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天青对于白茗从三直接跳到一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在她喊出一的瞬间,她猛地动了;伴随着啪啪两声,绑住她手腕的和脚腕的扎带被她瞬间弄断,就像那只是两圈纸带一样,还是皱纹纸。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动的那么果断,那个瞬间,她混乱不堪的大脑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一个自己接下来必须要做出的选择:
——要么杀了他然后逃走,要么被他杀掉。
这甚至不是选择题,这是对错题。
白冉用力的抬起腿,照着男人自然分开的大腿中间的裤裆踹去。
白茗侧身,用身体撞击男人举剑的右臂。
男人的双腿猛地并紧,夹住了白冉的双腿并举剑,然后被白茗一撞导致动作变形,原本要劈在白冉大腿上短剑劈在了越野车的后门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的痕迹。
这个时候天青已经起身了,她猛地扑了过去,压在了因为动作而失去平衡,压在了男人身上的白茗身上;然后一只手抓住了男人的颈甲,一只手后缩,缩到了耳边,并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男人的右臂被白茗压住了,虽然她的体重确实很轻,差不多也就相当于初中生的程度,但是这也不是随便就能单手举起来的,所以他握剑的右手几乎无法动弹;而在天青的右手收回蓄力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经紧紧的抓住了天青的手腕,想把这个幼女给甩到一边,然后再把白茗给扔到一边,结果他发现……自己居然拉不开这个看起来还没有他的铠甲重的小女孩的手!
“对不起。”
男人惊讶的看着天青的双眼,暗红色的竖瞳和青绿色的双眸再一次对视,那双眼睛此刻仍然带着恐惧,但是还有某种决绝。
“我想活着。”
“砰!!!”
白皙粉嫩的拳头将男人胸前整块的板甲打的凹陷了下去,理论上来讲是良好的抗打击结构的鸡胸形板甲已经尽力了……但是还不够。不仅仅是胸甲的防御力还不够,天青的出力也还不够。
天青猛地收拳,再次挥出。
“砰!!!”
夹杂在类似金属的撞击声中的,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男人目眦欲裂,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大概疑问肺部受损现在就算想喊也喊不出来了吧。
第三拳。
“砰噗——!”
这一拳终于将这具板甲砸穿了,天青瞬间感觉有什么温暖到甚至可以用滚烫来形容的还在跳动的东西将自己的右手紧紧的包裹住,而且有许多的液体飞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男热抓住自己的左手的手猛地握紧,甚至天青都感觉到有点疼了……虽然这份疼痛大概是错觉。
那双青绿色的,此刻不满了血丝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把我的手解开!”
白茗在喊道。
而天青转头看向了坐在驾驶位上的士兵,他正在转头看着这里,手忙脚乱的将肩膀上的步枪摘下,然后一个不小心松开了踩刹车的脚,顿时车子往前一窜,将半站着的他给晃倒在了座位上。
“帮我解开!”
白茗再次的喊道。
天青转头看向另外一边,另一辆拉着拒马的车冲下了公里,冲进了树林里面,但是好歹没有撞树上;而那辆车的司机晕头转向的,沉重的铠甲让他的动作相当的费劲与缓慢,他在扒着挡风玻璃想要站起来。
“天青!!!”
白茗第三次喊道,声音已经无比的焦急;直到这次天青才低下头,看到紧紧的握住自己左手的那只手无力的松开了,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拼命扭动的白茗。
她抽出了自己插在那个自己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的胸膛中的右手,这个动作她做的应该是一下子就完成了……但是,为什么感觉那么的慢?天青甚至看到伴随自己的拳头的抽出飞溅出的血液和消化物的残渣的形状,就像是看高速摄影机拍摄下来的二十倍减速的影像一样。
然后……自己要……解开白茗。
她感觉自己的手很慢很慢的按在白茗的后背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并在她的身后留下了一个血手印,然后双手捏着扎带的两段,轻轻一扯。
“啪——”
就连声音也好像拉长了一样,真的是非常新奇的感觉。
而解开了束缚的白茗立刻向前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靠在尸体的手边的风暴步枪,然后单手举枪,并将保险调到了单发模式,回头对准了已经拉好了手刹,转身一条腿跪在驾驶座上,即将握住步枪握把的士兵。
“砰——!”
