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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校队

李乐平常偏好些星座玄学诸类的东西,平日里闲来无事,也会捏着塔罗牌神神叨叨的给自己算上一卦。可是她自己大约并没有算到,她居然有一天能进校队。

李乐昏昏乎乎的坐在教室里,耳畔还回响着同学们或是羡慕或是祝福或是看热闹的声音。诚然,这是晚自习,身边的同学们个个都在奋笔疾书,可是她的思绪还是忍不住飘回白天那个奇妙的大课间。那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课间,和往常一样。第二节课下课,做操的铃声徐徐响起。讲台上的老师赶忙散了课,让同学们下去跑操。教室里的男生女生照例各自寻了自己要好的伴儿,三三两两的走下楼去。李乐的伴儿是学霸姐。学霸姐真名刘嘉琦,是和她同一个宿舍的伙伴。她身材中等,不过分高也不过分矮,巴掌大的脸上戴着细方框的黑色眼镜。小小的嘴抿起来的时候,真像一个不苟言笑的超级学霸。学霸姐的称谓也因此而来。在李乐的感觉中,她和刘嘉琦的关系其实一直都是淡淡的,不过分靠近,也不过分疏远。她还恍惚记得初一刚入学时两人的关系曾很好过那么一段时期,也曾互相称作是做好的闺蜜。不过后来刘嘉琦为了提升学习,和陈惠做了好朋友,李乐也因为性格使然,提高成绩不得不减少和朋友相处的时光,而改为一个人独处。于是两人的关系就渐渐疏远了。后来到了初三,李乐因为语文好,刘嘉琦因为数学好,且此两人又有一个提升成绩的共同心愿,于是关系又逐渐密切了起来。不过此时的李乐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因此说是密切,也就是比往常的时候说的话多了一些,经常一起讨论题目,偶尔得空讲些无关痛痒的八卦罢了。李乐找到刘嘉琦时她正在喝水。“走了。”李乐从后面开口说道。刘嘉琦放下水杯,转过身来极自然地挽了李乐的手,两个边随着人潮向外走去,李乐边听着刘嘉琦讲解刚刚上课时陈广讲的数学题。就这么磨磨蹭蹭的下了楼,体育老师早在铁门处催着。“真烦。”李乐小声嘀咕。“就是。”刘嘉琦在一旁接过话头,同时两人相伴着跑出去。

四百米操场中间的草坪上此时挤满了学生。大家一边找自己班的纵队,一边和身边的伙伴谈笑风生。李乐和刘嘉琦很快找到自己班上的纵队。刘嘉琦因为较之李乐矮些,所以站在前边。“我去前边了。”刘嘉琦对李乐说。“嗯嗯。”李乐点头应和着,同时脸上牵出一点微笑,目送着刘嘉琦站到前面的队伍中。她自己则低下了头,望着草坪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正在这时,前面稀稀疏疏传来响声。起处李乐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同学之间在互相说话,故而有些声响。可是过了一会,响声还是持续在耳畔。这时,身边的胡子阳忽的用他那胖胖的胳膊撞了撞李乐·:“黄同叫你。”因为这胡子阳历来是班上公认的调皮,是老师眼里公认的“不服管教”的典范。素日里也总喜欢开些玩笑。再者说黄同也并不是自己班上的体育老师。李乐只当胡子阳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很不耐烦的说:“滚蛋,没看见我想事呢嘛。”“不是,他真叫你啊。”胡子阳见李乐不相信他,于是很夸张的将他那只胖短的手伸到李乐眼皮子底下挥舞着:“你自己听。”也就是在这时李乐才如梦初醒的抬起来头,她惊讶的发现四周的人在不知不觉之间都在看她,同时传出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前面本班的同学更是大声喊她的名字:“李乐!快来!黄老师找你呢!”李乐这时才相信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抬腿向前走去。其实也不能怪李乐脑子不机灵。只是这黄同老师原来也本非他们班的体育老师。况且据传闻这老师因为是校田径队的指导老师,平时心气比天还高。不是他的学生,谁也别想同他搭上一句话。就算是他的学生,每日里瞧见他也都是两个鼻孔靠着天,一派傲气。也就是校队中他手下的得意弟子林蕾蕾能得到他的好脸色。其余的人他瞧见了,基本和没看见没有什么区别。其人嚣张的程度,和做了校长没什么区别。得到这样老师的传唤,李乐心中着实是有些不敢置信以及忐忑的·。

迎着周围本班同学以及一些别班同学的稀奇目光。李乐缓缓地走到了前面。黄同就在不远处·。她旁边站着的女生王婉千小声问她:“诶诶李乐,黄同着急找你做啥事啊?”“我要是知道就好咯。李乐说。“那你小心着点,听说,他特凶!姐妹你可得注意安全啊!”王婉千在身后叮嘱着。李乐小小声的回她一句后,就继续向前走向黄同。

黄同老师人如其传,长着一张“严肃脸”。本来应该是不算很严厉的面庞,生生的被他老人家皱成一团雏菊。见李乐走过来,他煞有其事的摸了摸下巴,硬生生的盯着李乐看了足足的三秒钟。看的李乐自己都不禁怀疑:她这脸虽然不算貌若天仙,但至少也还没丑到需要三四秒才能辨识出来吧?就在李乐同志的自我怀疑达到顶峰时,面前这位黄同老师终于慢悠悠的打开他老人家的尊口说了一句话:“你,就是李乐?”得,果然是和想象中的不屑口气一模一样。李乐在心中暗想着,不过脸上却也硬生生的绽开一朵牡丹花似的灿烂的笑容,再配上她自认为最甜美的声音:“欸,是的,老师,我就是李乐。”

“噢……”这次换来的是黄同一个意味不明以及无限拖长的尾音。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李乐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有无限延长势头的尴尬,于是也顾不上王婉千说的什么面前这位尊神特凶云云,直接单方面的结束掉沉默的局面。

“急什么。”只见面前的尊神悠悠开口,同时将将一束更加不屑的眼光投向李乐。李乐实在是接受不了他这种“王之藐视”。于是到底还是缓缓地低下头,一副悉听尊便的意思。

这种近似于服软的举动好像极大地取悦了面前这位黄同老师。于是他很大方的抛出一句话:“你的400米现在跑的怎么样?”

