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钟老弟可是看不上老哥我!”周掌柜笑道。
李安坐立难安,眼下也只能闷声道:“全听老哥所言。”
周掌柜招来侍女备上水果,拉着李安谈天论地,旁敲侧击他的底细。
李安装傻充愣、喝水打哈哈,也更让周掌柜印证了心中所想。
两人就这样磨了个把小时,周掌柜神色一动,手中一张黑纸金字的请柬散发出艰涩的波动。
周掌柜看向李安,笑道:“钟老弟,走吧!”
李安起身跟在周掌柜后头,龙清阁大门口停放着一辆乌色帷幕马车,乌布上纹绣着霸气无双的金龙图案。
周掌柜一马当先,李安入内,里面别有天地。外头看上去两人坐都够呛,里面柔软舒适的华贵地毯,包浆的紫檀小桌,桌上温着香茶与酒水,不知名的香吞吐着袅袅青烟,让人心神宁静,李安索性闭眼养神。
马车不急不缓,李安没有感到丝毫震荡,最后稳稳当当停在黑水拍卖行的一侧入口。
李安下车,入口的侍卫递来一顶斗篷。身后周掌柜话语响起:“这是遮蔽容貌的,不过于我无言用处不大!”
李安闻言,接过斗篷,戴在头上,内嵌层的纱布落下,李安感受到一股灵力波动,透过铜墙看到了水雾般的朦胧物遮盖在脸上,身上的气息维系在一层。
进入内部,视线豁然开阔,圆穹顶部,一个个价值连城的夜光珠装订在上面,散发着柔和的光,下方是规整的十排十列木椅,朝向正前方的拍卖主讲台,除去主讲台身后大大的红幕,边上第二层都是高上一档的包厢夹层。
“周耘你来了!”一身华贵衣裳的胖子突然现身在李安一侧。
李安心中大骇,勉强稳住身形,较低的目光看向胖子。
周耘点头,对李安说道:“这位便是龙清阁的大掌柜,叶盛!也是我们龙清阁的坐镇强者,练气圆满!”
“这位是我刚认识的钟老弟!我和他一见如故,恰逢黑水拍卖会,就把他带来了!”周耘转而为李安作介绍。
“叶大掌柜!”李安拱手。
叶盛余光一扫李安,无视了他,对周耘不满道:“此次参加黑水,可是有要紧之事,你不跟我打声招呼,就随便安排一闲人进来……”
“这”周耘哑然,一时无言,看向李安,还是无所谓气息保持在三层,这边叶盛自顾往二层龙清阁的包厢走去。
周耘歉意地对李安说道:“钟老弟,多有得罪。叶老哥是生意人,今儿龙清阁参加黑水拍卖也是有要紧事,如有唐突,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李安摆手,表示不在意:“还要谢谢周老哥带我来此,我随便找个位置入座即可。”
周耘又致歉一次,便也上楼去了。
李安观察了下一入座的人群,挑了个偏后的无人偏僻位置入座。
二层共六包厢,一面两包,今日也未全用满。
正对主讲台的一间给了龙清阁,另一间则是专卖丹药的回春堂。
西面一间是一手里摇扇的小眼青年,脸生麻斑,身形倒也匀称,青白两色道袍,身有八尺,手里拿着淡淡灵气的灵果,给桌上一只身披黄毛、背有一条笔直金线的灵鼠喂食。
此灵鼠名为“金丝鼠”,成体体型与大公鸡相差不多,而青年把玩的这只金丝鼠,就比巴掌大上一点,处于幼年期。成年后,背上的金线会变多有条理,远看过去就像质量上乘的毛毯。
金丝鼠成体后的毛发确是较为高级的原料,不过它的价值可不是在这上面,而是它发现宝贝的能力。此鼠天生对天材地宝有着敏锐的直觉,野外时常会找到山间或地下深处的珍贵灵草等。
小眼青年背后站着一名老奴,身着乡间老农衣料,练气七层修为。
一旁还有陪笑的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练气四层修士,此刻带着点讨好意味的说道:“徐师兄的这只金丝鼠长的是越来越俊俏了,可谓花费了不少心思啊!”
青色道袍袖口纹有古松苍青的松针,赫然是万松门的弟子。
那么小眼青年的身份呼吁而出,徐渊士,万松门少主,练气六层修为,十九年华。
“长的俊俏有什么用!”徐渊士这样说着,眼中难掩嘚瑟,轻轻抚摸着金丝鼠柔顺光亮的毛发,“这东西可没少吃我的灵石灵果,等它再大点,非要去深山老林探探宝!”
