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灰色收入,老百姓首先想到的往往是贪官、腐败、红包、奸商,并大加斥责。但除了骂,我们更应该关心灰色收入和腐败问题对贫富差距的扩大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它是如何加剧两极分化的。这个问题必须要回答清楚。
现在网络上流行“晒收入”,如工资、奖金、提成等,可谓五花八门。“晒收入”是个好的现象,使民众可以利用互联网充分了解自己的收入水平,从而给自己制订更加符合自己的理财规划。但对于有些人而言,这种现象的普遍流行如同瘟疫,十分可怕。因为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民众对管理者的要求也越来越多。“收入透明化”是民众对付灰色收入以及腐败的撒手锏,对此许多人挖空心思想要避开。从逻辑上分析,谁逃避就说明谁心里有鬼,但老百姓就算知道他心里有鬼,又能怎么样呢?我们要把目光放在更实际的问题上才行。
问题一,灰色收入会造成两极分化吗?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什么是灰色收入。比如一个大学生,他的主业是学习,在学习之余他去打工赚钱,这笔收入算不算灰色收入呢?当然不算,因为这是凭借他的合法劳动换取的,只能称为额外收入。如果一个外科医生,在做手术前收取病人家属的红包,这就应该算是灰色收入了,因为红包里的钱不是他靠合法劳动赚取的,而是利用手中的手术刀“勒索”来的。你不给我钱?好,那我就不给你好好治病。这与勒索打劫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若站在病人的角度去想,医生的做法肯定是不对的,我们肯定会诅咒那些收取红包的医生,但如果站在医生的角度去想,他又有他的一套道理,因为很多时候,是病人家属主动送他红包的,如果不拿,则家属心里会很不安。这种荒谬的心理不仅仅体现在看病上,在很多行业也都普遍存在着,尤其是那些与民生挂钩的行业,像孩子上学或者考驾驶证。相信现在40岁以下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印象,小时候经常被爸爸或者妈妈领着去班主任家送礼,并且我们即使反对、辩驳,但最后基本上都是以妥协告终,跟着爸爸妈妈送礼去了。
其实只要稍微冷静地观察一下就会发现,灰色收入必然会导致贫富差距的扩大。为什么呢?大家可以想一想,但凡能够产生灰色收入的行业,大部分都是公共行业,是那些跟民生绝对挂钩的行业。医院的医生收红包,让老百姓看病额外增加了成本;学校的教师收红包,让老百姓的子女上学额外增加了成本;驾校的考官收红包,让老百姓学车增加了成本;甚至去派出所办理身份证也可能要额外增加成本,本来一张证件照去照相馆只需要几元钱,到了有的派出所就得好几十元钱,成本增加了十几倍,而且你去别的地方拍照还不行;办理护照也是这样,要是碰上无良的办事处,一张证件照往往要收你上百元钱,一个人100元,1000个人就是10万元,这笔钱哪儿去了呢?答案是全部流进一些人的腰包了。
这些占有公共资源或公共权力的行业与部门的以权谋私行为,无疑增加了普通老百姓生活的成本,本来100元钱就能办好的事情,结果花了500元钱还不一定能办好。而普通老百姓的工资是没有灰色收入的,国家制定的最低工资保障政策里并没有计算灰色收入给老百姓造成的损失,也就是说我们老百姓的生活消费成本永远都是被低估了的。
灰色收入不但导致了中国老百姓的生活成本被低估,还造就了一大批隐形富豪。比如1000个人去医院看病,每人送一个500元钱的红包,这对当中每一个人而言并没有损失多少,大多数人都不会因为这500元钱而变穷,但医院就因此获得了50万元的现金财富,大众的钱就这样变到了某些有钱人兜里。
简单笼统地总结一下,在穷人越穷的前提下,富人才能越来越富,虽然其中的经济结构很复杂,但在这里我们可以先把它看得简单一点,就当作零和博弈来对待,其演化过程令人感到既可怕又可悲。
问题二,羊毛出在谁身上?
腐败问题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反腐败也不需要给老百姓讲,你是耕田的,我是卖菜的,咱俩怎么搞腐败?老百姓需要知道的是如何正确认识自己与腐败之间的利益冲突,从而才会用理直气壮的民调作为舆论导向来打击腐败问题。这才是民众的力量所在。单是用八股式的长篇大论讲反腐,老百姓又怎么会关心呢?
