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住的问自己，这世间真有男子与男子相爱吗？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足以让他们像一般夫妻一样相互扶持走下去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顾错说死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我想的出了神，浑然不知宋冗站到我旁边。
半晌，我回头，才发觉，赶忙行礼。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宋冗微微一笑“还在想凡间发生的事？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间，总有些事情要与黑暗并存，这不是什么不公平，他们能得以生存本就是上苍留了私心，若有一日，他们突然站在太阳下面，于他们，于众生都是伤害，所以，有些事情，留在黑暗里，反而是一种保护，你懂吗？”
“宫主，也就是说，与他们并存的黑暗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光芒吗？”
宋冗看着我，他大抵未曾想到我会发出如此疑问。
“为何如此说？”
“宫主，彗夭看不清颜色，整日生活在非黑即白的世界里，按照宫主方才所说，那黑暗，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光明，不是吗？”
“光明就是光明，黑暗就是黑暗，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那彗夭只是看不清其他颜色，他们也是得不到光明，并不是不想，宫主为何将得不到与×××混为一谈呢？”
“你还太小，有这些疑问正常，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宫主，彗夭明白，合欢与顾错相爱，他们没有错，这世间，哪条规定男子与男子不能相爱？又有哪条规定男子之间就不能有爱情？宫主，他们的结合就是错吗？若合欢不是因病而死，他与顾错当真非死不可吗？”
“彗夭…….”
“宫主，”我打断宋冗继续说“若有一日，彗夭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宫主会因为彗夭犯了天条而处死彗夭吗？”
宋冗看着我，有些疑惑“你今日怎么如此多的问题？”
“宫主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我的心里忐忑不安，我知道他是天界的战神，杀伐决断，肯收留我、与我说这么多话，已是我毕生求之不得的荣耀，我现在却要他回答一个卑微如蝼蚁的凡人的发问。我的双手紧攥着衣襟，像是要攥出血来一样。
宋冗看着我“你爱上谁，我不管，若你的爱，危害到众生，我定会杀了你，绝不留情。”
我松了一口气，我区区凡人，爱上个人还会搞得三界不宁？
“不过，料你也没那么大本事，就青鸾与姜离能让你欺负。”
“宫主说笑了，彗夭哪敢。”
“你……当真有喜欢的男子了？”
我赶忙摇头，随即点了点头“少时与师兄一起，师兄对我极好，我还是男儿身时，师兄说喜欢我，如今我恢复了女儿身，师兄应该会喜欢的吧，师兄说过，若彗夭是女儿身，定会娶彗夭为妻，与我成婚，他会与我去凡间，盖几间屋子，与我一生一世。”
我想我当时的样子定时荒唐极了，宋冗看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师兄是上次那个吗？”
“是的，是不是很好看？”
“你此番下去，是要嫁与他吗？”
“不不不，宫主说笑了，师兄还不知彗夭是女儿身，何况，我离开蓬莱山已经好些年了，不知师兄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若作数该如何？”
“若作数，作数我便嫁与师兄。”
宋冗目光一沉，不知他看着我在想些什么。
“彗夭，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这个老古董，今日是怎么了，怎会问这些问题，神仙羽化时不都断情绝爱了吗？
“宫主，彗夭也不知，大概就是时时刻刻都想与他在一起吧，师兄说是这样的。”
“时时刻刻？”
“嗯”我点点头，趁着宋冗肯与我多说话，我灵机一动，便问了一些不该问的事情
“宫主，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嗯。”
“宫主，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宋冗显然被我的问题吓到了，我想，没有人不知死活的问上神的私生活吧。
“我没有。”
“那这么多年，宫主就没有中意的女子？”
“没有。”
“那宫主羽化登仙前，也没有历过情劫？”
“情劫？我生来便是神，不需要历劫。”
果然啊，这世间没有公平可言，我只是个凡人，连凡人的寿命都活不够，人家生来就是神，什么叫做公平？
我趁宋冗不注意，悄悄靠近他，宋冗捏着衣角，若有所思。
“宫主，你怎么了？“
“没怎么，想来是年龄大了，活的时间太久，好像很多事情都忘了。”
“宫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万一那段记忆很痛苦呢？想起来岂不难受？忘了有忘了的好处。”
“凡人都是如此能说话的吗？”
我挠了挠头“宫主，彗夭失言了。”
宋冗站起身来“你想去蓬莱山，便去吧。”
还未等我道谢，宋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日，我早早起身，穿了云织给我新做的衣裳后急匆匆出了三十三重天的门，却看到姜离与青鸾追了过来。
“彗夭，此去蓬莱山，路途遥远，你又不会御剑腾云，宫主说，让青鸾送你去。”
“真的呀，宫主此番怎如此好。”
“宫主对你一直如此好，你个死彗夭！”
我抱了抱姜离“好了，此番我去蓬莱山，是想问我师兄，当日说的话可否作数，若作数，此番我便嫁给他，到时候，你与云织一定要来吃酒席。”
“不会吧，彗夭，我长这么大，从未听过女子上赶着追问男子可否与他成亲，你……..”
