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对不住他。
一旁的言妤从刚才开始看了言曌好一会，目光最终落到了她洗的灰白的衣服上。神色复杂。
朝朝的衣服，大多都是这些不怎么新的。有不少都洗的发白。
她当然不是连给女儿买衣服的钱都没有。
只是她希望她的孩子越低调越好。越少人注意她越好。
所以即使刘海太长有些影响了她的视力，走出门褪色的衣服引人不喜，她也没有改变的意思。
朝朝就这么长到了十三岁。
经过了这一个月，言妤才时不时地思考这一方面的事。
朝朝难得没有因为这些不开心，她打心底地欣慰。
但前不久在外谈项目，她看着对方的十三岁女儿，打扮地像个公主一样。
又自信，又骄傲。即使相貌没有那么好看，却满是被娇宠着的光芒。
引人注目，惹人喜爱。
言妤禁不住地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沉闷，无言，淡漠。
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甚至比许多中年人还要死寂。
更像垂危的暮年。
不活泼，不动人。
她突然就有些害怕。
是不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行为，都不对？
新闻上报道的青少年自杀率逐年增高。她起初并不在意。
言妤一直觉得，她的孩子，不会随便因为一些小事就轻易放弃自己。
可她又想到了两年前。
半夜回家，朝朝一个人站在房顶上。好像连呼吸都没有，静止地恍若一幅画。
正在办公的她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言妤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天马行空的小公主。
只是现实的磨砺，逼着她成了人们口中的女强人铁娘子。
她复杂宛如一团乱麻的眼神终于定了。言妤摸着言曌的头，手下的触感柔软光滑。她似是征求她意见，又好似只是一个寻常母亲要带着孩子出门:
“朝朝，妈妈带你出去逛逛。”
言曌皱眉:“？”
——
银白色的卡宴驶出了大门。
言恪臭着脸被爷爷奶奶赶来开车，充当起了司机。然而身后坐着的是他亲小姑妈，长辈在后，言恪不会造次。
他瞥向后视镜里的言曌，她也瞥他一眼。
哼。
扭头。
相看相厌。
钢筋水泥林密密麻麻排布着，一线城市的市中心繁华至此。
响应着假期，无数私家车在宽阔的大街上行驶。豪车无数，这辆卡宴在车流中也没那么突兀。
只是太慢了，言恪和言妤知会一声，转下了地下专用通道。
一大片商场屹立在四周。
人多的地方，他们当然不会去。
下车，言妤拉着女儿走向了QK。会员制商城，她也有它的股份。
从通道进了门，QK的规模显现而出。
言曌不是第一次来这，但她出门地极少。离上一次来足有靠近两年。
两年之间，这个地方变化又无比地大。
品牌门店有不少都换了地方。大约因为放假，QK里的人也比平时多不少。三三两两地作伴。特殊通道而入的三人不意外地被一群人注意着。
言恪略沉脸侧身挡住言曌，三人行径直奔向了二楼。
各大奢侈品和潮牌店都在二三两层。
言妤拉着兴致缺缺的言曌，一个店一个店地逛。言恪充当着跟班保镖人形拎袋器，跟着壮气满满的小姑妈，额上青筋直跳。
言曌木着脸充当着衣架。
这是个微妙的场景:
言曌被拉着试完了一堆森女系的裙子。
言妤言恪和店员都目露满意。
言妤于是:
“朝朝，喜欢吗？”
言曌非常认真地看着她，摇头。
——
漂亮的公主鞋一只只地换到言曌的脚上。
言妤言恪店员目露满意。
言恪于是:
“喜欢吗？二哥给你买。”
言曌淡淡地抬头，认真地摇头。
——
……
所有清新甜美森女气质的女装店铺被逛了个遍。
言曌:竭力微笑着拒绝。
言妤和言恪都不禁被挑起了斗气。
他就不信了，一件她喜欢的都没有？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就是该打扮成小公主要么小仙女么？
言恪的直男审美，让他很费解。
这破小妹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
言妤……也是同理。
在走廊中的休息区坐了一会，言曌又被拉起来接着逛。
从二楼到三楼，结果就逛到了二十岁左右人群居多的潮牌店。
中间也夹杂着不少十六七八的少年。
店员特地接了上头命令闭店。言妤和言恪站在门口，一脸沉默。
这些宽大的衣服，朝朝更不喜欢吧？
那还有什么能逛的？
被认为不会喜欢的言曌:“……。”
然后自行走了上去。
言妤言恪:……？
……
二人看着换好衣服的言曌，一时间更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