东面一间包厢,
一赤膀青年大刺刺二郎腿翘起来,边上十三四岁的乖巧侍女紧张兮兮地给他倒酒。
青年身上精瘦结实的腱子肉,明明收敛了修为,却好似猛禽漫不经心地窝在座椅上,让人大气不敢出。
与常人不同,较深的眉骨,显得双眼皮宛如刀刻一般,颧骨高隆,鹰钩鼻,古铜色皮肤,唇色深暗,在较暗的光线下,勾勒出冷削立体的侧脸,猎鹰样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旁边一相貌与青年相似六分的中年修士无奈地对青年说:“阿焕,要什么自家有的是,何必来参加这砍人的黑水拍卖会!”
“三叔你不懂!这种场合我们更要出来!告诉别人这里不是其他两家说了算!”谢焕唇角一扯,邪气一笑,桀骜流露。
三叔谢国良无语地看着这后辈,心想老子还不知道你是听说了徐渊士也来了,自己赶紧也跑来了,就是又要花灵石了,头疼地揉揉眉心,索性闭眼。
“周耘,你交友档次越来越不行了!怎么连个练气三层的小辈都交!”叶盛见周耘进来,忍不住数落。
“要你看,他年龄多大?”周耘反而提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
“年龄,应该在十五岁左右!”叶盛皱眉,他固然没看破李安的伪装,但是身上那种生命的气息瞒不过他眼睛,尤其是他们这些已经在练气蹉跎了接近半百的人眼里。
“在店里,他把复水络剑的剑影激发了,依我看他还留有余力!”周耘说道。
“那柄华而不实的法器?练气三层,不可能!”叶盛摇着大头,“你是说十五岁,练气四五层,说不定还可以再往上一点!”叶盛的态度变得重视。
周耘不说话,笑着看着叶盛。
“好高明的敛息法!”叶盛喃喃,“不过也有可能是修理较为上乘的方法,必须扎实,修为才在三层。”
前者就是天资优越,毕竟万松门少主十九岁才六层,北极屿那纨绔据说耗费了谢家无数资源也就五层。
后者,那背后就值得推敲了,为什么跑来他们这地方。
至于上古修士人手必备,修炼基础的《凝元诀》,他们完全没想到,这年头谁还练花三四倍功夫去练它。
“哒哒哒!”木锤轻点暗板,室内的人的目光看向主讲台,一名白须老者淡笑。
“老夫范彦,负责黑水拍卖。老朋友都认识老夫,这里也有新朋友。不管新老朋友,老夫还是希望诸位和气生财,购得佳宝!”
“那么,废话不多说!第一件,筑基丹一枚!”范彦语出惊人,第一件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筑基丹。
在场哗然,如石击水。
“黑水拍卖行藏了一手啊,没想到第一件就是筑基丹!”徐渊士炽热地盯着范彦从瓷瓶里拿出检验真伪给大家的那枚淡蓝色丹药。
身后老奴拿出玉简,神念波动,抬头对徐渊士说:“少主,门主说这筑基丹必须拿下,不管耗费多大代价!”
“我自知!”徐渊士不耐烦挥手。
“才一个筑基丹就把他们高兴成这样!”谢焕撇撇嘴,嘴里叼着侍女递至嘴边的水果。
一旁谢国良看着那枚丹药,皱眉不语。
“筑基丹有多重要,老朽就不多说了!代价三千下品灵石,拍价一百灵石起底!”范彦用灵力提声,让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四千五百灵石!”下方木椅一名男子颤声叫价,内心忐忑又祈祷,只是注定希望落空。
“八千灵石!”徐渊士声音响起,全场一静。
“徐少主出八千灵石!还有没有人要价!”范彦笑着喊道,心中没想到徐渊士这么早就跑出来,这场一冷,不知道这丹药会不会就以低价拍出去。
“一万灵石!”谢焕吊儿郎当声音响起。
“谢公子出一万!”范彦喊道。
“一万二!”
“一万三!”
两者不肯多让。
“一万七!”中间的包厢报出价格,来自龙清阁的包厢。
徐渊士、谢焕攀价之势暂停,谢焕张口:“一万……”,就被谢国良手疾眼快地捂住嘴巴。
包厢内传出谢国良笑声:“这枚筑基丹叶兄既然势在必得,就让于叶兄,我侄儿不懂规矩还望海涵!”
叶盛听得此言,心中大石暂落,看向万松门方向。
“少主……”老奴焦急。
徐渊士扇面啪一声合实,不再报价。
“还有没有!”范彦看向万松门,但半天无回应,只得轻击三声,恭喜叶盛。
叶盛这才松下口气,人瘫软下来,脸上都是汗水。
“恭喜恭喜!”周耘笑道,“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是叶前辈了!”
叶盛乐呵笑着,护卫进来包厢送来筑基丹,叶盛交齐了数额把它收入储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