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万千金芒不断攒射的历练之地中,众历练弟子们一个个惊慌失措、避之不及之时,却有那么一道身影逆势而上,纷纷辗转于不同金芒之间,不断地将自己的身躯彻底沉浸在金芒覆盖的范围之内,待这道金芒飞入高空以后,再行寻到另外的一道金芒,故技重施。
匆匆半个时辰一晃而过,不断攒射的金芒终于肉眼可见的减少起来,但这些金芒攒射的速度毕竟飞快,即使谷平拼尽了浑身解数,甚至情急之下,连阳炎步都施展出来了,但是到了此时,能够从金芒中吸收的灵气也远远没有到达理想的数量。
望着近处的最后一道金芒没入天际以后,谷平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冲着丹田打量一番,得到的灵气可以帮助自己把修为提升,但是能够提升的幅度却不是很大。
“就只有这么多吗?”
谷平暗叹一声,无可奈何,在离自己较远的地方,倒是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金芒产生,但那些地方毕竟有些距离,即使借助阳炎步,自己追过去之时,那些金芒恐怕也已消失不见了。
先这么着吧,有所得总比无所得要好,自己无意中得知了金芒的妙用,说不定很多人还没有发现呢,日后他们要是从其他弟子们那里听到了金芒的这种妙用,怕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想到这里,谷平徐徐盘坐在地,入体的灵气尚未炼化,还是先将其炼化的好。收敛杂思,沉浸心神,阔海诀还没来得及催动,不远处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轰!”
谷平面前,也就是原来那硕大光柱的中心之处,又是一道金芒拔地而起,只不过与之前的那些金芒相比,这道金芒何止大了十倍百倍。眼前的这道金芒,无论是宽度、厚度,还是其颜色的深度、夺目程度,与之前那些金芒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云泥。不仅如此,即使与这金芒仍然隔着一段距离,金芒中蕴含的那些浓郁的不像话的灵气,都能够感到远远而至,透过自己周身的毛孔涔涔渗入。
谷平大喜过望,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啊,之前自己还哀叹获取的灵气数量不足,现在倒好,又一道与众不同的超大金芒攒射出来了。话不多说,不计代价的将阳炎步施展开来,一跃来到那金芒之内,席地盘坐,已将阔海诀瞬间催动。
金芒内的灵气可以自行向丹田之内没入,完全不需要自己主动吸纳,是以在这些灵气没入的同时,自己正好可以分神将没入丹田的灵气一一炼化。之前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之前的那些金芒,从攒射而出到没入天际的过程太过迅速,那般仓促的将阔海诀催动,意义不大,况且自己还需要时刻留意周围的其他金芒,以便这道金芒消失之后,自己可以无缝接触到另外一道。
现在完全不同了,看这道金芒的架势,其想要彻底没入天际,恐怕还得要相当一段时间。
只不过,就在刚刚自己进入这道金芒的时候,隐隐之中,好像听到有人焦急万分的呼唤了自己一声,是错觉吗,此情此景,谷平根本来不及多想,阔海诀催动以后,自己只想着如何借助这金芒内的灵气,将自身修为尽可能的提高,至于其他的,暂时置之不理吧,就当它是错觉好了。
“谷平!”
谷平刚刚进入金芒之后,金芒之外,立时传来了罗忆寒声嘶力竭的呼喊,罗忆寒之所以进入光柱之内,就是为了要确保谷平安危。早在谷平还在那青芒球体之内,与敖承运的巨龙之身对峙的时候,实际上罗忆寒已经发现了谷平的踪迹,之所以这时候才姗姗赶到,一是因为光柱之内占地不菲,二则是因为光柱退散以后,随之而来的这些金芒阻隔。
为了找到谷平,罗忆寒心急如焚,根本没能像谷平一样,细细查探这些金芒的妙用,只知道贸然与这些金芒接触了一次以后,发现这些金芒似乎让自己感到了些许不适,是以一路躲躲绕绕,多花了不少时间。直到后来,此地的金芒渐渐消退,罗忆寒这才眼前一亮,终于捕捉到了谷平的所在。
本想着直接朝他飞奔过去,就一定能与他正面相见,可世事难料,就在快要抵达谷平身边的时候,如今的这道金芒又猝然升起了。谷平悄无声息的再次从眼前消失了,因为早已知晓谷平身怀阳炎步的缘故,罗忆寒倒是没有立即惊慌,真正让她感到惊慌的是,当循着阳炎步的痕迹找到谷平所在的时候,却赫然发现此时的谷平,竟已置身在那金芒之内。
罗忆寒大惊失色,根本没来得及细想,那道金芒是不是对谷平有害,只是按照自己匆匆探得的结果,想到那些金芒对自己不是很有利,这才发疯一般追了过来。
来到金芒近处以后,罗忆寒几乎不做迟疑,二话不说就要闯入那金芒之内,然而身形一顿,还是被人给拦下了。
“罗师姐你疯了,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换来什么样的结果吗?”正是严玉书。
罗忆寒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厉声叱道:“滚开!”
