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孟婆川乃鲁族神器,是一件与“记忆”相关的神器。
每一位鲁族先祖即将陨落之前,都会喝下孟婆川水,将有关铸造神技的记忆封存在孟婆川内,而先祖的记忆也会消失,顾得名“孟婆”。
鲁族一代代神匠的记忆封存,将鲁族鬼斧神工的铸造神技代代传承,流传百世,如涛涛江水,川流不息,顾得名“川”
而如此神器在百年前的鲁族变故中消失,从此世间再也没有孟婆川的下落。
秦笑三人站在大殿之中,忽然青铜巨钟内爆发出剧烈震动。
震动大部分被镇压在巨钟之中,撞击巨钟发出一道剧烈轰鸣声,震动天地,如雷贯耳,使得整个大殿颤动。
少量震动从巨钟中穿透而出,形成巨大的压迫力,逼迫秦笑三人。
钟渡瞧向身旁的秦笑,暗中赞许,秦笑只有凡武境界,竟然能够在孟婆川的震动中巍然不动,身体根基定异于常人。
人的境界,最基础为凡武境界,往上是器成境界。
待得震动消去,钟渡说道:“鲁树匠人,鄙人有一事相问,孟婆川近月来变得暴戾不安,接连迸发出剧烈震动,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鲁树亦是面色惊疑,无奈地摇摇头:“鲁族古史中没有记载孟婆川有此异相,在下也不明其中的所以然。能不能让在下查探孟婆川,或许能找到其中的缘由。”
钟渡犹豫片刻,才说道:“孟婆川有忘恶谷的来历和秘密,鲁树匠人若是探知以后,鄙人还希望匠人能够保密。”
鲁树正色道:“谷主放心,在下以鲁族后人名誉担保,绝不会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一旁的秦笑道:“我能不能也随鲁兄探查,我绝不会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鲁树说道:“谷主放心,我这位朋友虽然看上去有些放荡不羁,但是为人诚信,守口如瓶。”
钟渡点头答应,她有求于鲁树,不好拒绝。
三人走到巨钟旁边,钟渡拂袖一挥,青铜巨钟飞起落到一旁。
巨钟内现出一座翡翠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古碗。
“孟婆川!”
鲁树声音颤抖,见到鲁族神物,他面色崇敬,当即双膝跪地。
孟婆川竟是一只极其精致的古碗,碗身通体成棕色,其上刻有一群匠人铸造图,似是古时鲁族繁盛的景象。
仔细一看图案,每一位匠人竟面色迥异,栩栩如生。每一朵花瓣、每一株枝叶、每一块砖瓦都边界分明,清晰可见。
果然是鲁族神物,精致如此!
碗内慢慢盛着一碗的奇水,如明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隐隐似有一方天地。
“鲁树匠人,我在此处,若是孟婆川发生异相,我能及时镇住,你大可放心探查。”钟渡紧盯孟婆川,不敢有丝毫怠慢。
鲁树敬畏地将双手捧在孟婆川的碗身,闭眼凝神,感受孟婆川的器势。
鲁树从历史的长河来感受孟婆川,其中皆是鲁树在鲁族古史上看到的大名鼎鼎神匠的记忆,鲁树不由得更加心怀敬畏。这些传承记忆镌刻铸造神技,寄托神匠对后代传承的希望。
记忆在百年前戛然而止,突然中断,正是因为那场变故而导致的。
鲁树再往下探查,直到十八年前,鲁树又探寻到新的记忆。
触碰到这些记忆,孟婆川突然变得暴戾,其中的奇水变得汹涌起伏,如大浪席卷。
鲁树惊讶,这些记忆,都与残杀、悔恨、痛苦、仇恨相关。
其中最为暴戾的,是一位名为“林平安”的仇恨记忆。
鲁树按鲁族独特的古法,探寻林平安的记忆,孟婆川内的水逐渐变得平静,又平静如镜面,水面之上,清晰浮现出林平安的面容。
钟渡看到这副面容,面色蓦然黯淡无光,怅然说道:“探寻林哥哥的记忆也好,你们能从中了解忘恶谷的由来。”
孟婆川碗中凝聚出一片天地,倒映出林平安的记忆。
十九年前的夜晚,林平安在家中练剑。
“林家是庞大的剑术世家,林平安是林家少爷,二十岁就到达器成境巅峰,能完全使出林家独传的‘灭剑决’。”钟渡在一旁说道。