这枪声同样被拉长了,一团巨大的火焰从枪口的巨大的X形制退器中喷出又很快消失,但是天青仍然感觉有一股猛烈的气流迎面吹来,甚至将她的衣服和头发都吹得飞扬了起来。
然后伴随着枪声的,是一声几乎同时响起炸裂声。一个即使再这种类似高速摄影状态下看起来仍然极快的,旋转着的黑色胶囊状弹丸从白冉手中的步枪的枪口飞出,命中了那个士兵的胸口,迸溅出了一点火星后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就穿透了过去。紧接着就像从内部爆炸了一样,从这个士兵的颈部、双肩、甚至是头盔的观察孔都喷出了雾状的鲜血。
白茗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手中的步枪飞出一个黄澄澄的弹壳的同时不受控制向后飞去,然后被天青伸出手,一把抓住正在因为后坐力向后飞,而且眼看就要砸到白茗自己的头上的步枪。
而那个士兵的像是失去了肩膀一样的双臂塌了下去,同时好像头也瞬间矮了一截,接着向后倒去,腰部支在挡风玻璃上,上半身则“咚”的一声砸到了引擎盖上。
现在白茗虽然双手已经解绑了,但是她的脚还绑着,爬起来还需要时间,至少也需要两三秒的时间,否则无法瞄准远处车辆上的另外一个敌人。
而白冉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她的双脚还被夹在尸体的腿间没有拔出来,而且目前还是躺着的姿势,她需要的能够移动或反击的准备时间更长。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半蹲着的天青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的那个人已经跳下了车子,并且举起了步枪。
枪,我需要枪。
但是……诶?
她放低了视线,可以看到自己飞扬起来的裙角,和刚刚从紧身裤的缝隙中掏出的德林杰手枪;自己的手臂就像不属于自己一样,在自己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掏出了这支手枪,接着手臂直接伸直,照门、准星、目标的头部刚刚好维持一条笔直的直线。
手指轻轻的扣动扳机……没扣动?用力扣!
她隐隐的听到了什么机构断裂的声音,大概率是保险被她给扣断了……但是枪响了,这就行了。
这支双管手枪膛内的两发子弹几乎是不分前后的出膛,奔向了十几米距离外的目标,也不知道这支小手枪是什么口径的,没有仔细看,希望不是.22之类的小口径。
两发子弹都击中了那个士兵的面甲,然后就见他的头往上扬了一下,接着无力的向后倒去。
比起被风暴步枪杀死的和被自己击穿胸口杀死的,这个人死得可以用毫无声息来形容。
白茗抄起了手边的短剑,割断了捆住自己的脚踝的加粗扎带,紧接着姿势转换为半跪,瞄准了那辆拉着拒马的汽车的方向,但是……最后一个士兵已经倒下了。
白茗用视角的余光看了天青一眼,看了一眼目标已经倒下了却仍然保持着射击姿势,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的幼女,稍微活动了一下被后坐力顶的生疼的手腕,接着扣动扳机。
“砰!!!”
子弹命中那个倒下的士兵的跨部,从下往上穿过他的整个身体,然后伴随着全身所有甲片缝隙处的血雾升腾,那个士兵连头带头盔都被炸飞了出去,甚至还在落叶上弹了几下。
白茗露出了有点不忍的表情,将手里的风暴步枪扔到地板上,然后蹲下身,用短剑将白冉身上的扎带挑断。
两人一起跳下了车子,冲到副驾驶的位置拿回了自己的装备,随后又回到了后备箱;白茗跳了上来,而白冉则把固定在左前轮和左前门之间的备用油箱取掉,并且拧开了盖子。
白茗蹲在地板上,伸手摘掉了男人的头盔,死去的男人眼睛仍然大大的睁着,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比起死不瞑目,这个人更加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尖耳朵。
——他是一个精灵。
少女露出了一个冷笑。
白茗双手抱着男人的头,左右晃动了一下,结果看到戴在他的右耳的耳机。把那个耳机摘掉,然后扒开他的盔甲,可以看到耳机线延伸到他的盔甲内部,如果不将他的盔甲卸掉的话应该是没有办法拿到他身上的无线电台。于是她思考了一下,俯下身,将这个耳机戴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喂,你们那边怎么样……嘶……啊,疼死我了。”
在她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变成了低沉的男声;虽然和死去的男人的声音并不像,但是大概还是可以糊弄一下的。
“发生什么意外了?他们发现你是假的了?”
耳机里传来了一个失真的男声。
“那个亚人……我怀疑她有龙的血统。一下就把扎带挣开了……我差点被她打死。”
白茗装的很像,好像真的受伤了,而且马上就要挂掉了一样。
“稍等!我们马上就到!你么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严重失真,但是白茗还是能听清那边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欣喜。
“光剩下我了……啊,疼!两个女的跑了一个死了一个……呼……不过亚人还在我手里,赶紧派人过来!”
把耳机拿掉,然后白茗面无表情的用短剑把这个耳机的耳机线给割断,接着转头看着正拎着油桶等她完事的白冉。
“别烧了,把那边的尸体也布置一个诡雷,然后顺便把那辆车开过来,准备出发。”
“哦。”
白冉很听话的样子,放下油桶后拿出一枚手雷跑去了没有纹章的车子的那里,布置好诡雷后动手将刚刚挂上的拒马卸了下来。
而白茗把失了魂似的天青给抱下了汽车,然后把备用油桶放了回去;随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手雷和一卷胶带,用胶带将手雷缠了两圈,绑住了压柄后拔开保险扔进了油桶;接着又掏出一枚手雷,拉开保险后小心的塞在了这个戴着耳机的男性精灵的身体下面。
……
大概在三人消失后十分钟左右,有两辆越野车拐过了拐角后出现在了这里,停在了距离那辆歪斜的停在公路上的越野车二十米的位置上。
一个穿着平民的服饰,但是身上挂着弹药带的男人从越野车上跃下;他看向挂在挡风玻璃上的尸体,还有躺在树林间的尸体和拒马,脸色非常难看。
这个人赫然就是半个多小时前踹人的那个人。
“去检查一下,看看还有人活着吗。”
他转头对身边跟着他从越野车上跳下,衣服穿得同样五花八门的手下说道。
“明白。”
“明白。”
三个人持枪走向了越野车,而两个人则持枪走向了倒在树林中的那个人。
很快,两边都传回来了报告。
“艾迪死了!”
