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山间小沟上,从顶上徐徐流过的小溪穿过旁边茂密的丛林,岸边,没人修理的野草肆意的长成了一道草坪,郁郁葱葱的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不过,在溪间的湍流处,一双臭脚还在玷污着这大自然的馈赠,一些鱼儿运气好的拖家带口的游远了,而一些老弱病残又固执的,则不幸翻起了鱼肚白的,成了经文的午餐了。
这大半年的功夫,虽然庙里的生活没员外家这般舒适,但也算是自由的很,庙外不远的树上,是有数不胜数又不知道有没有毒的果子。草丛边,野猪总能在自己“放松”的时候过来顶菊花。
但,这地方至少不会把你关在那足球场般大的宅子里。也不会逼你吃那些有损一口大白牙的甜腻果脯,还不会派那些貌美如花的丫鬟在身边软磨硬泡的消磨你的志气。
看看,自己是这样一片光明的前途啊。
想到着,内心的惬意消散了几分,白了一眼这贼老天,冲着林子大喊道:“啊啊啊……劳资怎么没重生到地主家啊,我也想当个没前途的地主老财啊!狗老天,在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吧!”
可惜,今个天气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是不给脚底下这犯二的家伙一个机会了。
……
回到庙里,大概是饷午的时间了,庙里是开始备起了午膳,炊烟慢慢飘出寺庙,融入到半山腰上的云雾,顿时,庙外仿佛天上人间一般。
和尚们都围在了一团,午饭的这段时间,是一整天里,为数不多的讨论佛祖外的话题了。
“今日来了位施主,听说了吗?”
“听说了,在佛像面前跪了一个上午了,不过看他这般模样,大概是捐不起香火钱的。”和尚的语气带了点嫌弃,大概是瞧不起这类人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么这般惦记香火钱,怕是要主持知道了,定要你罚抄……”
“莫提他,一提他便有火,你看看隔壁那庙,和尚都比的上地主家……”
几个僧人叽叽喳喳的在经文耳边说个不停,不过就几个的脾气,这讨论很快变成了争论,最后显然是不欢而散了,大概就是塑料师兄情吧。
有趣的是,这帮人的话题始终是围绕今早来的一位施主。以往这年头能跑这么个深山老林过来诚心参佛的,大概也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物,可这次倒是完全不同,听说还是一副穷酸的模样,便过来诚恳跪了一个上午,着实是少见。
经文打了点斋饭,跑去旁边的胖头陀的木桩上,问道:“那群师兄弟说的,这大早上来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不清楚,听说主持说,是带着度牒来的,大概过来出家的吧。”
“度牒?”经文好奇道,紧接着问胖头陀道:“这是啥玩意来着,通行证吗?”
“这是官府颁发给和尚的通行证,有度牒的和尚方能得到政府的承认,倘若没有,便是个假和尚,去招摇撞骗的话,是要被拿去坐牢的。”胖头陀拿过经文手上的萝卜,啃了口,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我好像没这玩意啊,我难不成是个假和尚?”经文又问到,就这几个月的光阴,早在先前自己准备逃离还俗的时候,那房间就被翻的个七七八八了,也没找着什么值钱的玩意,更别说度牒这种看上去就很值钱的东西了。
“哎哎哎,你怎么可能有这东西,度牒现在行情也有百把两银子。你本便不是什么正经的和尚,我听闻其他几位师兄弟说过,你好像打小的时候,被老主持从垃圾堆里拾来的……”胖头陀慢慢陷入了回忆,随意答道。
不过很快,在经文的威逼利诱下,胖头陀还是说了些自己知道的东西。早在自己还未出家的时候,经文便留在了庙里,直到了现在。只是经文先前像是个勤勤恳恳的小和尚,每天干完活便躲进了禅房,和庙里的和尚也没多少交集,更别提本先的身份了。只有今年,这家伙莫名其妙撞了邪,跟自己勾搭了起来,其他的也都不了解。
经文听后苦笑了一阵,先前还轰轰烈烈的打算还俗,却怎能想到,这年头当个出家人也没这般容易,自己只是个和尚好心收留的孤儿,怕是等到哪个弹尽粮绝的时候,自己那几个同门师兄弟便把自己给逐出了寺庙。
带着少些郁闷的心情吃了斋饭,经文又把自己的小破屋给翻了一遍,确认这度牒是真的没有,便自己一个人跑来佛像旁消消食了。
佛像平日会摆着些果子,供奉给面前佛祖的东西自然是保证不了新鲜的。不过近期的鼠害严重,和尚为了果子的美观,便经常更替果盘上的东西。
然后,经文发现后,就会趁着没人的时候,上去啃上一两口又放回去。反正摆着迟早也是被啃的,这还不如造福一下自己呢?
