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黄兴华道。他倒是很困惑，为什么一向乖巧懂事的妹妹非得三更半夜来打扰他，莫不是惹下什么祸端？
黄妮儿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裙摆，小声道：“是这样，学校有一场很大舞蹈比赛，我想去参加，但是……但是，我没有像样的裙子。”
黄兴华道：“是老师让你去的吧。”
他也听说过妹妹学校的那场舞会比赛，空前盛大，届时，许多外省的学校都会有人来参加，她们学校的领导和舞蹈老师都很重视。
黄妮儿把头埋得很深，“嗯”了一声。她本意不想参加这场需要花钱的舞会，可她的舞蹈老师希望她能参加，所以她决定去参加。
“需要多少钱？”
“还差180。”黄妮儿道。她看中的那件裙子标价280，她省吃俭用整整两年，才攒得100元，而后天就要举行舞会，实在来不及了。
“你先回去睡觉，明天给你。”
“谢……谢谢哥。”
妹妹的事情令黄兴华感到揪心，她都十五岁了，却还没有一件自己的裙子，真是太苦，她的舞蹈明明跳得那么好，就连老师都愿意倾力去教导她。
黄兴华返回房间，继续学习《华唐古代史》直到路边的夜猫发出叫春声才去上厕所，准备休息。
路过妹妹的房间时，他发现门是虚掩的，里面还有微弱的火光。
黄兴华悄悄打开门，见到黄妮儿趴在书桌上睡着，油灯内的火光照耀着书桌上的一些零零散散的手工制品。
不用多想，黄兴华就知道妹妹是想多赚点钱。
他轻轻走过去，抱起妹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她自己的床上。尽管他的动作很温柔，可黄妮儿还是醒了：“哥……”
黄兴华笑着替妹妹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以后要注意休息，知道了吗？”
“知道了。”黄妮儿的脸蛋勾勒出幸福的模样。
哥哥好温柔！不仅是黄妮儿，就连从小被黄兴华呵斥到大的黄复华也是如此认为。
黄兴华非常爱自己的家人，这种爱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以及各种细节上。
…
翌日周六清晨
黄兴华打了个电话给陈平淡。后者显然是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慵懒道：“阿华啊，那么早打电话来干啥？”
“跟我去鸡谷山赚点钱。”
陈平淡：“？？？”
“赚点钱给妮儿买件裙子。”
“缺多少，我借着你先呗。”
“我不想欠你那么多钱。”
“话说，你是刚领补贴没多久吗？1200呢，你拿去干嘛了，嫖啊？”
“给我妈拿去还债。行了，别废话那么多，八点钟鸡谷山集合。”
陈平淡嘟囔着起身：“好吧，好吧，摊上你个难兄难弟，大周末的，都不让人睡个懒觉。”
鸡谷山是藤城境内的一个闻名于世的景点，高约六十丈、外形酷似雄鸡。每年都有数以千万计的旅客慕名而来，本地人由此看到了商机，做起了用轿子载旅客上下山以换取报酬的生意。
八点整，黄兴华和陈平淡穿着陈旧耐磨的帆布服，一人一条旧毛巾，走到鸡谷山山脚，活脱脱一副农民工模样。
一个头戴草帽中年男人见到他们前来，插灭手里头的烟蒂，笑容洋溢地跑去迎接：“小黄、小陈，有些日子没见了。”
两人同样回以微笑：“李叔好。”
眼前的这位李姓中年人是在鸡谷山下做租借轿子生意的小老板，在上高三之前，黄兴华常常和陈平淡一起来这里赚外快，李叔念在他们是学生，每次租给他们的轿子都会便宜些，而且还会替他们找好客人。
“又缺钱啦？”
黄兴华道：“是的，补贴下家用。”
“那还是老规矩，原价十五块的租金就收你十块。那边刚好来了个旅游团，听说是一群贵族学校的学生来咱们这采风，好好干，搞不好还能得一笔小费。”李叔一边拍黄兴华的肩膀，一边把事情租金和拉客的事情说清楚。
他很欣赏黄兴华这位年轻的后生，吃得下苦，读得下书，将来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旋即，他把黄兴华和陈平淡带到轿子的所在地。
轿子旁是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客人，其中一位身穿蓝裙，显得端庄高雅，另一位则活泼好动，对着红色的轿子敲敲打打。
李叔笑呵呵地对两位女客人说道：“两位姑娘，我们这最有才华的轿夫我给你们找来。”
听罢，那位活泼好动的女孩停下手里头的动作，检查货物似地围着黄兴华和陈平淡转了一圈，评价道：“哟，蛮结实的嘛。”
那位端庄稳重的女孩娇嗔道：“秋佳，不得无礼！”
秋佳嘟囔道：“姐，不就说一句嘛！”
话音刚落，她便坐上轿子：“启程！”
“对不起啊，我妹妹非要坐这个人力轿子，要辛苦二位了。”蓝裙女子致歉道。她名为雷洛灵，出声书香门第，又是家中的长女，言行举止都十分优雅，不像妹妹雷秋佳，天生就是野丫头一个。
“没事，还得多亏你们坐轿子呢，不然我们上哪挣钱去。”黄兴华笑道。
坐在轿子上的野丫头拍打着轿子道：“看不出来，挺会说话的嘛？”
获得美人的赞扬，陈平淡一如既往地不平淡起来：“那是，我们超会讲话！”
见到陈平淡一副骄傲感油然而生的模样，雷秋佳给了他当头一棒：“就是声音不太悦耳。”
陈平淡抠鼻子道：“那没办法，变声期没过。”
紧接着，四人便开始了爬山之旅，陈平淡和黄兴华两人一前一后，用肩膀抬着坐在轿子里的雷秋佳。而雷洛灵则是跟在轿子旁边。
鸡谷山修建有一道非常宽、且每一小层阶梯都很低矮环形长梯，多年来，这条长梯给许多肯出卖力气的藤城百姓带来了不菲的收益，也给黄兴华这样的穷苦学生提供了个勤工俭学的路子。
大自然对人类总是慷慨的，鸡谷山上一年四季长青，各种季节的花朵一同绽放，美景数不胜数。
最令人惊叹道还是每当狂风袭来，鸡谷山山巅的那形似鸡嘴的山体会发出嘹亮的雄鸡鸣叫声。无数外地游客慕名而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雷家大小姐也未能免俗：“听说这座山还会学鸡叫，是真的吗？”
陈平淡眉飞色舞地回答：“那肯定啦，它叫得比鸡还像鸡呢！”
雷洛灵仰头望向鸡嘴：“真期待。”
这时，坐在轿子里头的雷秋佳忽然探出头来：“诶，你们两个看上去是高中生吧，大周末的，怎么不好好学习，跑得这挣钱来啦。”
黄兴华笑道：“生活所迫。”
雷秋佳鄙夷道：“你家大人也太没用了吧，连给你读书的钱都挣不到。”
听罢，黄兴华被激怒了，面带怒色地喉咙滚动：“小姐，不了解情况，还是不要妄加评论得好，家母身体欠佳。”
姐姐雷洛灵连忙走到黄兴华身旁，替妹妹道歉道：“对不起啊，我妹妹并无恶意，只是口无遮拦，还请多宽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