“杰拉德和戴维德也被杀死了!”
“我真是小瞧了那两个小姑娘了啊。”
男人大口的喘息了一下,强忍着心头的愤怒:
“把尸体收敛一下,去一个人把车子开回去。”
于是他看到了自己的一个手下拿起了躺在树林中的人飞到一边的头颅,什么本来被那颗头颅压住的东西“叮”的一声弹飞。而那个拿着头颅的人在看着刚刚头颅摆放的位置,好像在思考什么,接着……
“轰!”
压在头颅下的手雷爆炸了,上千枚的预制破片席卷了半径十五米内的一切。而站在距离那枚手雷最近距离的两个人直接扑到在地,没有电视剧里整个人被炸飞那么夸张;他们就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倒的一样,但是倒地后却再也没能爬起来。
男人被突然爆炸的手雷吓了一跳,他的手下也是,所有人下意识的趴在了地上,安静的听着破片在树林中数次反弹的声音不敢作声。
诡雷!她们居然还布置了诡雷!
男人死死的咬着牙,在树林间的声音彻底消失了以后才站起来,看着还趴在地上的众人,一脚一个全部踹了起来。
“我都起来了你们还趴着!去检查那辆车!”
在知道有诡雷的情况下,几个人的动作都小心了很多;而因为时间紧张,所以白冉和白茗布都没来得及布置反反诡雷,所以白茗留下的第二个诡雷被非常轻易的找到并排除,一个人捏着这枚没有松开压柄的手雷走到远处,使劲的扔进了树林。
“轰!”
男人回到了自己的车子上——绝对不是因为害怕离得那辆车再近一点爆炸可能会波及到自己;他坐在副驾驶上,透过挡风玻璃,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手下将三具穿着着艾利斯帝克王国的铠甲的尸体放在那辆车子的后备箱中,又简单的抹干净几乎完全被血液覆盖的挡风玻璃。
“车子检查过了,没有问题了。”
男人的一个手下走过来,向他汇报。
“没问题了我们就走吧,该想想怎么和艾利斯帝克王国的人交代。本来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赎罪者,被那三个蠢货搞砸了。”
男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摆了摆手,于是这辆车子发动了,并掉了一个头,开往乌木镇的方向。
而此刻被分配负责开车的,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性青年则捂住了嘴巴,强行忍住呕吐的欲望;他坐在驾驶座上,面前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血给覆盖了一层,从方向盘到仪表盘,从中控到换挡杆,甚至自己屁股底下的座椅也是;他伸出了手,试图把玻璃给擦干净,但是怎么擦都会有一层薄薄的不均匀的红色,无法清除。
算了,忍一忍吧。
低头看了一眼这辆没插钥匙的车,先挂回空挡;然后打开方向盘下的盖子,接着预料之中的看见了拧在一起的两根电线,他伸手将纠缠在一起的铜丝拉开,接着再次擦到一起。
“轰隆隆……”
听着重新点燃的引擎发出了阵阵轰鸣声,他叹了一口气,接着更加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反胃的感觉更加的剧烈。他猛地直起身体,趴在车门上吐了起来。
“我迟早会因为跟着那个王八蛋而死掉。”
他狠狠的咒骂着。
呕吐过后,嗓子发疼的他趴在方向盘上,却又不敢深呼吸,去冲淡喉咙里又酸又辣的味道。缓了好一会才直起身子,挂挡踩下了油门。
而此时此刻他不知道的,自己脚边的油桶里有一枚缠着胶带的,已经拉开了保险的手雷;汽油正在飞快的让胶带失去粘性,这是一个不确定的过程,就算是亲手将这枚手雷扔进油桶里的白茗也不知道这枚手雷上的胶带什么时候会失去对压柄的束缚,可能在白茗扔进去一两分钟就爆炸了,也可能坚持几个小时,这是是一种结构极其简单,但却只能诱爆不能拆除的简易炸弹。
——不过当车子开动起来,变得颠簸起来,这个过程就会被飞快拉短。
“轰!!”
身后遥远的地方的剧烈爆炸声,让坐在已经开出好远的汽车上的中年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站起身,转头看着向自己报告说那辆车子上的诡雷已经全部排出干净的手下。
“是啊,那辆车上的诡雷确实已经排出干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又爆炸了。”
那个人的脸色惨白。
“啊啊啊啊啊啊!!!!!”
愤怒到极点的男人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旁边的防滚架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给我查!一定要查出那两个婊子是谁!!然后把她们给我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