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落在叠叠波浪上,海面泛起金色褶皱。
三道身影一马当先,带起扬沙,呼啸海风中前行。
陈姓大汉排在首位,其后李安紧跟,差了三个身位,最后壮汉被李安拉开五米,在后头缀着,咬牙不放。
“小强子!快点呀!你行不行!”略微轻佻的痞声响起,第二阶梯中的何强脸上冒出黑线。
前头几名灰袖平头汉子转头贱贱笑着。
何强没好气地翻白眼,虽然跑不过他们,嘴上却也是恶毒,“有本事把阿安超了!”
几名汉子一呛,发狠地加快了速度,何强自然不甘落后,提速不被抛下。
“小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先到的三人,李安望着无垠海面,拉伸着身体,一旁的陈姓大汉突然开口,向李安发出橄榄枝。
“是啊是啊!”那位壮汉也点头,李安的身体素质远超他兄弟一大截,他都自愧不如。
李安一愣,委婉回拒:“可是我已经有门派了!”
“切!那算什么!”壮汉撇嘴,“只要你来,管你是三才派还是那什么万松门的,我们营一声令下……”
“阿虎!”陈姓大汉提高音量,打断了壮汉阿虎的话语。
阿虎自知失言,不好意思笑着,缩在一旁。
不远处,十余人前前后后地到齐,十五公里陆续跑完。
“立正!”陈姓大汉说道。
十余名平头汉子规规矩矩地排列整齐,陈姓大汉向李安二人点点头,带着众人离去。
等李安何强二人各自喂完招,又是过了一时辰。
两人使了小春雨术清洗了身上的臭汗,来到了小吃街。
“两位大人!”蔡老汉主动迎上前,“还有两笼包子,您看!”
李安看着仅剩的两笼大肉包子,知道是陈姓汉子一伙特地为他俩留的,点头坐下。
何强半笼,他一笼半。两人掰了包子,就着豆腐脑,细细咀嚼起来。
陈姓汉子等人返回极雅阁,屋顶上传来懒散话语,“陈凯啊!不错不错!我还想着这段时间给这帮兔崽子太舒服了,到时候一个个养成猪!”
躺在屋顶的赫然是谢杰。
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身着大红袖袍,看着就骚里骚气。
“班长!”十余人站定,大声喊道。
谢杰摆手示意,轻飘飘落下。
陈凯闻着谢杰身上浓浓的胭脂香味,无奈道:“谢班!什么时候动身!”
原来谢杰才是班长,而陈凯只是副班。
“急什么!这不我弟弟在紧要关头么,今天出关,见上一面停留几日,即刻动身!”谢杰神色一正,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帮兔崽子这几日就交给你了,给我好好操练操练!天天大鱼大肉伺候,可不能回去真的比其他人带的差劲!”谢杰声音逐渐遥远。
陈凯一脸郁闷,谢杰这人年轻有为,短短几年就升为二等士官,其中艰辛刻苦,他都看在眼里。至少比他前途上升空间高多了,队里大都知道他拼命三郎的个性,手底下小兔崽子都服气。
只是!陈凯头疼地挤挤太阳穴,行事太浪了!三天两头跑金楼,鬼知道是不是不想带兵,扔给他干。不过难得回次家,也是要放松放松!想着好久没回去的家,家中贤妻与大胖小子,陈凯面部变得柔和,不知道母子过得如何,有机会也要回去看看。
北极屿石堡,窗口大开,风灌入,发出呜呜之声。
堡内常居的仆从都习以为常,忙碌着各自事宜。
石堡高十来米,顶层就谢品豪一人居住,从上到下则是谢焕生父谢国康起居,第三层全是谢焕所属。
谢焕虽是谢品豪曾孙辈,但他的儿子及谢国康生父早已过世因此原留给谢焕爷爷的被谢国康顶替。
四世同堂的石堡除了基层议事大厅,第二层也闲置。
谢杰看着高耸的石堡,感受着顶端那道印象中使他心颤,现在却有点萎靡衰老的气息,深吸口气,踏入石堡。
“杰少!”仆从站定,快速站成两排,弯腰行礼,素质与极雅阁众人相比毫不逊色。
谢杰看也不看,眼神复杂地盯着议事大厅,向没去过几次的上层走去。
谢杰也是北极屿谢家的少爷,然而不是名副其实的大少。
谢家分内家与外家之分,内家住岛屿,外家管码头。
