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
几个人围坐在吧台旁。
“曾小贤,没想到关键时刻你挺靠得住嘛。”一菲满意的拍了拍曾小贤肩膀,久违的称赞道。
“那是,我可是贤哥哎——”曾小贤一挑眉毛,得瑟的说道。
子乔递给张伟一杯酒,问道:“炮儿啊,你和卡茜咋样了?”
“别提了。”张伟摆摆手说道,“余生想清净点,还是敬而远之吧。”
“呵,文化人嘛!”曾小贤搂着张伟的肩膀夸赞道,“这叫啥,这叫士别三日……”
“士别三日,你还是一事无成。”一菲接过话茬,“曾小贤你差不多行了,得瑟个没完。”
“反正我是不着急了。”张伟憧憬的说道,“我感觉我很快就会遇上对的人了。”
“这个很快每个三五年怕是不太行。”子乔打击道。
“别胡说,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张伟抱着自己,一幅痴汉的表情。
“咚咚咚!”
“为啥你心中的心跳声,我都能听的到,这么玄幻吗?”曾小贤一件诡异的问道。
“因为这是关谷的心跳声。”一菲无奈的提醒的大家。
只见关谷脸憋的通红,气喘吁吁的蹲在大家旁边。
一菲:“关谷,你是跑来的?”
“你们……”关谷断断续续的说,“先去追悠悠。”
子乔惊讶道:“我小姨妈逃婚了?!”
张伟:“感觉自己被冒犯到。”
曾小贤递给关谷一杯水,安抚了他一下:“你先喝口水,慢慢说,你和悠悠怎么了?”
关谷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水喝完,和大家讲起了,从自己在出版社到来的路上发生的一切。
“你要回日本!!”
众人异口同声道。
“我知道很突然!”关谷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但这次是我离梦想最近的一次了!”
“你和我们说没用,你和悠悠解释吧。”一菲制止了躁动的关谷。
关谷郁闷的蹲在地上:“她没听我解释,直接跑了……”
“那个抱歉,你们在说唐悠悠小姐吗?”
一个斯文的年轻人端着酒过来问道。
“您是?”一菲问道。
“我叫刘朝三,是这次婚礼的策划。”年轻人温文尔雅的说道。
“你有悠悠的消息?!”关谷激动的拉着他追问道。
“您先别激动。”刘朝三安抚道,“我之前去附近杂货店的时候,看到了唐悠悠小姐,她急匆匆的从杂货店出来,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关谷喃喃道,“有车牌号吗?”
“没有。”刘朝三摇摇头,“不过她在电话里好像叫那人经纪人什么的。”
“史森明……”美嘉提醒道。
“那个安排悠悠和迪诺炒绯闻的经纪人!!”关谷眼里冒出红光。
“你先别急。”一菲一巴掌打在关谷背上,关谷回过神来。
“我怎么可能不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你成语有进步嘛。”一菲夸奖道。
“美嘉,你有那个什么明的地址吗?”关谷再次问道。
“悠悠上次的经纪合约里有写,我记得就在这附近。”美嘉吃着棒棒糖回想道。
“你先找,找到了给我发微信。”关谷雷厉风行的说道,“子乔,曾老师,张伟,跟我走。”
“你们去干嘛?”美嘉惊讶的问道。
“做一件男人之间的事情。”四个人对望一眼,挎着胳膊,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美嘉把地址给关谷发了过来。
四个人驱车赶到了距离酒店不远的一栋小别墅门口。
“咚咚咚!”
关谷怒气冲冲的敲着门。
“找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魁梧中年男人打开门,“你是唐悠悠的男朋友,唐悠悠已经回去了。”
“史森明?”关谷咬牙切齿的问道。
“是我,进来坐吧。”史森明让出位置。
“我要和你决斗!”关谷直接说道。
“哈?”史森明一脸懵逼。
“关谷,你看一下,你右手边的画框。”曾小贤小声提醒道。
关谷转过头,只见一个巨大的腰带挂在画框下面,上面写着“轻量级拳王获得者”。
“是赤手空拳还是用武器?”史森明还是温和的问道。
关谷硬着头皮,和史森明对视着,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停!”
张伟坐在沙发上,戴着捡来的鸭舌帽,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来的雪茄,“我已经推理出来一切了。”
“谢天谢地。”关谷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武器扔到地上。
张伟叼着雪茄,压低了帽檐,低声说:“史森明,你能讲一下你和悠悠发生了什么吗?”