原本以为是相安无事的一个夜晚,林家忽然火光四起,四面楚歌,有势力进攻林家。林平安和父亲林家家主率领林家剑客,对抗那股势力。
秦笑从碗中看清了进攻林家势力首领们的模样,委实一惊,正是万恶谷中的谷主钟渡、破相屠夫、魔琴妇人和瘸子画家等人。
秦笑狐疑地看了一眼钟渡,又连忙把眼神收回。
“那时候,我们是无恶不作,杀人无数的大魔头。”
钟渡闭上双眼,痛心疾首说道,不愿过多回忆过去。
林平安对阵屠夫,用灭剑决在屠夫脸上划下十九道伤疤,自己也战倒。
钟渡、魔琴、瘸子共斗林家家主,最终把林家家主生擒。
“我们把林家都杀光了,一条狗都不留,抢走所有值钱的物件,唯独没有发现最珍贵的‘灭剑决’。”
钟渡脸上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悔恨交加。
林平安再次醒来,已被钟渡等人擒住。钟渡用他父亲的生命逼迫他说出‘灭剑决’的奥秘,否则取了他和林家家主的性命。
林平安为了活命报仇,每天给钟渡展示半招剑诀,暗中恢复实力,寻找机会逃命。
春去秋来,一年光景逝去,林平安一直没有找到逃跑的契机,却被带到忘恶谷来。
“那一年,我每天都在他面前参悟‘灭剑决’,也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上天让我悔改,我竟然爱上了林平安。后来,他的父亲就重伤去世了......”
钟渡语气悲壮压抑,望天长叹。
“我爱之深切,也知道他不会和我相好,我便来到这偏僻的谷中。让林平安和我势力的人都喝下孟婆川水,将记忆永远封存在孟婆川中,让大家重新做一个好人,在这世外桃源中生存下来。”
秦笑无奈地摇摇头,对钟渡是又恨又怜。鲁树此时也睁开双眼,不知该作何评价。
过了良久,鲁树才推断道:“孟婆川本是鲁族向善神器。如今它封存了太多罪恶仇恨的记忆,随着年月发酵,孟婆川抵制这些罪恶的记忆,爆发出器势,震动山谷。”
钟渡面上略过不安,说道:“数月前孟婆川第一次震动,它散出的神器器势已经让忘恶谷的人记忆回溯,有些人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昔日的罪恶记忆片段。虽然我后来用青铜巨钟镇压,但孟婆川实是神器,迸发的器势一次比一次强烈,我担心它会冲破我的镇压,把所有罪恶的记忆回溯给忘恶谷的人。”
“孟婆川你可以带走,但你有没有办法让里面的记忆永久封存?”钟渡满怀希望地问鲁树。
鲁树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在下要取走孟婆川,自然会尽力实现钟谷主的愿望,我会留在忘恶谷一段时日,从古史中研究封存这些记忆的方法。”
既然忘恶谷的恶人已经从良,那么阻止罪恶的回忆回到他们身上,也算是做一件善事。
“钟儿!”
一声急促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位中年男子脚步匆匆进入大殿内,步伐飘逸,气宇轩扬。
“钟儿,有大事!”
看到这位男子,秦笑和鲁树互相对视,他正是“林平安”。
“这是我的丈夫林无仇,二位请记得他现在的名字,过去的事还请二位保密。”钟渡暗中对秦笑二人传音。
“是。”秦笑二人低声回答。
“无仇,发生了什么?”
钟渡走过去,用秀手帮林无仇轻轻整理散乱的发梢。
“有大势力破阵渡江而来!”林无仇道。
钟渡面露惊疑,她在孟婆江上布下阵势,若有常人渡江,她定能感应得到。如今竟有势力破阵而来,其中必有威震一方的强者。
“看来忘恶谷注定有此一劫。”钟渡看向秦笑二人,“两位小友,大势力定是为了孟婆川而来,忘恶谷恐怕不会宁静,你们是留在谷中还是出谷。”
秦笑说道:“孟婆川的事,也算我和鲁树的事,我们留在谷中,一同去会会这大势力。”
钟渡点点头,袖袍轻拂,将青铜巨钟镇在孟婆川之上。而后携起林无仇的手,领秦笑二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