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避三尺,宋杰脸上肥肉抖动,这可不是李安所为,纯粹是他气的。
脸色涨红,一口血吐出,径直摔了下去,右手软趴趴地砸在地上。
众人手忙脚乱,不知是扶好还是离远点好。
一旁又有曹青的惊慌声,才发现吴炳搁那地上也半天了。
两人飞快地跑走,回到江边。
两人对视,再也忍不住了,都哈哈大笑。
笑完后李安对李一说道:“怎么样!这样够意思了吧!”
“吴炳那一摔,腰多半有伤。至少要养个两个月左右,不能胡乱使力。”言下之意就是武比吴炳别想的有的没的了,纵使上了,也就那样。
“宋杰右手骨折的比较彻底!如果不好好养,日后很有可能烙下隐疾。”
李安说完,绝口不提宋杰喷屎的事,纯属意外,他哪知道两百来斤的人肌肉含量这么少,亏他还是练武的。
“可惜,要是是自己亲手就好了!”李一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感叹道。
李一看向李安,眼中充满希冀之色,刚欲开口,李安抢先打断。
“武社只是你专院生活里的小风波而已。还是要以医科类为重,距离你出院见习,也不远了。既然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你应当回去好好养伤,不可荒废才是!”李安劝解李一。
李一沉默,而后点头。
“如若无事,就少来这里走动!”李安说完,撇下李一,过江回了对岸的宅院。
院中石椅上坐定,李安摩挲下巴,如何不知李一心思,只是他自己都有很多事情未做,岂会自不量力为人师表,所以干脆堵住了李一的话头。
要说为何趟李一这浑水,还是两人境遇有点想通之处。
林伟一事,小心如李安,哪里不知道自己给胡琼利用了,背了黑锅。若没外敌来袭,估计薛康维早在众多三才派弟子面前将他大卸八块,杀鸡儆猴。
少年心中那份懵懂情愫,终究是错付了非人。
颠清阴阳阵荡漾,将宅院与外界隔绝。
脑中回想着两套拳法,一个是咏春,一个是八极,正好对应蛇形与牛形两功。
李书文的话语点醒了他,抛开最后那灵异事件不谈,要想完整吃下莽牛功,还是得练。
此次修炼,不突破练气九层不出关,李安眼神坚定,望向里屋漂浮的阴阳两鱼阵盘与十株稻穗。
长吐口气,储物袋中不计其数的灵石飞出,落入屋中,屋门一闭,阵盘高速运转。
李安脱了衣衫,露出精壮上身,不带一丝灵力,不厌其烦地把耳熟于心的莽牛功五式反复习练。
莽牛起角,莽牛犁地,莽牛甩鬓,莽牛抽尾,莽牛炮冲。
汩汩汗水流下,李安感受着身体久违的酸痛,咬牙继续。
当身体的酸痛褪去,便会化为更为深刻的肢体记忆。
松开体内灵力压制,马上遍布全身,疲劳感少了大半。
李安眼睛看向那株老树,与李书文院中那株想差不多。
柯城地大人稀,上了年份的老树不多但也不缺。
脑中关于八极拳的修行之法浮现,李安生涩地打着八极小架。
没过多久,就开始有模有样,可以上手。
这还不够!李安感受着每脚踩下去叠加的力量感。
犁步他已经能做到九犁,九次叠加。
九犁下身体爆炸的力量感让他不吐不快,一拳下去,下品甲类法器他都能一拳打穿。
放在往日,他肯定会欣喜若狂。
但是,他见到了更高的山,九犁不是顶点。
李书文一个凡人,贴着树身体爆发的劲也能把树叶震落,他压制灵力后强大树倍的肉身反而相形见绌。
九犁过后不是十犁,而是减少犁的次数。
李安撮气,撞向老树。老树不为所动,李安被震开,又撞又被震开。
重复了几百遍,饶是李安身体异于常人,也感觉吃不消了。
练气期修行者肉身与凡人没什么差别,就算是练体者。
得亏李安修炼的练体法门档次不低,不过也禁不住几百次撞击。
细微损伤积累起来,李安也是会受伤的。
李安双眉紧皱,完全不是李书文那样的感觉。
李书文说少想多练,但这不意味一味傻练。
李安对李书文的刚劲是深有体会的,所以修炼更加有方向性。
