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阿伽门农在之前的狩猎中猎杀了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红鹿,所以女神愤怒地降下她的神罚。只要一天无法平息她的怒火,这海面将永无风浪。”太阳神的后裔,预言者卡尔卡斯对着屋内的诸位联军将领说道。
“好吧,卡尔卡斯。就算是因为我射杀了那头该死的红鹿,但现在你能告诉我要如何做才能尽快地平息阿尔忒弥斯的愤怒,让这该死的风快点吹起来吗?”坐在上座的联军统帅阿伽门农强忍着怒火低声问道。
“为女神设立祭坛,并对其进行祭祀。一旦祭祀完成,女神将庇佑整个希腊在对特洛伊的战争中获取胜利。”卡尔卡斯丝毫未被阿伽门农的愤怒所影响,依旧用他那特有的不紧不慢地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口吻轻描淡写地回答着。
“哈哈哈~我以为我们的这位女神要什么呢,这个好办,我会尽快安排人去布置祭坛并祭祀她的。”这些天来被天气以及军队里的杂音扰的疲惫不堪的阿伽门农终于松了口气,他从位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等众人差不多都散去之后,阿伽门农察觉出了些许不对,除了自己的弟弟,卡尔卡斯和奥德修斯都没有离去。
“还有什么事情吗?”阿伽门农凝视着奥德修斯。
“是这样,女神明确了祭祀她的祭品。”卡尔卡斯那事不关己的声音让阿伽门农心头莫名的烦乱。
“她要什么?”阿伽门农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长女,我的统帅。女神要求用你的长女伊菲吉丽娅作为祭品,对她进行祭祀。否则……”卡尔卡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个骇人的神谕。
“你们想都别想!”愤怒的统帅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他豁然起身来到卡尔卡斯和奥德修斯跟前。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死死地看着二人。
卡尔卡斯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淡然的面对着来自一个父亲的怒火。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让海面再次泛起波浪,我的统帅!无数的希腊勇士为了响应你的号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这里,他们原以为能用自己的鲜血与武勇为你的弟弟墨涅拉俄斯从特洛伊人手中夺回他的妻子,并以此向世人展示希腊的荣耀。但是现在,却因为你的一个错误,只能困守在这狭小的海港内浪费自己的生命。为了整个希腊的荣耀,为了不让这些勇士失望,我们必须做出一定的牺牲!”奥德修斯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他扬起自己的头颅逼视着眼前这位迈锡尼的王。
“嘭!”阿伽门农转身踢翻了一旁的火盆,在明暗不定的余烬里他咬着牙以极为低沉而又有力的声音说道:“为了希腊?为了荣誉?你,”阿伽门农抬眼看向自己的弟弟“你只是想让我帮你抢回你那愚蠢的女人。而你们”他的目光划向奥德修斯和卡尔卡斯“你们不过是要借机扩张你们的领土与影响!至于外面那些口口声声为了荣誉的家伙,”阿伽门农的眼神越过屋内的三人,望向海岸上的点点篝火“他们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特洛伊抢夺金银珠宝与奴隶!但是,但是你们却在这里以希腊的名义让我牺牲自己的女儿!”彻底熄灭的火焰让黑暗吞噬了愤怒与争执。
……
“父亲!我求求你父亲,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是你的女儿,是这世上第一个开口叫你父亲的人啊!”柔弱的伊菲吉丽娅跪在自己父亲背后的砂土地上,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年幼的弟弟,像一头无助的小鹿一样,期望能通过对父亲的哀求改变这即将降临的命运。
……
“谢谢你,阿克琉斯,请不要再为我而战,你的剑刃应该涂抹上特洛伊人的鲜血,而不是希腊人的。对不起,妈妈,你的伊菲吉丽娅要离你而去了,她要去接受那命运的安排。”一向柔弱的让每个见过她的人都心生怜惜的伊菲吉丽娅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流着泪慢慢走到已经为神谕的胜利而狂热的希腊士兵们面前。
“哎呀,疼疼疼……”韩何彦的惨叫打破了院子里诡异的平静。
“我掐死你这小混蛋,我掐死你!你怎么舍得让那么可怜的小女孩被活活烧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刚看完“内部首映”的韩轻尘一手掐着韩何彦身上的肥肉,一手抹着脸上的眼泪,完全不顾这样会花了她的妆。一旁的曹佾眼圈也泛着红色,嘴里还不住的叨叨着“作孽啊”“畜生啊”之类的话语,对韩何彦真实的惨叫充耳不闻。
“韩小娘子就饶了何彦小郎君吧。”终于有人站出来对韩何彦施以援手了。