真气催动,大开大合,生生将严玉书迫到一旁,出手之时几乎动了全力。
严玉书也没想到罗忆寒会为了那个谷平冲动到这种地步,稍一迟疑之间,罗忆寒已经向着金芒之内飞身而入。
望着罗忆寒越去越远的身影,严玉书面色沉了下来:“疯女人!”
漫不经心的看看自己浮肿的左手,又看看隐约可辨的谷平,再想想谷平之前猝乎消失不见的神通,满腔疑惑充斥起来。奇怪了,这个谷平师兄,真的是只是灵泉一层境吗?他这样置身在那金芒之内,难道就可以安然无恙吗?
骇然惊魂的一幕浮现眼前,就在那些那些金芒刚刚产生的时候,因为不必像罗忆寒那般焦急,是以严玉书私底下,是悄悄对那些金芒进行过探查的。只不过按照自己的探查结果,与谷平所经历的全然不同,自己当时只是将左手放到了金芒之中不过短短片刻,确实有浓郁的灵气不断涌入,但是与之同来的,还有痛不欲生的灼伤感,那些源源不断的灵气,险些将自己的左手给烤糊了,直至到了此刻,自己的这只左手,还是有种不听使唤的感觉。
……
“罗主事……罗主事……罗主事!”
时有时无的呼唤声渐远渐近,罗忆寒浑身酸痛难当,强忍着剧痛将双眼打开一丝缝隙,模糊不清的辨别出那张熟悉的面庞,懵懵懂懂,浑浑噩噩。
“这是……哪里?”
“自己这是……已经死了吗?”
微眯的双眼重新合上,罗忆寒竟然感到了一丝许久未曾感受过的轻松感,终于解脱了啊,终于不用再在那种暗自相思中苦苦挣扎了啊。
真好!还能有你陪着。真好!还能有你在身边。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明明作为整个药园里修为最高的主事,却与你争斗的那般狼狈,其实当时是对你充满敌意的。特别是自己那狼狈形象被手底下那些弟子们看到以后,我连将你生吞活剥的心情都有。
可是呢,随着事情的不断发展,一切开始变得面目全非了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大概是从你大闹邢堂的时候吧。那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可是见到你面对整个药园的高端战力,却还能从容不迫的样子,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实际上已经对你产生了丝丝钦佩的感觉了呢。
再之后……再之后你被吴师叔带到了岁鳞草园区,被胁迫着去清理被汲血奴污染的土地,说实话,那个时候自己虽然对你钦佩有加,可若是没有吴师叔的安排,我还是万万不愿意与你独处一室的呢。但是在那之后又变了,变得我都感觉自己不像自己了。
现在想想,你当时想要指点我的修为,其实是别有用心的吧。当时我还没想明白,现在一切都想明白了。
但是这样又能如何呢,当第一次与你双手相交的时候,我便发现一些之前从未想过、也从未敢想的东西,在心底油然生起了。之后你说我穿女装的样子很好看,其实是很违心的吧,但是尽管这样,你不知道,当时你说过的那句话,可能是我到目前为止,所听过的最值得回味的一句,直到到了现在,每一个无眠的夜里,想想这句话,都能忍不住傻笑个不停呢。
再后来,在你我各怀鬼胎的情况下,你对我修为上的指点顺理成章的展开了,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心里的那种感觉,从略有排斥,到全然接受,再到后来的情难自拔,一切进行的那么悄无声息,一切到来的那般猝不及防。直到到了最后,我都开始真切的希望着,希望岁鳞草园区被污染的部分永远不要被你清理完毕,希望能与你一直相守在那间破败的茅草屋里。
可惜啊,可惜岁鳞草园区的清理工作还是被你完成了,更可惜的是,在我对你情根暗种的同时,你其实是一无所知的吧。
你不知道,当药园弟子们遭受炼丹阁弟子们为难的时候,那种被你误会又不能开口的辩解的处境,是要有多难受。你不知道,当你那神情话语变得冷漠的时候,我是如何的心如刀绞。
但是呢,都无所谓了,一切都过去了。自己最终能够为了你而死去,也算是心满意足了。更何况,还能死在你的怀里,更何况,还能……
想着想着,罗忆寒蓦然惊醒,不顾周身剧痛,猛地端坐起来,骇然无比的望着谷平,惊道:“你怎么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