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走后,院子恢复清净。
朱大夫颇有深意看了李一一眼,也不多说什么,叫药童准备午饭,今天因官兵意外到来歇得早,下午照旧开诊。
李一回屋,走了几步,沉吟了一会儿,觉得不妥,看了其他人一眼,自顾自从后门出了去。
“朱师!”药童忍不住,率先开口。
朱大夫恍若隔世,管自己看药理书籍。
半晌,放下手中书卷,直视药童。
药童不敢与朱大夫对视,低下头去,只听得朱大夫一句话,“知道了么!”
“知道了!”药童低声来答。
“去做饭吧!”药童转身,身后又是突然一句,“莫要多舌!此事过后,你那件事,我权且不予追究。”
药童脚步一顿,额头冷汗分泌。朱大夫说的是哪件事,他心知肚明。回身朝朱大夫毕恭毕敬行礼后,出了房间。
李一出了后门,并未立即行动,反倒在门口驻留了一会儿。
耳中纷杂话语声,难以想象的信息量涌入。耳朵跳动几下,朱大夫与药童话语听得一清二楚,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面无表情,根据对于周围环境声音的定位,迈开脚步。
脑中附近五六米所处的人的影像根据呼吸声、行动声、话语声等,勾勒描绘出了大概。
孩童跑过,李一出现在街上,几秒后妇人看着孩童在街道中央供马车拉货车途径的路段上奔跑打闹,大声呵斥住,丝毫未察觉在她身后向远处走的李一。
在精密的计算下,李一一路有惊无险,回到了吴秀的屋门前。
眼底一丝疲色,短时间内超高负荷下计算这么大信息量,还是一下子有些吃不消的。
尽管吃不消,放在昨日,这种类似于异于常人的五感能力,也是李一不可想象的。
在修行中,五感的开发与提升,其实是为练气修士突破后期,产生神识做准备。
神识可不是一下子从虚无中产生的,而是从人体现有的东西强化的基础上诞生的。
如果说气血之道以五感为基础配合各类感知再与气血能量融合,产生他们的直感。修行者的神识前提条件也是大体相同的,只是放进去的能量不同,导致发生的反应也不尽相同,神识就是其产物。
李一在那根须的药力下一蹴而就,到了练气六层,若不是李安将其封禁,这些五感类的奇妙之处早会逐步显露。
老实说李安也分不清五感的变化,毕竟在道字草书的帮助下,他在练气中期拥有了神识,完全体会不到练气中期卡在巅峰,迟迟不能寸进的懊恼。
修行如争渡,炼器炼丹制符等副业,一定积累下,突破后期是轻而易举。但谁也不会吃饱撑着去做这些,都是想尽办法提高修为增加实力。
这也是出现蕴养神识的丹药,像养神丹这类最基础的神识丹药,市场价格也要虚高一千多下品灵石的原因。
管它是修复、蕴养还是什么效果的神识丹药,吃下去就会知道增长神识力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能突破后期,拥有神识。
话扯远了,李一算着吴秀屋门的高度,刚才一路没碰上人,不仅是听力之功,他总感觉今天身体状态特别的舒适良好,有种脚尖使劲,人轻轻一跳,就能跃过门进屋的力量感。
试试!脑中想着,想试就试,李一放松全身,下沉,下发力,双双上肢尽可能往上耍。
轻飘飘地略过屋门,稳稳当当地踩在屋内地上。
看着自己昨夜衣服在那挂着晒,上前观察。
裤脚处有些不起眼的粉类物,李一用手一捻,放眼下来看,奇异的是当他注意力放在手里这些肉眼不易发现的粉状颗粒上时,一粒粒清晰明了。
暗红转黑的粉末,李一有了结论,是血,是章国的血。
他也忘了昨晚章国有没有溅血,好在不多,吴秀替他洗的时候没发现。
不过还得试探试探,李一暗道。将衣服扯下,找了角落,划拉一下,火柴点燃,扔到衣服上,转眼就有烟冒出。
过了几分钟,吴秀慌张跑出,以为哪着火了,看到李一在那烧自己的衣服,没好气道:“大中午的,在那瞎折腾什么,哪有人和自己衣服过不去!”
李一见吴秀这么一提,哈哈一笑,心里有了大概,控制好烟的浓密程度,不让边上居住的人警惕,衣服很快烧完了。
陈府,
陈庆、曾可人日上三竿才起。
曾可人对着铜镜涂抹胭脂,整理云鬓。仆从慌里慌张跑到门口,陈庆进了,来到门前,仆从紧张兮兮耳语几句。
陈庆面色一变,当下也慌了,“真的!”
看着仆从重重点了点头,回想昨日家中父母带来的那位看相的廖老者,暗呼侥幸,那老头儿竟然算得这么准。
曾可人备好仪容,好奇来问陈庆何事,陈庆将章国今日早上被发现身死在巷角里,脑袋瓜被钝器砸的变形一事告知。
听完后曾可人也是花容失色,等听到最后李一没被抓进去,更是焦躁不定。
“要不!你使点钱……”曾可人隐晦提出。
陈庆直摇头,低声道:“你疯了么!官兵不抓他,就是没有证据。使钱让他进去容易,但是此事我们也脱不了干系。章国目前没有苦主,真的不嫌事大闹大了反而生出更多麻烦,被我爹知道的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曾可人急道,“究竟如何是好!”
