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抵协的人将花木兰,兰陵王和曜三人团团围住。只等后羿一声令下,那便万箭齐发,势要将三人聚而歼之。
就在这时,兰陵王却突然对着花木兰,厉声质问:“木兰,玄策当真是你杀的?”
花木兰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露出无比疑惑却又失望至极的神色。
她被这么多人污指为杀人凶手,都不觉得如何。但是被至爱之人怀疑,却令她感到伤心不已。
她心中深爱着兰陵王,这一次为了救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却在这个关头发现自己连兰陵王最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于她而言,不啻是个晴天霹雳。
兰陵王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杀死玄策,自知理亏。更走上一步道:“花木兰,我看错你了!”
花木兰心痛如绞,她身子微微发抖:“你……叫我什么?”
兰陵王疾言厉色道:“我以前叫你木兰,是我识人不明。呵,兰某人平生作恶多端,原该遭此劫难。”
花木兰咬住自己的嘴唇,两眼噙泪,呜咽道:“兰…兰陵王……去…去你妈的!”
兰陵王哼了一声,再不说话。
后羿将手一挥,众人一齐开火。三人已成众矢之的,兰陵王和花木兰却全无战意。
曜眼见无数箭矢打来,忙冲上前去,左遮右架。保护兰陵王和花木兰不受伤害。但箭矢众多,他怎遮挡得住?霎时间已经身中数箭,受伤不轻。
他急的大叫:“会长,副会长,快躲闪啊!”
花木兰见曜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保护自己和兰陵王,心中感动。她拔出短剑,挥舞成圈,去帮助曜。两人协力击落飞来的箭矢。
狄仁杰说道:“笼中困兽,还在负隅顽抗。劝你赶紧投降,还能死得体面!”
花木兰骂道:“老娘花木兰纵横半生,杀人无算,几时体面过?”
狄仁杰闻言大怒,手中一令快似一令,如疾风暴雨一般打出。
花木兰和曜身上多处受伤,曜兀自挡在兰陵王身前,受伤更重。
花木兰骂道:“你他妈傻啊?那种白眼狼管他干嘛?”
曜叫道:“会长不能死,会长死了,关射协就散了!”
花木兰怒道:“让他死!”
曜摇摇头:“万万不可!”
两人虽技巧纯熟,但是毕竟挡不住山呼海啸一般的攻势,加上花木兰连番剧斗,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打到此时已经遍体鳞伤,只靠一口气强行站住。
兰陵王眼看着曜和花木兰竭力死战。心中思绪百转。他虽深恨花木兰杀死爱徒玄策,但是眼见花木兰舍生来救自己,却又不由得他不感动。
他内心深爱着花木兰,但是他平素不善表达,又生性孤僻,竟一直未能向花木兰表明心迹。到了此刻生死决于俄顷的关头,他终于心中雪亮,明白了自己的真心。
他微一躬身,脚下发力。瞬间冲到花木兰和曜的身前,挥舞拳刃,大开大阖。竟将空中射来的箭矢全部击落。
众人见他神技一精至斯,都惊得呆了,手中不由得也都缓了下来。
兰陵王用手摘下面具,露出本来面貌。大声说道:“我乃关爱射手成长协会的会长兰陵王,哪个不怕死的,尽管向前一步。”
他身形高大,不怒自威。众人听了这话,都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兰陵王施展神技,暂时震慑住射抵协的人众。他回过头来,对着花木兰说道:“木兰,玄策的事我不再问你,我拖住他们,你快走吧!”
花木兰身负重伤,拄着重剑才不至于摔倒,但还是用力瞪着兰陵王:“你他妈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我怕死的话,当初就不会来…救你这白眼狼!”
说完,她吐出一口血,身子摇摇欲坠。
兰陵王清楚花木兰的为人,知道她既如此说,是注定不会走的了。他心一软,上前扶住花木兰,把她搂在怀里,说道:“好,倔驴,我与你死在一起就是。”
花木兰晕红双颊,想推开兰陵王,却使不出力气。只好侧过头去,小声骂道:“呸!去,去你妈的……”
后羿看出兰陵王已无余力抵抗,说道:“到此为止了,兰陵王!”
花木兰自知不能幸免,把头靠在兰陵王的肩上,脸露微笑。
兰陵王看见了,问她:“有什么可高兴的,木兰?”
花木兰轻声答道:“去你妈的,我就高兴!”
