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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托孤不着报国已无人 (1)

“陛下少待,等奴才去报知国丈接驾!”王承恩说罢,三脚两步地去了。

崇祯帝木立在周国丈府第前的华表柱旁,左手携了永王,右手执着定王,好一会儿不见王承恩回报,崇祯帝耐不住了,就携了两个儿子,慢慢地踱到国丈府第的大门前,但见兽环低垂,双扉紧扃,静悄悄地连看门人也没有一个。崇桢帝从大门缝向内一瞧,但见里面悬灯结彩,二门前的大轿车马停得满坑满谷,丝竹管弦之声隐隐地从内堂透将出来。

崇祯帝诧异得几乎怀疑是王承恩走差了府邸,正在这时,却见王承恩气得脉涨面赤,喘吁吁地走出来:“国家危难,可恶周奎这厮却在家柳翠花红地庆耄耋,做八十大寿,朝中百官都在那里贺寿,奴婢到了中门,有家仆出来阻止,奴婢说是奉旨而来,那家奴也不放进,只说国丈有令不准。奴婢再三地央求也不行,万分无奈,奴婢只得高声大叫国丈接旨!可恨周奎明明在里边听见了,却不仅不出来接旨,反叫恶奴出来把奴婢一顿乱棍逐出来。”

怀宗不由得大怒又大惊道:“竟有这等事,周奎也欺朕太甚了!”然后就命王承恩在前,崇祯帝和两个皇子随后跟着,可刚才王承恩进去的大门早被有了准备的周家奴才上了闩,而不是如同刚才一样地虚掩着。

王承恩气愤已极,对着国丈府大门,一顿拳打足踢,好一会工夫,随着里面的谩骂声,大门忽地开了,跳出一个黑脸短衣的仆人,破口大骂:“有你娘的什么屌事,得这个样子打门!?”

王承恩喝道:“圣驾在此,休得撒野,快唤周奎出来接驾!”那仆人听了,不仅一点没害怕,甚至毫不在意,只管瞪着两眼,大声道:“圣驾个屌!国丈有令,再敢来纠缠,就打死勿论!”王承恩气得咆哮如雷:“周奎这老贼目无君上,待咱家进去和他理论!”可他还没等走进大门,那仆人早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往大门的阶陛外狠狠一摔。王承恩从地上爬起来,要再奔上去,被崇祯帝一把拖住道:“走吧!还与这些小人争执什么?”

王承恩痛哭着气愤愤地说:“奴婢拚着这条性命不要了,也要为陛下讨个公道!”言犹未毕,“蓬”地一声,那仆人合上了门闩。崇祯帝重叹一口气:“承恩呀,你不用这样气急,这都是朕平日太宠容小人之过!事到今朝,朕也不再去求救他们了,快回去吧!”

君臣父子一行,垂头丧气地往宫来的一路上,耳畔炮声震天,喊声和哭声混作一片,崇祯帝听得仰天垂泪道:“朕何负于臣,他们却负朕至此!”

经过庆云巷时,猛听得前面鸾铃响处,尘土蔽天,崇祯帝大惊于“难道贼兵已进城了吗”,王承恩也慌了手脚,忙道:“陛下且和殿下暂避,待奴婢去探听消息。”正说时,早见三十骑疾驰而来,要想避开已万万来不及了。

渐渐走近,渐渐看清马上的人个个鲜衣美服,正中一匹高头骏马上端坐着的正是皇亲田宏遇。田宏遇一见了王承恩,忙拱手微笑,一眼瞥见了崇祯帝在旁,慌忙滚鞍下马,行礼不迭。祟祯帝阻拦道:“路途上不便,田卿行个常礼吧!”