“哎呀，姜离，我本就是凡人，寿命最多百年，况且，师父说我的寿命更短，我若不早点觅得夫君，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
“彗夭，你不要这样说，我好难过的。”
青鸾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哼唧哼唧的蹭着我的脸，我与姜离道了别，便去了蓬莱山。
我想，这古往今来，确是没有人像我一般，急匆匆的要将自己嫁出去。
半日后，我便到了蓬莱山，青鸾也回去止阳宫复命
我呼吸着蓬莱山的空气，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我大踏步的跑起来，用最大的声音喊着师兄。
“师兄，钰师兄，小师兄，尘钰，我来了…….啊啊啊啊啊。”
想来是我声音太大，惊得山中众师兄的争相来看这大喊的狂徒究竟是何人。
“你是谁，竟在蓬莱山放肆！”
我仔细一看，这位师弟未曾见过，定不认得我，便道”你去告诉江尘钰，就说他未过门的娘子前来找他。”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好事的早已跑向后山，不一会，师兄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前来。
“师兄！”我朝他挥手
师兄先是一惊，便走便打量着我
“师兄！是我，彗夭。“
”彗…..彗…..彗夭？”
我大笑起来。
师兄征了一下，随即跑向我“师弟，你能听到声音了？会说话了？？”
“哈哈，师兄，怎么，傻眼了？”
师兄揉了揉眼睛，朝我转了几圈，站在我身旁用手比划了我的个子“彗夭，真的是你，你…怎么！”
我拉住他的手“师兄，我是女儿身，如今也会讲话了，师兄，你开心吗？”
“女子？”
“怎么？师兄不欢喜？”
“不是，只是，师弟你出落的太好看，师兄一时没认出来。”
“师兄，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
众人像是看大戏一般，一个个的议论纷纷，直至大师兄与其他师兄出来，方才作罢。
“彗夭，你这是瞒着我们师兄弟做了十六年的男子啊！”
“对啊，彗夭，真有你的，骗了我们这些年。”
“不过，这彗夭却是出落的好看，师兄弟们，是不是啊！”
众人起哄，将我与钰师兄围在中间，钰师兄像从前一样将我抱在怀中，嬉笑着对众人说“彗夭方才回来，你们这些人，不照顾她也算了，居然在这起哄，有你们这样的师兄吗？咱蓬莱山就彗夭一个女子，不当明珠也得当个宝贝吧。”
我将脸贴在师兄胸膛，生平第一次觉得脸颊发烫，还有一丝窃喜。
“都散了吧，你看让我们师妹，躲在尘钰怀里都不出来了。”
“散了吧，散了吧。”
“新来的弟子们，今日都认清楚了，彗夭便是你们的师姐，他日可不许叫错，也不许将彗夭挡在山门外。”
众人齐刷刷喊“知道了，师兄，彗夭是师姐。”
良久，众人散去，四下无人后，师兄在我耳边轻轻道“没人了。”
我才探出头来，师兄的目光注视着我的眼睛，我胸膛那块地方热热的“师兄，你如此看我为何？”
“没什么。”
“师兄，少时你对我说的话，可还当真，是否作数？“
”什么话？”
“就是，你说若我是女子，你定会娶我为妻。”
师兄恍然大悟，捏着我的脸“作数，当然作数。”
我高兴极了，一个猝不及防便跳着抱住师兄。
师兄笑起来“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如此毛毛躁躁，像小孩子一般。”
“师兄不喜欢彗夭闹腾吗？不喜欢彗夭像小时候一般吗？”
师兄摸着我的头发“喜欢，只要是彗夭，师兄都喜欢。”
我开心极了，捏着师兄的脸蛋“师兄，我们去凡间成婚，可好？盖几座房子。”