后羿将手一挥,无数箭矢向三人射来。兰陵王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忽听一声巨响,战场上弥漫起一阵浓雾。少时浓雾散去,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站在花木兰等人身前,挡住了箭雨。
曜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喜道:“夏侯大哥,你来了?”
李元芳大惊失色:“什么人,中了刚才这一阵箭雨竟然还不倒下?”
夏侯惇拍拍身上的尘土,大喝一声:“呵,软弱的家伙,不适合这个战场!”
后羿也吃了一惊:“关射协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他们不是没有坦克吗?”
公孙离走到后羿身边,说道:“这家伙在关射协里只是个门卫,平时从来不参与战斗。”
后羿微微颔首:“关射协的大部分干部见会长被包围,都已经作鸟兽散。料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个门卫前来单骑救主!”
公孙离忽然一笑说道:“其实他们的代理会长也来了。”
后羿一怔,说道:“什么?”
忽然公孙离变成一个傀儡,将后羿束缚在地。后羿动弹不得,吓得魂飞天外。
几道丝线凌空划过,后羿倒在血泊之中。
一个银发碧眼的男子已经站在夏侯惇身旁,他朗声说道:“关射协代理会长元歌,营救会长来迟,该死该死。”
后羿受了重伤,蔡文姬赶忙过来施救,但是他一时半会儿却也无法开口说话。
射抵协的众人见会长受伤,一时群龙无首,不由得军心涣散。均各萌生退志。
狄仁杰情急之下,叫道:“传令下去,保护会长撤退!”
他说完才想起通信员公孙离只怕已经被元歌暗杀。只得连声催促,一群人围着后羿,向远处撤退了。
花木兰,兰陵王和曜三人劫后余生,都觉得感慨万分。
元歌回头看见花木兰依偎在兰陵王身侧,笑道:“副会长和会长言归于好了?”
花木兰重伤之下,中气不足,但还是骂道:“去,去你妈的元歌!”
说完,她面红耳赤,用力推开兰陵王。
恰在此时,一颗子弹夹着破空之声疾飞而至,瞄准的正是花木兰。
原来百里守约恨极了花木兰,射抵协的其他人虽已撤退,但他誓要取花木兰性命。此时一看到花木兰和兰陵王分开,便自极远处狙击杀弟仇人。
兰陵王精于暗杀,耳目极灵。他先于在场余人察觉百里守约的狙击。然而不暇细思,他猛地扑向花木兰。
只听一声闷响,兰陵王轻哼一声,倒在地上。
百里守约见一击不中,知道敌人已经警觉,他咬牙切齿,只好撤退。
众人见奇变陡生,一时都惊得呆了。
花木兰看着兰陵王倒在自己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和兰陵王甫脱大难,就遭此横祸。如同从天堂瞬间掉落地狱。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呆呆地跪下来,俯身抱住兰陵王,看见兰陵王的胸口开了一个碗大的洞,眼见是救不活了。
夏侯惇见状,眼泪滚滚而下,连叫两声会长,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兰陵王看着夏侯惇,说道:“夏侯惇,你为协会任劳任怨干了二十年……却因为我的关系一直不得重用,我很对不起你。”
夏侯惇哭道:“没有,会长,没有!”
兰陵王又看着元歌,说道:“元歌,我行事乖僻,一直以来,让你费心了。”
元歌双眼含泪:“会长说哪里话,都是份内的事。”
兰陵王看向曜,说道:“我虽不认识你,但是谢谢你陪木兰来救我。”
曜用手去擦泪:“会长…副会长她……”
花木兰一直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兰陵王,目光无神,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神采。
兰陵王平静地看着花木兰:“木兰,玄策的事,我不怪你了。”
花木兰呆呆地道:“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兰陵王伸出手,想摸摸花木兰的脸,手伸到一半却再也递不出去,木兰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兰陵王微微一笑:“对不起,木兰。我是一个胆小鬼。胆小鬼什么都害怕,碰到棉花会受伤,有时还会为幸福所伤。”
花木兰小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
兰陵王接着说道:“木兰,我其实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花木兰嗫嚅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兰陵王声音越来越小:“我死以后,你们看我随身的笔记,就能明白。”
花木兰哽咽道:“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兰陵王眼神逐渐涣散,他此时已经气若游丝:“木兰,你不骂人……的时候…特别好看…”
花木兰把他紧紧抱住,泪如泉涌,像个小孩子一样哀求:“我不骂,我不骂,你别走,你别走。”
兰陵王微微一笑,在花木兰耳边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三个字:
“好暖和……”
说完便瞑目而逝。
花木兰抱着他的尸身,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