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一道黑影掠过,不一会儿一四脚怪物飞过。
地上郁郁葱葱的树林眼底闪去,李安足足在空中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程,迷瘴变得稀薄,直至可以看清地面上的全景,这才落地。
双首魔蜥两首眼睛眯了大半,困倦地缩小,抓着李安裤脚,钻进了袖中。
李安体会着血奴印传来的反馈,双首魔蜥气息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他可以感受到,这次消化过后,很大概率会重返筑基期,哪怕只是看看恢复到筑基期的临界点。
福祸相依吧,在李安修为逐渐上去的同时,对双首魔蜥实力的恢复也就不那么抵触。届时自己筑基成功,又有筑基期实力的异种妖兽,又是另一副光景。
拿出八字胡男子储物袋中的玉简,上面附有这一块区域大小地点的分布。
这块区域为中心的,赫然是边角几条浪花线型的标注,代表近海海域,沿岸醒目“谢”字。
往内一处一山形简笔画,山尖有松枝样,不用多想,是万松门。
让李安意外的是,万松门往下是坊市。
可记忆中的坊市仅仅只是一圆圈,正中提一“市”字。而今改了样,一分为三扇形,其中一个是市,另一个是黑水,最后一个是安海。
黑水李安是有印象,多半是指那有珍奇异宝的拍卖行,不过后者,安海,李安就有点不明白了。
这块区域就是安海所在,“安海”又是什么意思!
想来他离开这一年半载,又生了什么新变故。神识点在安海县内一镇,在神识放大下,蝇头小字“汀水”入目。
眼中复杂神色体现,好不容易回来了,去坊市把东西处理掉,换些必备资源,去那老东西的坟上拜拜吧。
收起玉简,路线了然于心,继续赶路。
树林变得稀疏,水道河流声入耳,李安发现了更多人群活动痕迹。
玉简上显示这附近有座小规模的铜矿,说是铜矿,一年出产量微乎其微,只是发现了地下有一层浅的金属层,挖了没几年就空了。驻扎在发现铜矿金属附近的村庄原名没人追究,就算没再出产铜,其他村或者地图上都称其为红铜村。
树木减少,一排排树桩增多,都是村里人砍去添置家什或者做柴火。
李安没细心去看,打算直接忽视掉这平常小村,管自己赶路,神识中却是捕捉到村中一道熟悉气息。
练气二层?李安狐疑,自己所交甚少,练气二层在脑中根本没记忆点。
是谁?停下脚步,转而入了村庄,打算一探究竟。
小村结构并不负责,约住了五六十户人家。
临近正午饭点,不少人家里婆娘都忙活了饭菜,嚷着嗓子让门口无所事事的男人或者趴地上玩耍的小孩洗干净手,回屋吃饭。
一阵风吹过,没引起村民注意。
李安几个跳跃,行了几十米,气息是在前头左拐处。
“钟叔!我妈叫我叫你去我家吃饭啦!”虎头虎脑,长得结实的七八岁男孩吸着鼻尖要掉下来的水涕,剃了杨梅头的脑袋前头几搓长毛留着,老气横生地对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人说道。
“你小子过来!”那人手轻轻揪住男孩额头前的毛发,男孩嗷嗷叫苦,那人不紧不慢道,“我难道很老,每次来都叫我叔!”
“俺妈说村里那十七岁的钟明过几天就要娶别村十六岁的小媳妇儿过门了,你说你比他老,不叫你叔叫啥!”男孩眼泪汪汪喊冤。
那人松开抓着头发的手,男孩凑到面前,鸡贼一笑,圆溜溜大眼睛充满渴望,道:“钟叔!听说你们修仙的人不仅可以长命百岁还能活好几百年,娶的也是神仙姐姐,一定很迟结婚吧!要不我给我露几手,大不了我叫你钟哥就是了!”
“你这家伙!”那人一听,一掌刮在男孩头上,“什么神仙姐姐,都是骗人的,长命百岁,能活着就不错了!不如做个凡人自在,盯着一亩三分地。”
男孩脑袋一缩,见他生气了,跑开回家了,嘟囔道:“真小气!”