到田宏遇知道陛下携殿下欲托孤周奎的整个过程,他慷慨而忠诚地表示:“陛下若有是意,就将两位殿下交给臣吧!”怀宗很是欣慰,回头唤过永王、定王吩咐道:“你两个随了外公回去,须小心听受教导,孝顺外公就与朕一般。千万不要使骄任性,须知你们是已离去父母的人了,不比在宫里的时候……你弟兄一定要勤心向学,朕死也瞑目……”崇祯帝一面嘱咐不停,一面哽咽不住,一面用袍袖频频拭泪,两个皇子也牵扯住父亲的袍袖,齐声哭了起来。

哭了半天,崇祯帝咬紧牙关,厉声道:“事情紧急,你弟兄就此去吧!”说毕回身对着田宏遇连揖了三揖:“朱氏宗祧都拜托卿家了!”田宏遇慌得不及还礼,忙噗地跪在地上,流着泪说道:“臣受陛下深恩,怎敢不尽心护持殿下,以报圣上于万一。”

崇祯帝含了一泡眼泪,目送二皇子随田宏遇疾驰而去,直待瞧不见了影儿,犹惨然地徘徊观望。王承恩禀道:“时候将晚,陛下请回宫吧!”崇祯帝凄然地说:“朕的心事已了,还回宫去做什么?”

王承恩大惊道:“陛下乃万乘之尊,怎可以流连野外?”崇祯帝流泪说道:“贼兵已破外城,杀戮焚掠,可怜叫朕的百姓无辜受灾,朕实于心不忍,朕愿在此,等贼兵杀到,与百姓同尽!”

过了一会儿,崇祯帝忽然问王承恩:“这个地方,数哪里最高?朕要登临,一望城外的黎民,被流贼蹂躏得怎样了。”涕泣哀恳也不见皇帝答应回宫的王承恩一见有机可乘,忙应道:“陛下如欲眺望外城,须驾还南宫,那里有万岁山也称煤山,登亭即可望见京师全城。”

花钿委地深宫喋血惨

日色早已西沉,暮夜已阑。月色昏蒙,寒风凄冷,京城外的火光惨红如血。暮鸦喳喳哀鸣,顺风吹来,一阵阵凄楚的啼哭声夹杂着的炮火喊杀声,昼夜不绝,令人惨不忍闻。

崇祯帝与王承恩步至南宫,登上煤山,倚在寿皇亭的石栏边,遥望城外烽火烛天,哭喊呼嚎声越发犹若鼎沸,兵器撞击声、马啼踢踏声亦隐隐可辨。火光四处不绝,眼见得闯兵正在那里大肆焚掠,繁华的首都变作一片焦土。忽然空中的皎皎月光被浓云遮掩,大地在黝黑中,越发四处都现出凄凉惨败之景象。怀宗凄然泪下:“黎民何罪,惨遭荼毒?!”言下黯然,徘徊了很长时候,才对王承恩道:“朕心已碎,不忍再看,卿仍扶朕下山吧!”

入乾清门,到乾清宫,崇祯帝提起朱笔,草草书了手谕:着成国公朱纯臣,提督内外诸军事,诸臣夹辅东宫太子慈烺。

崇祯帝书竟掷笔长叹。这时王承恩已出宫探听消息去了,只有一个小内监侍立在崇祯帝身侧,崇祯帝就命他将朱书持赴内阁。小内监捧着上谕到了内阁,一看阁臣们早已走得一个都不见,小内监把硃谕圣旨置于案上,回身也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第二天,廷臣已不来上朝了,只有范景文等几个大臣还进宫侍驾。君臣相见,都默默不作一语,唯有相对流涕而已。

半晌,崇祯帝挥手令他们退出,自己负手踱到皇极殿上,俯伏在太祖高皇帝的圣位下,放声痛哭,直哭得泪湿龙衣,声嘶力竭,也没内侍宫人来相劝。崇祯帝孤伶伶一个人,愈想愈觉感伤,索性倚在殿柱上,仰天长嚎起来。三十五岁的崇祯帝独自嗷哭,从清晨直直到日色斜西,泪尽血继,实在哭不动了,才收泪起身,走到承仪殿中,呆呆地坐着发怔。

三十五岁的崇祯帝怀宗在位的十七年,丧乱累累,他几无一日安枕地操劳国事,而竟不免于国之亡家之破。坐了半天,他神思困倦,就斜倚在绣龙椅上,沉沉睡去。忽见一个峨冠博带的人走进来,提了一支巨笔,在殿墙上写了个斗大的“有”字,然后掷笔回身就走。怀宗正要叱诘,蓦然寒风刺骨,一觉惊醒,方知是梦。他定了定神,离了承仪殿,步入后宫。

