得张开五指,爆裂的水气强有力的击打在泥沙上,约莫一个拳头大小的泥坑出现,落颜吓得一颤,崇魔语气缓慢却字字凶狠地说:“三千年前,我命你在山底看护住遗落的上祖丹珠,你为何擅自出山。”
落颜慌不择言的解释:“主人,落颜是被突然闯入的几个人追打而出来的…”
“你若不夺清明刀,鬼火儿会追你吗?”崇魔的声音突然凶狠急促,落颜不敢再多言解释,崇魔突然出掌将插在泥沙中的清明刀吸出,刀尖倏得对准落颜,崇魔轻轻的说:“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宠奴,若不为我所用,我会立刻杀了你…”杀了你,这声音似乎不停地在结界里回转,像是跟着流动的水波不停环绕。
落颜的耳中“杀了你”这句话还未定神,崇魔倏然间松开发力的手掌,清明刀一个旋转,刀尖又刺伤了落颜的另一只手臂,落颜好无防备的倒在泥沙里,水波缓缓翻动起落颜的衣袖,崇魔眉间一紧,眼神略露慌张,又瞬间镇定下来,他走到落颜面前,仔细看了看落颜的双手,落颜的双手如枯骨般扭曲,崇魔问:“你练了阴骨大法?”落颜不敢回答,阴骨大法是魔族避之不及的法力,阴骨大法本是鬼族才有的法术,因为练成阴骨大法需要吸食万副妖兽骸骨之阴力,这就等于要杀害数万魔族同人,更是因此,崇魔将阴骨大法视为魔族禁忌,禁止魔族修炼。然而除了崇魔,无人知晓阴骨大法乃至阴毒之术,时至日久,修炼之人也会被阴毒反噬,这就是原何落颜会双手扭曲变形。
崇魔在结界中聚出一根水链,水链紧紧缠住了落颜的脖子,落颜疼痛难忍,想要使出阴骨大法的功力,却被崇魔封住双臂,加之双臂受伤的疼痛,落颜痛苦的面容不断变换,忽而是那个妩媚女子,忽而是那个丑陋男子,落颜的脸极度扭曲又极度美艳,他就在这肮脏与美艳之间变换着,直到昏厥。
崇魔轻轻松开手掌,水链也跟随着他松开的手瞬间消失,融在东极海的海水里,落颜随着流动的水波缓缓的飘落在泥沙里,手臂伤口上的血跟着水流浮动。
誰成想,崇魔看到昏厥的落颜竟紧张起来,他汇聚内力于掌心,法力轻抚过落颜的额头,落颜缓缓睁开双眼,慢慢起身,双臂的伤口也已复原,落颜忽然慌忙的爬到结界边,用头撞击结界,额头被结界撞得青紫,崇魔终于落泪,他俯身蹲下,手心想要捧住落颜的脸颊,可结界挡住了一切,崇魔的泪滴在手心,晶莹剔透的在海水中划出一道水纹。
落颜看到崇魔的泪在水波里划落,他心喜的伸出手,想要接住崇魔的泪滴,泪随着水波漂出结界,直到与海水彻底融合分不清,“主人,你心中始终都有落颜的容身之地,这泪水就是证明,”落颜满心欢喜的想要去抓住崇魔的泪,最终只有不停流动的水波,他哭着又笑着说:“主人,你心有落颜啊,为了主人的泪,落颜三千年的孤寂又算得了什么,落颜的心,落颜的人,统统都早已交给主人了,任凭主人差遣。”
崇魔看着落颜,两人双目交汇,似: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更若: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崇魔放下手,手指在水中轻轻划动,瞬间一副美人图出现在水波中,跟着水纹轻轻飘动摇摆,仿若画中美人翩翩飞舞,罗衣叠雪,宝髻堆云,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舞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
落颜看着水波中的美人,不正是自己吗,落颜缓缓而起,跟随着画中美人的动作飘飘而舞,一个转身间,他容颜变成了美人娇态,旖旎飞舞,婀娜之态,美人舞如莲花旋,落颜缓缓飘落而下,长袖轻衫跟着水波摇曳,如同风吹轻扬的柳枝,轻盈之态让人留恋,落颜的泪在水中慢慢划落,一滴滴在水中划出一道道美艳的弧线,犹如美人折腰,让人怜爱。
待落颜舞毕,缓缓坐落而下后,崇魔忽然变了副面容,眼神透着黑光,在水波中折射出恐怖的光线,手中又开始揉搓一团水气,踱步思忖,看似平静却语气凌厉地说:“你说有一群人追杀你而出?”
