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欺骗,相互利用也好,相互厌恶也罢,唯一不能的便是欺骗!
“奴婢,奴婢知道了!”如约低下头,响亮地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时,眼底已经是一片从容,只是额头那道猩红的伤痕,有些刺目。
千灵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到她的面前。
“王妃?”如约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她。
“拿去好好治治,别留下疤痕。”
“奴婢谢过王妃。”如约恭敬地接过药瓶。
千灵月迈过她的身侧,侧目说道,“我知道,他毕竟是你曾经的主人,但是我要告诉你,如今,你才是自己的主人,别让别人左右了自己的命运。”
如约惊诧地抬起头,看着她,从未,从未有人和她这么说过,从小她就知道,她不过是个奴,命都不是自己的,何遑论自己的命运,可是今日却有个人和自己说,她可以做自己的主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是,王妃的话,奴婢会谨记在心。”久久,她才回过神。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意思,好好想想吧!我不希望再有下次!”说完,她拂袖而去。
如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了看手中药瓶,目光模糊,久久沉思。
夜晚的风似乎特别的多情,轻拂着桃林,发出轻灵悦耳的低吟。
婉约,凄美,如诉如泣,似乎也在为这里的主人低吟轻唱,她那传奇的一生,她那无疾而终的凄美爱情。
千灵月踏着月色铺成的林间小路,走向桃林深处,那座掩映在清辉深处的伊人阁。
裙摆逶迤拖过布满落叶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风刮起,一阵桃色旋舞,迷醉人眼。
再睁开眼时,一座湖中亭阁便映入眼帘。
提气运功,飞足越过墨色的湖面,闪身进入阁楼。
“这是……”阁楼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这是师父最喜爱的木胎漆砂砚,还有这是师父最爱的紫狼毫!”
转身看去,紫玉珠帘后,隐约有一副图。
撩起珠帘,千灵月看清了帘后的人像。
画上的女子有着一张倾国的容颜,清浅盈笑间,眉眼的笑意如醉人的清酒,看过一眼,便再也不愿醒来。
尤其是那双带着流光的紫眸,更是风华绝代,只消一眼,便知倾城与倾国之色为何也。
千灵月伸出手,轻抚上她那飘渺如仙的长裙,顺着细腻的纸面,滑落到那红色的落款处。
石元贞印!
“师……”千灵月的心猛地一揪,睁大双眼,“这是,这是师父的名字!”
再抬头看着画中那倾城一笑的女子,她终于明了,为何,师父会对她念念不忘!
这样与世无争的笑靥,这样倾城的顾笑,恐怕没有人能在她含情的双目下逃离。
“哼,这就是贞贵妃,的确美得倾城,也难怪父皇对她难以忘怀!”珠帘后响起一道不屑的声音。
千灵月警惕地转过身,看向来人,双目噌地瞪大。
竟然是他!
是他,天夜祁!
他怎么会来皇宫,他又是何时进来的?他都听到了什么?
镇定,千灵月,你不可以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露出半点的慌乱!
再度恢复自若的神态后,她无惧地迎上他的眸。
“别惊讶,我是跟在你后面进来的!”天夜祁放下珠帘,迈步走了进去。
身后相击的珠帘发出碎裂如玉崩的清脆声,撞击着她的心,竟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夜深了,王爷不回王爷府,却在这里出现,莫非,王爷有深夜外出游荡的怪癖?”
对于千灵月的冷讥,天夜祁不置可否地一笑而过。
“我只是对某个更为怪癖的人好奇而已!再者,今夜月色撩人,却是出游的好时机,本王又怎可错过!”天夜祁露出难得一见的平和,没有往日的酷冷,反而让千灵月感到不适应。
“我不知道王爷何时也有了这等闲情逸致,深夜来宫中寻乐!”无聊的人,怪癖还真不是一般的怪!
“月色中的美人有很多的秘密,有秘密的人就会很神秘,神秘的美人最吸引人!”天夜祁邪邪一笑,转眸看向画中人,“本王没想到的是,本王的王妃也有着一身的好武艺,不仅能从五皇弟的手下安然无恙地逃脱,还能破了石元贞的桃花阵,今夜还真是让本王打开眼界,不虚此行!”
噌……
心再度因他的话而揪紧,他,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从那夜起,他便开始暗中调查自己!甚至试探自己!
不理会千灵月的惊诧,天夜祁自顾自地走到画前,仔细地看着。
“强留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在身边,还要留着别的男人为她所做的画,父皇的心思还真让人猜不透!”天夜祁仰头看着画中人,“爱一个人,是不是都会这般的不顾一切!失去明智!”
“若是王爷也爱过,恨过,就能明白了!”
“爱,恨,哈哈……”天夜祁扬起头大笑,“本王不屑这些,什么爱恨情仇,都只是庸人的愚钝之举,真正的明智之人是不会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可笑的是到最后当深爱被辜负,成了恨时,父皇他却是用尽了恨也没能留住她!
多年以后,当天夜祁再度站在这副画前时,他终是能体会父皇当初的心情,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当爱生了根,发了芽,当思念如潮水般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