嗯?李乐的心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什么套路?李乐的灵魂沉浸在一片困惑的海洋中,不过李乐的大脑依然是清醒无比的,它明白如果自己不及时回答,很可能是要挨一顿呲的。于是它自主做出了回应·:“我不知道啊,老师,我们老师还没给我们测呢。”

“这样啊…..”黄同做深思状,深思的同时又将李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最终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那你明天下午来找我一趟吧,跑一次400米我看看。校队缺人,我看你腿长,可以跨栏。”

明天下午?校队?400米?跨栏?一大串似熟非熟的名词在刹那间从李乐耳畔飞过,将她的大脑搅得有些不清晰了。“可是….老师我….”李乐还想说些什么,黄同却在一边说:“别可是了啊,回去跑操吧,下午来找我,记得啊。”说罢他扬长而去,只留给李乐一个潇洒的有些萧条的背影。

“咳咳….”讲台上老师似有意无意的咳嗽声将李乐的思绪瞬间拉回现实。她赶忙低下自己因为胡思乱想而不自觉抬起的头,提起笔匆匆的在草稿纸上假装描绘着些什么。但其实她的心中还一直记挂在黄同的话上。

好容易挨到了晚自习下课,李乐匆匆提起了自己的牛仔布包,风一般的冲出班门。“你不收作业了吗?喂!你已经三天没收过了啊!喂!”身后是另一个语文课代表王开登夹杂着丝丝哀怨的喊声。不过李乐深谙他素来是个性格比较温和的人,所以偶尔轻慢一点,她还是敢的。于是她边头也不回地跑,边大声喊:“谢谢你啦,哥们!”喊罢,她的影子也随之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只余下王开登那缠绵着哀怨以及无可奈何地丝丝感叹盘绕在空荡荡的走廊中。

李乐飞快的冲回寝室,同寝的女孩邓琪早已在寝室里洗起来衣服。“谁来了?”邓雨琪懒洋洋的声音从阳台传出来。“我,你的宝贝乐乐。”李乐边手脚并用的上床,边冲外边吼一声。“滚。”依然是懒洋洋的声调,不过这回绵延的尾音中含着一丝笑意。李乐的嘴角弯了弯,继续将床上的被子铺开。她们寝室和邓琪的交流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直接,但却又带着怎样也割不断的关系。

李乐心中想着这些,但是手上却没闲着。她端坐在铺好的被子上,背挺得笔直。反正明天要跑400米,不如早早的先试试拉伸,省得明天临阵磨枪,做不好充足的准备。这样想着,李乐的身子缓缓向前倾去,她尽力将自己的双手先平举,再向下压。拉伸的痛感渐渐渗出来。先是大腿根前的筋打起来退堂鼓,李乐拼命的要它往前,可那筋却不住的往后缩。“嘶…”李乐小小的呻吟一声,又马上屏住了气。不能退啊。她暗暗对自己鼓劲,同时按照脑海中妈妈的说法,将鼻腔里的气运到痛处。是否有用暂且先不提,反正这心理作用是足足的。就这样僵着僵着,手似乎缓缓又下降了一些,离脚尖又近了一寸。本以为这就算完了,但还没等李乐松口气,又一阵钝痛从腰间传来,如果说刚刚的腿筋痛是暗涌的波涛,那么这腰间的疼痛则似地动的山摇。双重疼痛叠加在一起,疼得李乐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而短促的尖叫。

“生病了出门左拐找校医!别搁寝室里瞎嚷嚷。”邓琪的声音从阳台传来。“不会说话就别说!”李乐还未从阵痛中缓过来,听到邓琪这样说,不由得怒从中来,于是回答中自然没一分好气儿。邓琪从窗帘后面露出一个头,巴巴的看着李乐,李乐有气无力的说:“算了算了害,你快去忙你的吧。”邓琪说罢窜回窗帘后边,临了还留下一个哈哈大笑的脸,气的李乐差点没把她抓起来打一顿。

时间就在李乐的丝丝焦虑中缓缓过去。等李乐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去找黄同的路上了。远远的看去,黄同正拿着一本体困生的小册子在操场上雷厉风行的指挥,李乐稳了稳气息走过去,绽出一个自认为最得体的微笑说:“老师我来了。”只见黄同缓缓的转过头,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你是…谁来着?”李乐的微笑不由得僵硬了一下。“我是李乐啊老师,四班的李乐。”终于,李乐又一次忍受不了黄同那迷惑的表情,开口说到。“噢…那你来干什么?”还没等李乐回过神,黄同又发出来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我…我是…”李乐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她努力维持自己脸上已经僵透了的微笑,说:“我…我是来跑400的啊…”“噢…”这次的回应依然是一个长长的尾音。李乐硬着头皮站在黄同面前,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那你明天再来吧。”黄同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思考心路,最终得出这样一个啼笑皆非的结论。李乐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她趁着自己微笑流失的最后几秒飞快的像黄同到了别,然后提着自己的牛仔包飞快的背操场而去。“早知道这样我还紧张什么啊…”李乐默默的对自己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时间只是推迟了一天,可是心中的紧张却减少了很多,大约是天生有种释压能力的缘故,她现在心里想着的唯一事情就是立刻去食堂,看看还能不能抢到糖醋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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