陈庆想到廖老者话语,安慰道:“你慌什么!那老头儿不说了么!这几天不要出去,自当逢凶化吉。我想凶多半应在这事上,陈府可不是外面那些地儿,不是他想进来就进来的。避避风头,应该无碍!”
曾可人点头,两人心照不宣让下面仆从丫鬟不要声张,装作无事去前堂和陈父陈母用膳。
一晃七八日已去,曾可人不得不出门,着实见习药馆逼得紧,有事没事拆人过来问问,都被陈庆令人打发走。
今日不同,父母特地派人来送家信,在药馆处等候,是无论如何都得见见的,再说这一对也是情投意合,越看越对眼,恨不得日夜缠绵。
陈庆吩咐两个仆从陪她去药馆走一遭,顺带将曾可人衣物一并取回。
曾可人原是想要陈庆陪同,奈何陈庆一句只是个送信之人,何须他亲自去见,若曾可人父母也也就罢了,肚子所想和嘴上所说,未必相一。
曾可人中午过后带着两仆从去了,收到家信看过后,当即起草一份,令送信的人帮忙送回去,一旁仆从使了五千文铜钱的票子,作没招待之礼和来回辛苦钱。
那人收了信保证今日就启程,直接离开了。
曾可人与药馆这边撇干净后,一心只想回陈府,呆在破旧的药馆让她浑身不适,也没与相处几个月的医师多说几句,茶未端上,人已告退。
哪知怕什么来什么,迎头撞上喝完酒回来的李一。
李一这几天呆在药馆老老实实,见没什么风声,心里痒痒的,早早溜出去吃酒去了。
出了这档事,药童不敢多嘴,主朱大夫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由得他去了,不要再生麻烦就是。
至于徐荣这些人,就是属老鼠的,离开这镇闭闭风头也是正常。
曾可人内心叫苦,掩着面想要避过他。
李一岂是那么好糊弄,五感异于常人,早发现这女的了。
要说要不要去找这对男女麻烦,怎会没有,但如陈庆所想,陈府不比他处。
李一故意来挤,曾可人避让,实在避不过,想绕道走开,被李一肩轻轻一撞,摔倒在地。
“嘶!”曾可人疼的倒吸口凉气。
“你这醉汉!走路不长眼,我家少奶奶这么个大活人你专往她那蹭!”两名仆从不干了,放下家当,一个抢先上前抓住李一肩膀,要发难。
李一一把抓住曾可人手,将她脸露了出来,阴阳怪气道:“哎哟!这不是曾可人么!真是好久不见,上次一别,可是有好长一段时日没再去我那了!”
“你别乱说!”曾可人察觉路上人多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大胆!”仆从一拳打向李一后脑。
李一后边脑袋长眼一般,往左一歪,松开曾可人,一手抓住那人拳头,一个过肩摔将人砸到坚硬路面上。
这一摔可不清,那仆从眼一黑,差点没背过气,还好李一没让他脑袋找地,甩开如面条般稀软无力的手臂。
看看另一头不敢向前的仆从,俯身对曾可人耳语几句:“不想出更大的糗,就跟我走!”
曾可人默默起身,看了那两仆从一眼,乖乖跟在李一身后。
药馆内,
唯独朱大夫的房间亮着烛火,药童出去采购明日的食材。
李一曾可人都不说话,一前一后进了偏房。
李一坐在床边,看着光鲜亮丽的曾可人,存心给她难堪,道:“脱衣服!”
曾可人一僵,手指在腰带边绞在一块。
李一见半天没个动静,冷笑道:“这衣服是陈庆那有钱人家给你的吧!你不脱,别怪我待会儿力道大,这衣服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好不容易攀上这摇钱树,你也不想吹了是吧!”
曾可人幽幽叹了口气,哀怨地看着李一,走上前去,腰带掉落。
李一轻眯双眼,打量着她,似笑非笑。
“你要这么做,直说就是了!”曾可人一笑,手抓去,心却是怦怦直跳,入手的手感明显不是陈庆能比,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一时自己先春心荡漾起来。
娴熟解开裤带,跪在李安腿前。
李一看着这女人,眼角讥讽之色愈加浓郁。酒精的刺激下这女的并未有任何出彩之处,满嘴肥肠,亮亮的油光倒更加增加了内心的不适。
李一一下子索然无味,比起为生活所迫,逼良为娼的吴秀而言,面前这女的让他有种骨子里的恶心。
将她脑袋一把拨开,在曾可人诧异神色下,道:“你走吧!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曾可人脸上愤怒之色几欲爆发,这算什么!体现自己的高尚来羞辱她么,想着开口痛骂,对上李一冷漠的,宛如看一团烂肉的眼神看着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草草整理了下,出了门去。
后门外,
一个仆从在外等候,见曾可人出来,上前迎去。
曾可人懒得看,管自己走,走到半路,想起什么,语气阴森对仆从说道:“今晚这事,要是敢说出去半句……”
仆从当即惶恐道:“小的不敢!”
“哼!”曾可人冷声回应。
李一坐在床头,眼睛睁开,又闭上。
就这样过了两三时辰,外头陷入宁静,家家户户烛光都灭了。
房门打开又带上,地面掠过一道黑影。
在一屋前有节奏地敲击,不久门开了,穿着睡袍的吴秀嗔道:“不是跟你说这星期肚子不舒服么,怎么又来了!”也没拒绝,让李一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