不可操之过急,李安只得遗憾地看着老树作罢。
时间推移,东方亮起的时间逐渐往更早推。
连着下了几个月梅雨的天空焕然一新,没有一丝杂质的蔚蓝,像倒扣在人脑袋上的蓝宝石。
日光照在人的肌肤上,毛发也察觉到了点点热灼。
宽敞的江面,静谧的院子。
院中迥异,黑发垂挂到胸口,盖住了面容。
赤膊上身一层细密汗水,古铜色皮肤,壮实身形缩水了一圈显得精瘦。
李安手里拿着那杆长枪,状似癫狂地喃喃低语。
一米来宽的枪花卷起地上落叶,叶片散乱没有轨迹地落下。
黑发中双目亮如雪,枪尖如蛇吐信,嘶嘶刺出。
枪尖快到叶片,叶片滴溜一转避开了锋芒,只因枪尖带风。
叶片落下,三分之一撕裂,其他完好无损。
李安放下长枪,打井水净脸。
黑发梳到脑后,水珠挂在浓密的胡渣上。
看似人瘦了一大圈,实则是肌肉筋膜的密度更高了。
李书文打熬苦练了刚劲五六十年,初见也是瘦不拉几的样子。
李安看着手心的茧子,贴身靠撞树他已经找到感觉,可终究差那么点意思。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李安暗叹,院外又传来熟悉声响,李安不加理会,走到老树前,练习贴山靠。
双首魔蜥趴在树枝上,前肢交叉,两个脑袋枕在上面,透过绿叶,看着院外空地上打拳的李一。
这两人,真是执着啊!右首暗金竖瞳感叹。
眼下是七月时分,专院又是轮到夏休,学生偷闲一个月,大都组团去院外山野间寻个阴凉处玩水聚餐。
李一倒好,离开了个把月,有天突然又回来了,一直坚持到现在。
每天除了在李安的院子前静坐,后面开始打拳。
被阵法屏蔽,李一是根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的。不过见识了李安那些与众不同的手段,李一直觉李安没在,还在里面,只是不想见他。
左首血色米瞳看着树下李一,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边涎水吧嗒流了下来。
两人就隔着一堵墙,在那管自己死练。
天色暗了,李一离去,双首魔蜥娴熟地下树,钻进阵法中,眼前一阵朦胧,出现在院子里。
李安在院中打坐,左目微开,见是这异种,不再理会。
又过了一月,日光更为毒辣。
李安看上去更加邋遢,与山野村夫无异。
差在哪?李安看着面前这树,绞尽脑汁。
这三四个月,都不下数万次的练习,老树的树皮都因他每日练习贴山靠,与其他地方相比,掉了一层,露出黄黄的内皮。
李安懊恼地一掌拍在树上,反震之力传来,虎口酥麻。
转身盘坐在地上打坐,半晌,突然跳起,一箭步冲到老树前,神经质地使劲一拍树身,手掌酸爽,李安也不管,炯炯有神地看着拍树的手掌。
酸爽的感觉慢慢消退。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又是不一样的。
李安不是树,当然不知道树被他撞是什么感受。但是,树它不会动啊!
不会动,怎么让李安受伤,把他撞开,唯有震!
李安一记贴山靠撞树,每日都有几百遍的力道传来,李安咧嘴笑了。
贴山靠,心中低吼,几个月一直压制的灵力打了鸡血般涌动,周天疯狂运转,上身黑纹浮现遍布,贴着老树,筋膜震荡撑开,一缩一张,劲力爆发。
李安退后几步,老树缓缓倾斜,轰隆一声倒下。
李安拾起地上长枪,卷起叶片,十片树叶飘起,一点枪星,刹那化为十道。
叶片在空中一顿,又毫发无伤地落地。
李安手持长枪,身上乌光灵纹连着背后黑牛虚影。
灵力尽数涌入,黑牛愈加清晰,如捅破层薄纸。
一道真实的震耳欲聋的牛哞声响起,黑牛具象化冲入天际。
这就是炮冲!李安看着上方黑牛,黑牛也看向他,折身一头撞入李安体内。
一道小周天悄然生成,最后一个大周天亮起,与另外两大周天三足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