落颜擦拭了泪水,委屈的声音:“正是!”
“除了那个握刀的少年,还有几人?”
落颜像个娇弱的女子遇到爱人似的,袖做抚泪状,言似百般苦,言语颤抖地说:“还有两男三女,共五人,现如今想来,那握刀少年确与这五人不是一路,”落颜忽然站起来,“主人,你可知这五人中还有一人竟是魑阴。”
崇魔眼中的黑光突然闪了一下,揉搓把玩水气的手猛然变快,像是焦躁思考什么,“魑阴重伤被九天圣君困在结界三千年,她如何能逃出?”崇魔慢踱几步,“除非…除非她找到了宿主,附身宿主之体,冲出九天圣君的结界。”
落颜听得此时才想起握刀的少年,也就是鬼火君曾叫着魑阴为红鸾,这才悉数将山底之事说完,果真如崇魔猜测一般,魑阴借助的宿主正是红鸾。
崇魔思索良久,先顾不得魑阴附身宿主红鸾,因为他还有一件大事做,“颜儿,我要交付于你一件重要的事去做。”
落颜抚摸自己美艳脸庞,玉臂似瘫软地倒在地上,声音酥麻地应道:“落颜生生世世都是主人的。”
崇魔附身看着落颜,心中对落颜的感情无法言明,崇魔轻叹一口气,话说落颜跟随崇魔几千年,本是男儿身,在莽荒山上被崇魔所救,变做女儿身心甘情愿跟随崇魔,几千年来崇魔对落颜的感情始终言说不清,他怜惜落颜,心疼落颜,却始终没有男女之情,他深知落颜对自己的情,可他也清楚落颜本就是男儿身,有时看着落颜娇弱柔美之态,有时也会隐隐心动。
他眼含柔情的望着落颜,伸出手指想要抚摸落颜的脸庞,可惜结界将一切拦住,落颜的指尖轻轻放在结界上,与崇魔的手掌触碰,结界在水波中晃动好似水中涟漪。
“颜儿,你立刻将上祖丹珠吞下。”
落颜怔住了,崇魔命她守护了三千年的上祖丹珠,为何又让她吞下,心中又惊又疑,不免问道:“啊?主人此间何意?落颜甚为不解?”
崇魔踱步片刻,思量一般后,和声细语地说:“你吞下上祖丹珠后,速回莽荒山,将山底追杀你的几人引来。”
落颜双眼紧皱,心中疑虑,万分不解,走进崇魔身边,结界之力挥起万丈水波,将落颜推到外地,落颜附身抚袖,美人目望向崇魔,崇魔似乎看懂落颜的疑惑,只是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手掌一挥,“勿需多言,尊我之令。”
落颜从袖中拿出丹珠,丹珠皎白光洁,如明月之空灵,照海中之粼粼,波光之影,泛泛而动,似星依月,如人间月圆,丹珠之心乃有至土之色,如水中作画一般,好似游离在丹珠之心的一片沙漠。
落颜轻启温唇,丹珠忽得被落颜吸入口中,崇魔看着丹珠已然进去落颜体内,他心中的计划悠悠然展开,只是落颜不知,她的主人要她以命向报这三千年的恩情。
落颜看着崇魔的背影,轻轻起身,长袖在水波中摇曳,她缓缓弓身而回。
落颜飞出东极海,海花四起,翻滚月夜之下,海浪拍石,卷起惊恐,莽荒山幽暗寂静,东极海上的月光永远照不到莽荒山中,她使出法力,拍浪的海花如飞驰的剑雨,万箭齐发地冲进莽荒山,山中狂风骤雨。
可不知为何,落颜每用出一次内力,就会感觉胸中沉闷一分,她心中虽有顾虑,但此时还有主人的任务,她无心顾虑这些,趁着骤雨飞入莽荒山中,看到昏迷的白墨,她踢倒鹊画身后的树,鹊画想要抱起白墨躲开,却来不及抓紧白墨,被落颜劫走,鹊画弓身而起,飞上树梢,看到白墨在落颜的肩上,骤雨如箭般的飞下,遮住视线,不容得鹊画多问,落颜便带着白墨飞进东极海,只留下一句话:若要救人,东极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