李安静静看着男孩和那人的谈话,心中思绪前所未有起伏。
那坐在椅子上宽阔的肩膀太过熟悉了,那人手转着椅子两边的木轮,椅子机械地转了过来,露出张侧脸给李安。
李安气息一泄,那人马上警醒,双目放电般看来,喝道:“谁!”
李安沉默,走了出来,故作轻松道:“大力兄,别来无恙啊!”
坐在轮椅上那人一僵,看到李安脸庞,脸上出现震惊神色,半晌回过神来,迟疑开口:“你是,李安!”
李安看向那与钟兴国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与钟兴国一次吃酒不经意间听到红铜村来的四人里,钟大力是与钟兴国有些血缘关系,沾亲带故一事。
现在看来,不会差了!
李安视线落在钟大力那双腿上,又巧妙看向钟大力身后屋子,道:“大力兄这可真是个好去处,没什么纷扰!”
“这哪的话!”钟大力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破李安修为,笑着转着轮椅向李安驶来,道,“不介意的话去我家里坐坐!”
李安点头,主动帮钟大力推着轮椅进屋。
干净到简陋的房间,钟大力倒出寻常凉茶,递给李安,歉意道:“家里冷清,没什么能招待的!”
李安摇头,屋外脑袋探出,是那去而复返男孩,道:“钟叔你再不去吃饭,俺娘要打我屁股了!”
“你先回去,钟叔这有朋友来访,今天就不去你家吃饭了!”钟大力很快应了男孩话。
“咦!”男孩注意到李安,脸上兴奋之色闪过,“钟叔的朋友!莫非你也是修仙的高人!”
“回去!”钟大力呵斥,男孩吐吐舌头朝李安做个鬼脸,跑掉了。
“小孩子,不懂事!”钟大力对李安说道。
李安笑笑,钟大力仔细端详,半晌说出一句,“李兄神采不同于往日啊!”
两人闲聊了会儿,李安识趣没提钟大力双腿一事,反倒是钟大力,与李安东扯西聊,始终有些心不在焉,腹中有事。
钟大力突然开口,道:“李兄!有个事我……”
李安心中一震,来了。
“不知你可有钟叔消息!”钟大力目光炯炯看着李安,满脸愁苦,道,“我已是快三年没见到他,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安只以为钟大力说的是最初那次他与钟大力五人见面切磋那次之后,强行冷静下来,道:“三才派危在旦夕之际,我也未在门中,侥幸逃过一劫,听闻大哥与万松门,北极谢家等人有过出手,后续就不清楚了!”
“钟叔他不会替三才派出手的!”钟大力反驳,语气激动,说出这句,双目死死盯着李安,双手撑在轮椅上,想要站起来。
李安无言,钟大力过了会儿,平复了起伏的胸膛,颓然一笑,道:“是我唐突了!李兄不要在意!”
“如若无事,今日就在此处歇息了吧!隔壁真好有个闲置房间,我气准备些酒菜!”钟大力也不管李安答不答应,转着轮椅出去了。
简单的三菜一汤农村菜式,自酿的粗酒。
两人只字不提钟兴国一事,天南地北胡乱聊着。
时间不经意过了夜晚,李安拒绝了钟大力晚饭的要求,去了钟大力住所边上无人屋子休息。
村子里也没人好奇来拜访李安这个外乡人,那个男孩也不见了踪影。
李安躺在床榻上,思来想去怎生入睡,外头玉盘高挂,约有凌晨两三点。
轻声一叹,房间桌上留下几瓶强身丹药,和兑水的灵材根须的清水,没发出一点声音,走出了屋子,离开了村庄。
等李安走远了,钟大力屋子木门摩擦声响,漆黑中钟大力邋遢面容出现在月光下,驶着轮椅进了李安那屋,看到桌上那几瓶瓷瓶,眼睛死寂地看向头顶那轮圆月,袖中抓着扶手的手传来阵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