岛屿内谢家以核心嫡系为主,嫡系就是谢焕这一脉,有权居祖堡。谢杰是其表兄,没有除去议事,没有嫡系首肯,不得随意出入祖堡两层及其以上空间。
谢焕这几日恰是修行到了紧要关头。
走马观花地看着石堡内部岩壁上粗犷的刀刻石画,上面记载了谢家距今重大的历史事件及重要人物,这些重要人物毫无例外绝大多数都是由嫡系成员。
谢杰穿过二层,来到三层。
走过灰暗的室内,尽头是半圆形的草坪,记忆中那小毛孩的背影与打坐的青年重合。
谢杰由衷发出喜悦之情,快步走到了阳光下。
谢焕眼皮微动,没有招呼,体内功法愈演愈烈,五层突破、达到六层。
谢杰眉头紧锁,六层的气息仍然往上走,一股针对他的戾气袭来。
谢焕霍然睁眼,欺身谢杰,肉身发出闷响,带有压迫的一拳。
谢杰脸上未变,右掌探出,掌与拳接触,谢焕眼中露出不解,手掌黏住拳头一般,谢杰把拳头往后方一带,拳风卷起片片草叶,又是一拉,谢焕往后走的趋势止住,站定在面前。
两兄弟都露出如出一辙的坏笑,狠狠地上前给对方一个大熊抱。
砰!谢焕大字躺倒在草坪上,眼中茫然更甚。
谢杰悠闲坐定,拿起茶杯,一口喝下,对那边的谢焕喊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连水果都没有!”
谢焕打挺站起,一脸不可思议,问道:“你的修为,不应该!”
“怎么不应该?都出去六年了,要是还是在家一样那我岂不是白出去了!”谢杰笑道,接着端倪六年未见的谢焕,“你什么时候也练体了,比起我,你这速度也太夸张了!”
谢焕咬牙,一箭冲上前,质问:“怎么做到的!”
谢杰摸索身上,掏出个纸盒,里头拿出个白纸包封的细柱形物体,夹在口中,又拿出个小纸盒,火柴划拉一下点燃,一手捂着火光,头凑向火,细柱形物体点燃,青烟升起。
甩甩火柴,口中慢吐出白烟,整个过程顺畅流利。
谢焕好奇地盯着那纸盒,“要抽就抽吧!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在外头一天也要一包半!”纸盒递给谢焕,里头弹出黄棉烟嘴。
谢焕像模像样点上,卷烟过肺,感觉肺内暖烘烘的,有种舒展开的奇异感觉。
“还行!第一次抽竟然没咳出来!”谢杰右眉上挑,嬉笑的脸在烟雾笼罩下给谢杰一种不同以前的沧桑。
“这什么东西!”谢焕单手夹着,看着火点慢慢蚕食白纸。
“烟,卷烟!”谢杰眼神迷离,陷入莫名情绪中,“这可比码头上那些工人的旱烟好抽多了!”
“你抽过?”谢焕反问。
谢杰斜眼看着他,不置可否轻笑。
谢焕看着他一如六年前离开时,最后一次见面一样的笑容。
六年后,再次遇见恍若两人。六年前他不懂谢杰为何离开,六年里他懂了,是无奈、羡慕。六年里他也成功做到了打遍谢家同辈无敌手,打出了嫡系风采,就连不久前身死的徐渊士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可谢杰,他的回来,突然让谢焕觉得自己就是个坐井观天的蛤蟆。
六年后这笑容里有什么呢?谢焕带有侵略意味地审视谢杰。
谢杰懒散地回视,又叼起一根。
谢焕这才发现烟已经烧到自己的手指。
“这包给你了!有的是!”谢杰从身上又扔出两包。
谢焕看向其中一个不一样的包装。
“错了!错了!”谢杰抓向那包。
一手抢先截胡,打了开来,里头九个比指节稍小的丸子。
谢杰摇头,抽着自己的烟。
谢焕看向谢杰,见他毫无表示,犹豫着划燃一根火柴,凑向丸子。
“福膏不能这样用!”耳边响起话语。
“这玩意你还是别碰了!舒服归舒服,就怕无福消受。我试了三个,忍着不动了!”谢杰继续说道。
谢焕抬头,谢杰看向远处,刚刚劝说的人好像非从他口中说出。
这话反倒激起谢焕的好胜心,“我偏要试试!”
“要试可以,塞到这里面,再点燃!”瞧着还是少年心性的谢焕,哑然失笑,谢杰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奇怪样式的烟斗,放在石桌上,“烟你随便抽,福膏只能确保一个人的时候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