“好。”
“我们成婚的时候，叫师兄弟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可好？”
“好。”
“我要叫我三十三重天的朋友都来，青鸾、云织、姜离，还有逍遥居的花花草草。”
“好。”
“还有，还有，哎呀，我忘了还有什么了。”
“都依你，彗夭说什么，师兄都依你。”
我猛地记起“还有宫主，宋冗，让他也来，他宫主照顾了我那么久，虽然经常冷冰冰的，但是衣食住行上没有亏待我，还带我去凡间，给我买马面具，治好我的哑疾，还有……..”
“宋冗？”
“对，就是三十三重天的那个战神，你知道的。到时候，让他也来，好吗？
“好。但是，现下彗夭能不能下来，你这样坐在我的腰上，怕是不雅观。”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跳下来，师兄蹲下身来道“我背你。”
“彗夭，三十三重天的伙食不好啊，你好像没有小时候重了。”
“什么呀，我吃的可好了，宫主允许我自己弄小厨房做饭吃，是你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弱不禁风的师兄了。”
师兄笑了起来，我趴在师兄背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醒来后，我已在以前的榻上，师兄坐在旁边“师兄，什么时辰了？”
“天刚刚黑。”
“师兄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嗯。”
“师兄岂不是很累？”
“师兄不累，日后我便是彗夭的夫君，彗夭的一切我都要照顾。”
我拉住师兄的手“不，彗夭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师兄照顾，师兄自己照顾好自己便可以。”
师兄突然严肃起来“彗夭怎么如此说？你这样讲，岂不让我伤心？”
我疑惑起来，我是为师兄好，师兄怎会伤心呢？
师兄看着我，我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师兄“彗夭，你嫁给我，便是我的娘子，我照顾你，我愿意，也欢喜，你若不愿我照顾你，要与我生份，我便伤心，便不欢喜，你可知道？”
我不明白师兄为何说如此便不欢喜，看师兄如此严肃便说自己懂了。
“彗夭，今后你是我的娘子，便不要再与其他男子说话，好吗？”
“啊？这又是为何？难道我与其他男子说话，师兄也会不欢喜？可是，我认识的人除了云织与姜离，其他都是男子啊。”
“以前我不知道你是女子，如今知道了，你也很快要嫁给我，若娘子与其他男子说话，作为夫君，是会生气的呀。”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是不是你也不能与其他女子说话，因为你是彗夭的夫君，只属于彗夭一个人？”
师兄低头笑了起来“是是是，彗夭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宫主、南桐，青鸾，我都不能与他们说话吗？”
“师兄的意思是”师兄皱了下眉，缓缓道“日后再解释与你听，你还小，不懂。”
“我懂。”
“好好好，那这个称呼也要改一下，老师兄师兄的叫着，总是不太好。”
“那叫你尘钰？”
“也不行。”
“那叫你哥哥吧，师兄就是哥哥，我看凡间的女子，对自己爱慕的男子都叫哥哥。”
“哥哥？也好。”
“那我以后唤师兄哥哥，师兄还是唤我彗夭，可好?”
“好。”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