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槿按捺下心中的冲动，看着佑佑还是笑，“佑佑，你知道你爹地妈咪之间的事吗？比如说五六年前的事。”
“萧槿阿姨你真爱开玩笑呢，”佑佑笑得天真无邪，“我现在才五岁耶，五六年前我都还在妈咪的肚子里，我怎么会知道我爹地妈咪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呢？他们又没告诉我高山牧场。”
“是吗？因为我上次听你说过一些事，还以为你都知道呢……我听说……你妈咪是舒家的……私生女？”
“不知道呢，”佑佑说，“我只知道她是我妈咪，就好比你在我眼里就是阿姨这样的意思。”
盛忞轩走过来，看到他们聊天的样子，随口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能聊些什么，这么开心？”
两人像是约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说道：“没什么。”
之后也没发生什么事，帮萧槿上完了药酒之后，就把她送回房间休息了。
盛忞轩要去把舒嫤抱回自己房间，却被佑佑给拦住了，“不可以。”
“为什么？我抱我老婆回房，你少阻挡。这会儿可没人能帮你，你小子给我悠着点，小心老子揍你！”
“我量你也不敢！”佑佑肆无忌惮。
“你说什么——”
“诶！”佑佑已经机灵地往后跳了一小步，躲开了盛忞轩的一拳头，“爹地，你就不怕我大喊一声把所有人都吵醒？妈咪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哄睡的，你确定要把她吵醒，再哄一顿？好了爹地，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别闹了，我们好好谈谈。”
“……喂。”
盛忞轩看着眼前那个才不过栏杆高的小家伙，无语哽咽。
他才是爹地好吧？佑佑那一副“孩子你别闹”的神情是要怎样？
“想谈什么？”
不过佑佑难得想跟他父子谈心，他就不跟他计较太多了。
“走吧！”
佑佑拉着盛忞轩到了他的房间，出去阳台，两人直接坐在地上。
“爹地，老实说……瑈瑈的事，你怪我吗？”佑佑看着他的眼神非常的严肃，眉头一蹙的模样倒是和他有几分相像了。
这样的佑佑，是盛忞轩从来都没见过的，他很快想或许这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一直在意那件事的吧？
他难得的有父亲的样子，大掌按在了佑佑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失笑，“怎么会。”
“少骗人了……”佑佑努着嘴，两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的不开心，“我也很喜欢瑈瑈啊。那个小笨蛋突然不在身边了，感觉那么糟糕……这么多年我们都不在妈咪身边，是瑈瑈陪着她的，给她爱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突然失去了瑈瑈，妈咪不会像是失去了方向的航船一样，在大洋里没有目的的漂泊吗？我都很讨厌自己……自视甚高，以为什么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偏差的……结果……”
盛忞轩一怔，佑佑从来不会跟他说这些的。
今天晚上的佑佑也和以前完全不同，他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啊，明白了，这孩子是不是有点早熟啊？这哪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忧愁？
“佑佑，你妈咪也说了，她从来没怪过你。我想……她最恨的还是自己。无论我们怎么安抚，她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可是说到底，其实都是我的错而已，如果不是我一开始就伤害了她，就不会有之后那么多事！”
算来算去，那个头都在他身上。
一开始就错的，是他。
“我知道的，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无法代替瑈瑈……不管我怎么乖怎么懂事怎么去对妈咪好，都没办法抚平妈咪心里的伤痛……爹地……我做了一件好错的事……没有办法弥补了怎么办……”
佑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两眼都是盈满的泪水，看着盛忞轩呜咽。
“喂……”这突然的变化弄得盛忞轩手足无措。
以前佑佑要么是假哭要么就是哭闹般的嚎哭，却很少像现在这样，这么伤心地抽泣起来。
这是在知道瑈瑈出事之后，佑佑常有的状态。
盛忞轩忽然明白，就算他还是个孩子，但却已经可以像大人一样思考自己的过错了，瑈瑈的死对他来说一直是心里的一个结，他和舒嫤一样，无法抹平是自己间接害死瑈瑈的事实。
他以为佑佑还小，不懂这些，事实上……
不懂的人好像一直是他而已。
一直以来，他对佑佑并没有过多的关怀，两父子的相处方式大家心照不宣，佑佑嘴上抱怨，心底却是不排斥他们的相处方式的。
儿子当草，女儿当宝，并不是说他爱瑈瑈多过爱佑佑。对于瑈瑈他只想让她快快乐乐地长大，她背后会有一个盛家给她撑腰，不需要变得很强；但佑佑身为未来盛家的继承人，他对佑佑是寄予更高的期望的。
就像佑佑自己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个道理连佑佑都知道，他和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
自己打小也是在艰苦的训练环境中成长的，他如今的成就比一般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要赢在起跑线上，这是每个盛家人骨子里就生长出来的念头。
佑佑也是一样，只是老爷子对佑佑并不像从前对自己那样严厉，他是在老爷子的棍棒下成器的，而佑佑呢？
如今的盛忞轩恍然发现，佑佑一直以来都是自律，他所做的努力，自己没有全部看见而已。
也或许是自己小时候的历程多少还是苦了些，所以出于对佑佑的保护盛忞轩也没有对他太严格。
但眼下，似乎是应该做出另一个决定来了。
佑佑在抹眼泪，盛忞轩没有像普通父亲一样一味地去安慰，而是揉着他的脑袋问，“佑佑是不是小男子汉？”
佑佑眼里的泪都还没擦干净，却哽咽着回答了一句：“是！”
“是就不哭了！想不想变得更强？”
“当然想！”
“那我们开始地狱式的训练怎么样？”
佑佑努努嘴，吸吸鼻子，还是一口的鼻音呢。
“一直等着呢，谁怕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