“吉丽娅,你就是心太好,太软了。才会被这坏蛋骗去活祭的。”韩轻尘看见是刀炼华,不由得松开了手上被揪的打旋儿了的肥肉,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呢。
“哼,看戏曲落泪,替古人担忧。对自己的亲弟却下死手。假慈悲,都揪紫了。”韩何彦哼哼唧唧的揉着自己的伤处。
“这还不是你小郎君的戏好,把大家都看的入了迷。”潘巧巧笑嘻嘻的走到韩何彦身边恭维道。
“哼,好心好意排出戏给他们解闷儿,居然看完了不念着我的好不说还揪我,这是人干的事吗?”韩何彦一看有人帮腔了,立马顺风旗扯了个十足十。
“只是小郎君,你当真要拿此剧在除夕演给你家长辈们看?”潘巧巧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行!”还没等韩何彦回答,韩轻尘和曹佾就双双否决。
“为什么不行!辛辛苦苦排了这么久,我身上的肉都少了好几斤!这些个演员起早贪黑的背词排练,不就是为了能赶在除夕演吗?而且你们看了不也一个个的跟着了魔一样吗?怎么就不行了!”韩何彦一听不能演,顿时跟炸了毛一样。身上的伤都顾不得了,一双小胖爪叉着自个儿的疑似腰就吼上了。
“何彦,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我和轻尘说不行不是说这个剧不行,而是在除夕那天这个剧不能这么演。至少最后这结尾得改。”曹佾走到韩何彦的身边蹲下来说道。
“改?怎么改?为什么要改?我觉得这个结局挺好啊。比原来那个好多了好吧。”韩何彦一激动又给说秃噜了。
“哦,这结局是你自己重新又改的?那原来那个是什么样的?”曹佾立马追问了起来。
“能怎么样,大团圆呗,海上有了风,女神也没让伊菲吉丽娅死,反而让她做了自己的使者还是什么的。”韩何彦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撇了撇肥嘟嘟的嘴。
“这不挺好的嘛,干嘛非得让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被活活烧死啊,你变态啊!”还抱着刀炼华的韩轻尘转过头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个胖乎乎的胞弟。
“好什么好,一点都没有那种哀伤的美感。整的跟茶馆里普通的三流传奇小说一样。”韩何彦还在负隅顽抗。
“大过节的,你就非得把娘看的不开心了,狠狠揍你一顿,你就美了是吧。”韩轻尘见某人还在那犟,顿时放开怀里的刀炼华,捏了捏噼啪作响的骨节,准备好好的对小胖子来场说服教育。
“其实,其实这个结尾真的很好。”一个弱弱的声音让四面楚歌的韩何彦精神一振。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平日里除了排戏话都不敢大声讲的刀炼华。
“嘿嘿,是吧,炼华也觉得这个结局比那什么合家欢的强是吧。”小胖子终于有种包围圈里成功会师的喜悦。整个人又抖了起来
“但是,如果真要在除夕给贵人们演的话,我觉得还是改一下好些。”刀炼华的话让小胖子的笑容瞬间凝固。感情好不容易等来的自己人却是黄君让来给带个话的。
“我觉得这剧里的人真的太可怜,不光是我演的伊菲吉丽娅,包括洪叔的阿伽门农,关姐姐的阿克琉斯,柳姨娘的克吕泰涅斯特拉,甚至是奥德修斯,墨涅拉俄斯,卡尔卡斯以及这场战争中的所有人都太可怜了。他们都在被这无情的命运所驱使,左右。被迫做着残忍的事情。看着他们就让我想起了我的爹爹和娘。如果不是那年遭了灾,实在活不下去,为了让我和弟弟都能活,又如何舍得把自己亲生的一双儿女卖掉,我们姐弟俩才卖了不过区区一百文,为的不就是想让那买的人家能好好对我们吗。呜呜呜~”刀炼华的哭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出戏竟勾出了这小姑娘可能最深的伤痛。
“那你为什么还要改这结局呢?我皮厚不怕我娘打的。”韩何彦觉得这小姑娘是听了韩轻尘的话怕自己受责罚。
“不是,我就是觉得大家活着都不易”小姑娘抹了抹自己已经通红的眼角“无论是我这样的小丫鬟,还是各位贵人。大家其实平日里一定都有各种的不得已,这剧实在太钩人的心了,大过节的图的就是一个喜庆,没必要真让大家落泪。而且这剧里面的神仙真的……,我不敢说神仙不对,但是若是,若是连本该高高在上,惩恶扬善的神仙都是这样,那我们这些凡人又如何有勇气活下去呢?人活着就够难了,真的要连这么一点虚幻的念想都不给了吗?”小姑娘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
“别哭,炼华乖啊,别哭了,这剧啊我们把他改了就是了。”韩轻尘一边语无伦次的安慰着这个可怜又懂事的小女孩一边回过头拿眼睛恨恨的逼视着韩何彦。
“那就改嘛,只是这结尾改了又要增加道具,又要重新排练,还要增加费用,来的及吗?”小胖子不情不愿地耷拉着脑袋说道。
“费用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了。但是这么一来到时候问起不能只说你一个人的功劳啊”曹佾大包大揽的说。
“排练的事,小郎君尽可放心,只要你本子一出来,一准儿误不了。”潘巧巧也排着胸脯保证。
“唉~那就这样呗,以希望和欢乐的名义,咱改!”韩何彦有气无力回道,看来自己以审美多样化的名义对这北宋改造的第一步,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