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舒嫤和盛忞轩就从火化室里出来了。
老太太上去就嘱咐说，“赶紧回家，你们两个都给我去好好地洗个澡！太乱来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也能随便乱进的吗？
而其他亲朋好友皆是回过神来，纷纷离他们两个远远的。
舒嫤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抱着骨灰龛说道，“没关系，我们去墓园吧，让瑈瑈早点安葬。”
去墓园的小插曲是，舒家终于还是收到了瑈瑈要下葬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赶来了殡仪馆，碰巧他们已经火化完毕要出来了，两家人打了个照面。
舒嫤眼里仿佛看不到舒家人一般，抱着骨灰龛无神地望着前方，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一副听不到的模样。
舒家无非是在哭诉为什么瑈瑈下葬都不告诉他们一声。
舒嫤看不到舒老太太脸上的悲痛，那些哭声纵然听起来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舒嫤的心早就已经被舒家伤得千疮百孔，谁的悲痛，能比得上她？
“可这和你们舒家有什么关系。”舒嫤淡淡地说道。
盛忞轩知道她不想见舒家人，于是把他们留给二老处理，而他则搂着舒嫤进了其中一辆车，率先驶去了墓园。
后来舒家有没有去墓园他们不知道，他们二人没等大部队赶到，就已经将瑈瑈交给了墓园的工作人员，放进了属于瑈瑈的那个位子。
整个过程，盛忞轩都搂着舒嫤，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而舒嫤也没有嚎啕大哭。
他始终是这么安慰的，“想哭就哭吧。”
舒嫤轻轻地摇头，“不了，瑈瑈最懂事了，要是看见我哭，舍不得离开怎么办？你说的，她是小天使，她会去天堂快乐地生活在那里，我不能那么自私把她留在我身边。”
舒嫤如此镇定，盛忞轩反而有些无法侍应了。
其实他宁愿她大哭一场，让他心疼总比看着她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要好。
“瑈瑈，去天堂吧，不要担心妈妈，瑈瑈去当小天使了，妈妈很开心的。天堂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小朋友陪你玩，那里不会有危险，不会有人要害你。要是想妈妈了，就到妈妈梦里来，妈妈永远爱你。”
舒嫤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像真的。
盛忞轩都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骗谁。
舒嫤回过头，看着盛忞轩说，“就算我们以后的女儿长得再像瑈瑈，她都始终不是瑈瑈。瑈瑈只有一个，谁也替代不了。”
他一怔，才想起这话是争对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安慰话。
这次瑈瑈的葬礼，盛家办得很低调，这是根据舒嫤的意思。
她不想太多的人来打扰瑈瑈。
出院回去盛家的舒嫤看起来也像是恢复了正常，只是沉默少言的她脸上已没有了最初的神采，就是盛家绞尽脑汁推佑佑上去哄她，舒嫤微笑的弧度大抵也只是跟没有一样。
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并不是用另一个孩子就能抚慰的。
于是盛家没了法子，只能尽量不提瑈瑈的事。
二老坐在院子里，没办法地叹气，聊聊天。
“真是没想到……瑈瑈就这么没了……”饶是过去多日，盛老太太也同样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总觉得啊……瑈瑈逗趣的模样还在昨天一样，特别清晰。那小嘴儿甜的，一声声太奶奶，叫得我这心里舒服。”
“没都没了，还说这么多做什么？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难受，“说好了不提瑈瑈了，你又提起，被舒嫤听到，她又要难过了。”
“不提就不难过了？盛家有一段时间要乐不起来了……好好的一个小丫头，咱们连疼爱都来不及给她，就这么没了，我每每想起心里还是酸呐……咱们都这个年纪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老爷子想了想说，“你就想想舒家那边吧。之前许方颐做了那么多伤害舒嫤她们的事，这会子才知道任珊珊是她的亲女儿，怕是悔不当初了。咱们俩姑且和瑈瑈相处过一段时日，太爷爷太奶奶也都叫过了，舒家那边……哎，算了算了，他们自己造的孽，就让他们自己背着吃吧。”
“你还说呢，没相处过这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些，这都和那小丫头有感情了……哎罢了，”老太太也不想再说下去，“傅军，照这么说，任珊珊和舒青是同母异父，而那‘父’还是兄弟，这只比兄妹乱伦差了那么一阶啊，舒嫤……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这乱伦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多半智障吗？”
“这是几率问题。人的24个染色体，各有搭配，如果两个都是隐性的，答案就是了，如果在几率之外，属于显性，就是另一回事了。舒嫤虽然一直受苦，可终究都化险为夷，我们换个思路想，舒嫤在那么多隐性疾病中跳过，在母胎里时就已经战胜了其他几率，或许这就是舒嫤的命吧。”
“这倒也是……不过幸运也好啊，否则舒嫤已经苦命了，还要因为上一代的过错而一生下来就是智障，那也太可怜了，好在舒嫤正常，算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盛老太太也是高知识分子，没什么听不懂的，“看咱们佑佑也知道了，机智聪明，没有受一点影响，老天爷大抵还是眷顾好人的，没对舒嫤赶尽杀绝。”
“舒嫤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盛忞轩和她说了没有，”老太太说道，忽然有些担心，“老头子，你有没有发现，这次瑈瑈事件之后，舒嫤对佑佑好像变了……你说会不会是佑佑间接害得瑈瑈离家出走并出事的缘故，舒嫤对佑佑……”
“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我还以为只是舒嫤没有接受瑈瑈没了的事实，对所有人都这样而已，”之前老爷子还一直觉得只是自己想多了，可如果连老太太也这样觉得的话……“很难说！这次事情的起因，终归是佑佑乱说话，才害得瑈瑈伤心乱想，离家出走……舒嫤这几天很反常，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没和我们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