先看一组数据:据不完全统计,中国仅2009年一年,在公务员公车和公款旅游、吃喝方面的财政开支高达8000亿元,而同年度国防军费开支为5000亿元,国家财政教育方面投入费用为1980.62亿元,保障房建设投入资金为4000亿元,社会保障资金安排为2930亿元,投入医改资金为716亿元。
不知道大家对这组数据有什么感想,义愤填膺还是声讨笔伐?有用吗?我们需要理性客观地去分析。8000亿元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不能只算是一笔钱,有资格被称为一笔资源了,那么这笔资源是从哪里来的呢?这里暂且抛开国际经济贸易层面不谈,这8000亿元的主要构成大致是税收以及地方政府卖地所得,于是这个问题便有解了。先看税收,虽然各行业税负不同,但在国内市场上什么行业最赚钱呢?答案是房地产、能源行业、基础设施建设行业。这些行业最赚钱,自然上税最多,而这些行业上的税就来自老百姓,房价飞涨、油价飞涨、天然气价飞涨、电价飞涨、过路费飞涨等,哪一样不是老百姓在负担呢?再看卖地,这更直接,就是推动房地产价格上涨的罪魁祸首之一,地价越贵,地方政府收益越高,房价也就越高,最终还是要摊派在老百姓头上。由此可以下结论,被吃掉喝掉的这8000亿元没有一分钱不是来自老百姓,羊毛最终还是要出在羊身上。
再来看一组数据:据官方广义统计,目前我国有公务人员1053万人,2009年我们的公务开支是美国的3倍,是日本的19倍。
如果用8000亿元除以1053万人,平均每人其实花不了太多,一年下来大约76000元。从这个角度看,公务开支如此庞大其实是因为我们的各类机关单位过于臃肿造成的。腐败问题加剧贫富差距的扩大,这与灰色收入的本质是相同的,但腐败问题还会造成穷人的仇富心理加深,这是一只从思想上将两极分化拉开拉大的无形黑手。长此以往,则必定会形成巨大的不稳定因素。某些官员一顿饭可以吃掉一个下岗职工几个月甚至一年的薪水;一次用车可以消耗掉一个普通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用;有的官员在酒店或者洗浴中心里享受一两个小时所花费的钱,足以供一个贫困的儿童念完小学。这些荒诞行为令人恼火,完全是建立在权力垄断基础之上对穷人人格的蔑视。
他们为什么贫穷——廉价劳动力是福是祸?
富士康的跳楼事件阴云未散,又有专家得出谬论,认为跳楼事件说明当下年轻人吃苦能力的下降。暂且不计较这些,富士康员工连续跳楼的事件可以说是给这个浮躁的社会注入了鸡血,让它再一次“跳”了起来。
“哇,好惨啊!”“天哪,简直灭绝人性!”……这就是富士康员工连续跳楼震惊社会之后大部分网友的评论,几乎全是这样的慷慨陈词。想必说出这些话的人自己生活应该蛮不错的,甚至可能是国外华侨,没有在中国待过,否则你有必要这么感慨吗?富士康的事件本来应该成为一个引发国民思考自身劳动价值的引子,让大家通过这个事情去思考,去发现更深层次的问题,结果被我们可爱的网民搞得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但归根到底无非一个“惨”字。我们有必要去讨论富士康的员工究竟有多惨吗?人都给逼得跳楼了,我们才去关心他活着的时候有多惨,这就是我们最爱干的事情。
在这里真正需要我们去分析解读的,是中国廉价劳动力对老百姓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如果说过去国家政府对普通劳动力被残酷压榨的现象还不是很了解的话,那么现在也一定是洞若观火了。可是廉价劳动力仍然被允许存在,非但允许,而且还鼓励它的壮大。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牵扯到国际经济层面。
问题一,廉价劳动力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先看一组数据:2009年,中国对外贸易总额22072.7亿美元,世界第一,其中出口贸易总额12016.7亿美元,世界第一,贸易顺差1960.7亿美元,同比2008年下降30%,但仍然位居世界领先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