“我当时正在家里画油画,忽然接到了悠悠的电话,她说她在附近的杂货店,让我能不能不要问为什么,去开车接她一下。”史森明点了一根烟,把打火机扔给张伟继续说道,“我就驱车去把她接了回来,她当时状态非常急躁和烦乱,来我家后,径直去了厕所,出来后,道了谢就走了。”
张伟深深的吐了一口烟圈:“咳咳咳咳。”
“雪茄不是这么吸的。”子乔小声提醒道。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已经被我完全推理出来了!”张伟没理子乔,把雪茄熄了,睿智的说道。
“关谷,你和悠悠分别的最长一段时间是多久?”张伟没有卖关子,直接问道。
“三个小时。”关谷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张伟解释道,“悠悠从来没有和关谷分别过超过一天,所以这次关谷出差,悠悠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焦虑的状态中,而多亏了某个人,我们一旦陷入焦虑就会做一件事。”
关谷和曾小贤望向了躲在一旁偷偷吸烟的子乔……
“对,就是吸烟!”张伟说道,“悠悠一旦焦虑就会吸烟,但是我们曾经明确的定下了禁止吸烟的规则,而且关谷平时和她形影不离,吸烟更是不可能的事。”
张伟继续说道:“这就解释了很多事,我开车来的路上,悠悠在车上故意找我茬,嫌我开的慢,嫌弃我的安全驾驶手套,还弄坏了车的方向盘,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借机乘坐高铁!
因为高铁的卫生间里是允许吸烟的,所以我赶到酒店时,居然看到了悠悠在嚼口香糖!
本来事情应该就此结束的,但是偏偏关谷来晚了,悠悠不得不自己在这儿度过几天,而和我们在一起,她就无法吸烟,那么,另一种缓解焦虑的方法就是喝酒。你们应该记得悠悠花钱订了一份无限续杯的服务吧。”
“那她为什么来我家呢?”史森明问道。
“问的好。”张伟推理道,“你可是真的只是个巧合,悠悠和关谷吵完架,气愤跑了出去,而能缓解她情绪的只有香烟,所以她去了杂货店。可是杂货店距离酒店非常近,很容易被人看到,她只能联系了住在附近的你——史森明!”
“你是说她在我家厕所吸烟?”史森明皱着眉头问道。
“我猜你家厕所里肯定有绿植吧?”张伟胜券在握的问道。
史森明点了点头。
“麻烦你能把它拿出来吗?”
过了一会儿,史森明端着一盆绿植放到桌子上。
“悠悠吸完烟后,肯定要想办法处理烟头,但是她又不能扔到她上司家里,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自然降解!”张伟信心满满的把手伸进绿植的土里。
过了一会儿,他把一件长条状的物体掏了出来。
“这是啥?”张伟不解的问道。
关谷呆呆的愣在原地,他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不懂了吧,这是验孕棒。”子乔经验丰富的说道,“新鲜的哦,上面还有我小姨妈的……”
“咦~”
张伟把验孕棒扔掉了一旁,跑到洗手间去了。
“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关谷喃喃的说道:“一部小说里,有两个侦探的时候,肯定有一个是错的,那么真相就是……”
悠悠确实非常焦虑,因此她砸坏了车的方向盘,摆脱了张伟,搭乘了高铁。
结果到了高铁上,在卫生间呕吐了整整一路,再联想到自己的生理期好久没来了……
所以悠悠嚼口香糖是为了掩盖自己呕吐过的事实。
无限续杯的服务,是因为她订的是无酒精饮料。
而和关谷的吵架离去,是因为她必须要确认一件事,一件和医学常识不符合的事。
于是她去了史森明家,用了验孕棒,并且埋进了绿植里。
就像悠悠说的一样,有些秘密,她的嘴是比任何都严的,因为这是她自己的秘密,和任何人无关!
但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揭开的。
一菲:“关谷,你在哪,悠悠已经回来了。”
关谷:“我在史森明家,一菲,让悠悠接一下电话。”
“关谷,有些事,我不想瞒你,但又不知该如何告诉你。”悠悠轻声说道。
“对不起,悠悠,我不回日本了。”关谷急忙说道,“我们就生活在这里。”
“我没有怀孕。”悠悠幽幽的说道。
“纳尼?”关谷呆住了,“可是这验孕棒——”
“你其实不会看验孕棒的”悠悠温柔的笑道。
“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关谷安慰道。
“我不能怀孕。”悠悠继续说道。
一菲和美嘉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原地。
“那就这样吧~”悠悠轻轻的挂掉电话。
一菲和美嘉抱着悠悠,像一幅绝美的油画。
人世间的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就像是我爱你,你也爱我。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原谅他的过往,接受他的一切,享受和他的每一天。
但即使你知道他会接受一切的你,你仍然很难接受一切的自己。感情里,接受自己远比接受对方难得多。
就像关谷悠悠一样,悠悠知道,无论如何,关谷都会义无反顾的接受她,但关谷家是世代单传,关谷的父亲会如何想?关谷的家人会如何想?
婚姻比起恋爱最残酷的一点是,恋爱是两个人心与心的结合,婚姻是两个家族之间的碰撞与磨合,婚姻比起恋爱更加沉重也更加严苛。
后来的日子里,关谷还是返回了日本,他需要说服他的父亲,他的家族,以及说服自己。
而悠悠,数着一页一页减少的日历,算着一天一天逝去的时间。
她经常会查上海到横滨的飞机票,距离是两个小时四十分。
很神奇的一点,距离明明是长度单位,我们却经常用时间来衡量。
就像从北京到深圳,你不会用它们相距多少公里来形容他们的距离,而是用坐高铁要多少小时,坐飞机要多少小时去形容它们彼此的远。
当距离过于长,它就将会成为时间。
就像一位去世的亲人,我们总说他离开我们多少年了,而不说有多少公里。
有些远太远了。
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