来到祠堂前,佛像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过面前是多了个跪着的男人,一言不发的,见他穿着破烂的布衬衫,样子却十分的虔诚,大概便是午膳时和尚议论的家伙了。
“施主,是有什么心事吗?”
经文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只不过这货的稚嫩嗓子还是有些压不住,总体语调就显得十分怪异了。
“……”那人并没有搭理经文,只是看了经文一眼,便回头对佛像叩了个头,很响,看样子是很疼。
这可能是经文看到男人的第一眼,是个真正的男人。和他对比起来,自己实在是有些像娘炮了。
面上有两条触目惊心的刀疤,可能是这年代的缝合技术太菜,刀疤上的沟壑是凹陷下去的,不想自己曾经电视剧里边道具化妆的那般。
胸口很结实,在男人叩首的时候,几块腹肌便能将衣服撑了起来,手脚都肌肉更是快胀破那陈旧的衣物。整块手大概是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了,男人的动作有些快,也分不清哪根是短指,哪根又是断指。倒是撑在地方时,显得十分有力。
“好man啊!”不是看长相的经文由衷感叹了一句,这身材简直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境界,当然是没那刀疤和伤口的前提下。
“咳咳咳,是求姻缘还是财运……小僧师从胖头陀,倒也会……”经文继续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自己那半吊子的佛法是时候要秀一手了。
“经文,你在此处干什么?”后方传来声庄严的声音,回过头来,发现是老主持。
“咳咳咳……我……我听闻有人尚未参透佛法,所以想过来帮个忙……”经文自然不交代自己是来偷贡品的,这谎话张口便来。
主持摇了摇头,摸着经文光秃的脑袋说:“你这小家伙懂什么?出去吧,贫僧有话和这位施主谈谈。”
经文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两只脚丫撒腿跑了出来,大概也离寺庙不远的距离,见着胖头陀正坐着梵钟下乘凉,看样子,这家伙也过来参观了这庙里的这朵奇葩了。
自己走了过来,冲着胖头陀说道:“师叔,我先前见着那个午饭的人物了,我跟你说……”
胖头陀扭头看了一眼经文,没等这家伙说完,便问了一句:“哦?你看出他的身份了?”
“嗯?什么身份?”经文一脸懵逼,自个就看个腹肌,怎么看出来什么身份,难不成现在的皇亲国舅都是看腹肌选的?
“那晚的黑衣啊,唉,亏我先前还教过你识气的道法,怎么就全忘了。”
胖头陀白了一眼经文,目光则看着不远处的佛像。
“什么!黑衣?”经文像踩着尾巴的猫咪,一下跳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说下去:
“那那那……他是那个超级赛亚人!你你你……快快快,你快去救老主持啊,这主持说话本就不怎么机灵,要万一说中别人嘴短的,这家伙直接动了那杀生玉,这不是危险了……”
经文越说越慌,赶忙拖着胖头陀的衣衫,生怕里边出了什么事,不过自己已经不敢再回去了。
“放心,灵石不是这般简单动用的。”胖头陀把经文的手拍了下去,但目光却没挪开,显然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哼哼哼……等等……出事后,你们就等着哭吧……”
发现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经文的脑海中,前些日子,镇上的那几具尸体又浮现了上来,不免觉得有些恶心。
“我……我去方便一下……下,你……你给我看好……咯。”丢下这句话,自己两腿朝着庙外的小林子直奔而去,到庙边门槛的时候,还踉跄了下,是腿有些软了。
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