周皇后和袁贵妃等也彻夜未眠,一见崇祯帝进宫,忙迎接出来。崇祯帝瞧见皇后、贵妃都蓬首垢面,神形憔悴,不由得叹了口气,把梦境说了一遍,有个魏宫人就说:“‘有’字上半大非大,下半明不明,这是大明残破凶兆。”

崇祯帝听了,脸色惨然大变,但他什么也没说。正这时,猛听得门外脚步声杂沓,两个内监气喘汗流地进来禀道:“曹化淳已开城降贼,陛下宜速急出宫躲避。”说罢三脚两步地走了。崇祯帝还在疑惑不定,襄城伯李国桢也汗流满面地抢步进宫,叩头大哭道:“逆阉献城,贼兵已攻陷了内城,陛下请暂避贼锋,臣率所部,与贼兵拼死巷战去!”说毕飞奔出去。

崇祯帝也慌忙出宫到奉天殿上,他还想召集众臣,计议善后,四顾内侍宫监,多已逃得无影无踪了。崇祯帝没法,只好自己走下殿来,执着钟杵,把景阳钟当当地撞了一会儿,又握着鼓槌,将鼓咚咚地打得震天响。然后走上宝座,专等众臣入朝。

谁知等了大半晌,廷臣半个也不见来。怀宗长叹一声,下了宝座,回到后宫,恰好王承恩气极极地跑进来大叫:“贼兵进了内城,此刻正在焚掠惨杀,陛下快请移驾避贼!”

崇祯帝愀然心痛地说:“事已到今日,朕还避他做什么?你去午门外瞭望着,见贼人进宫,来报朕知道。”王承恩含泪叩了个头,匆匆地出去。

祟祯帝在后宫里,召集后妃嫔人等都聚在一起,命宫女取过一壶酒来,自斟自饮,连喝了五六大觥,这时太子朱慈烺侍立在侧,崇祯帝让他快逃命去吧,太子对着怀宗和周皇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凄凄惨惨地哭着出宫门去了。崇祯帝把脸儿向着一边,只作不曾看见太子的一举一动,可眼眶中的泪珠却点点滴落在酒杯中,然后他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周皇后和袁贵妃并长公主昭嬛,都环坐在崇祯帝旁边痛哭,宫女嫔人也环立饮泣。

“大势去矣!朕自继位后,大有励精图治之主张,更有励精图治之行动,奈何时不利兮骓不逝!外有后金连连攻疆,内有贼寇匪民的烽火愈燃愈炽,而朝内廷臣们的门户之争不绝,疆场则将骄兵惰,……唉,天亡我非战之罪也!袁将军啊,朕知悔了,朕不该信任宦官!……朕也曾痛下诏罪己,却闻者不感;飞檄勤王,又征者未赴,朕生平大误,就在于宠任阉珰,各镇将帅必令阉人监军,屡次失败,可惜当时犹未之悟。至三边尽没,仍用阉竖出守要区,以至于有了贼临都下,阉人献城……唉!”

怀宗且痛诉且痛哭了一会儿,又对周皇后道:“卿可自己为计,朕不能顾卿了。”周皇后一听,全身立刻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臣妾侍奉陛下,已十有八年,可陛下从不曾听臣妾一言,致有今日……”她说到这儿已哭得说不下去了,就转身进内去了。

过了一会儿,宫女来报皇后娘娘自尽了,崇祯帝不觉泪落如雨,半晌他强抑了抑自己,又对袁贵妃说:“你也随皇后去吧!”

袁贵妃含泪站起来道:“妾请死在陛下之前!”她当即解下鸾带,系在庭柱上,伸颈自缢。谁知鸾带断了,袁贵妃直堕下地。一见她又苏醒过来,崇祯帝忙从壁上拔下一口剑来,狠着心向袁贵妃连砍几下,直到她又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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