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既然宫主都说自己没事了,我们便不要追问了,”
“彗夭,你今日一走多久才会回来,你走之后,我一个人真的无聊极了,青鸾也不理我。”
“彗夭,姜离问你话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啊,哦,会见面的,姜离,止阳宫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说,第一时间。”
“我会的。”
“彗夭,咱仨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现下你又要走了,好舍不得你啊。”
“哦,原来是彗夭,我当时谁呢”
一阵带着魅惑的声音缓缓传来。
“见过南桐仙长”。姜离云织纷纷颌首
“我当是谁,原来是彗夭,今日怎么来了。”
“回仙长,彗夭听闻宫主病了,故来此。”
南桐扫了眼一旁的姜离与云织,低眉掏出那把折扇,语气着中带着一丝愤怒“离开三十三重天的人,为何还会回来?”
“仙长,是我自己来的,不关姜离与云织的事。”
南桐折扇一挥,几缕青色的光朝我袭来,刹那间,我胸口胀痛,到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半躺在地下。
“仙长”。姜离喊到
“怎么?你小小凡人,竟敢与我顶嘴。”
“仙长何故生气,彗夭所犯何错?”
“何错?”南桐合上折扇,捋了捋额前长发“你说呢?彗夭。”
“彗夭不知,”
“罢了,你走吧,今后不要再来三十三重天。”
我本就气氛,被南桐这样一说更是怒不可遏“宫主都没有赶我,你凭什么?”
“彗夭,别再说了。”姜离拉着我
“怎么?真当自己是止阳宫的人了?”
“我尊重你,不是因为我怕你,我虽然是凡人,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宫主于我有恩,宫主若有事,不止今日,以后,将来我都会来,你无权赶我。”
“好大的胆子。”南桐说着,手指一挥似是要施法
“不要,南桐仙长,彗夭也是担心宫主才会如此,她不是有意顶撞仙长的。”云织张开双臂挡在我的身前
“云织,你让开。”我道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仙。”
“回回禀仙长,小仙是九重天的织女。”
“好啊,彗夭,现如今连帮手都有了。”
“仙长,彗夭与云织年少,不懂事,还请仙长不要怪罪,彗夭今日马上要离开了,他还要与她师兄完婚。仙长,放过他们吧”。
姜离站在南桐身边,低声道。
南桐扫了眼挡在身前的云织,未再言语,转身便走。
“彗夭,有惊无险,方才,你怎敢与仙长如此说话?”
“他目中无人,以为我怕他,平日里,我以为他只是桀骜,今日才知道,他竟如此蛮不讲理。”
“哎呀,彗夭,小声点,方才吓死我了,要不是姜离,咱们定没好果子吃。”
我摸了摸衣袖,糟糕,宋冗给的把柄如意没有带。
“我忘带东西了,云织,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
“在哪里啊?”
“宫主寝殿。”
“彗夭,我与你一起去吧。”姜离道
“好。”
“姜离,你在门口等我,我进去。”
“嗯。”
我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宫主!”
宋冗倒在地上,领口上全是鲜血。
“宫主,你怎么了?”
宋冗缓缓睁开眼“你怎么又回来了。”
“宫主,你怎么吐血了?你不是说你的病没有大碍,修养一段日子便好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你为什么要骗我?”
宋冗双拳紧握,咽了口唾沫,沙哑道“我没有骗你。”
“可是,宫主,你吐了好多血啊。”
姜离冲了进来“怎么回事?宫主怎么吐血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宫主躺在地上……”
“彗夭,你等着,我去找南桐仙长,照顾好宫主。”
“宫主,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什么都不与我讲?为什么,我那么担心你,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你怎样,不告诉你又怎样?”
“我,我……”我竟一时答不上来
宋冗躺在我怀里,我深切等我感知到宋冗的心跳声,比那日他带我回止阳宫跳的更激烈。
我将宋冗挪到榻上,宋冗每咳嗽一声我便心疼一分。
宋冗半眯着眼睛,不再说话,静谧的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一会,姜离带着南桐与子禹来到寝殿。
“宋冗,怎么了。”子禹仙长飞快的跑到榻前,替宋冗搭脉。
“没怎么,只是今日严重了些,不碍事的。”
“什么没有大碍,这些年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嫌命长?是不是觉得我从九重天到止阳宫来回跑你很开心?我告诉你,宋冗,当年师父将你交给我,要我照顾你,你可不能突然随他老人家去。”
宋冗艰难的笑出声“我以为你是担心我的身子,原来是担心自己的招牌。”
“怎么?你个老顽固,生来便是仙身,我修炼几千年才与你一起拜入师父门下,师父看重你,现在又将你托付与我,我可不得仔细着点。”
“就说这病情有多严重吧。”
子禹仙长理了理袖口,悠悠道“倒也不是太严重,也有救你的法子,不过,我只能稳住你的病情,若是想根治,还得一味生离死别的药,只是这药嘛,天界没有,只有凡间有,而且只有苗疆有,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南桐问
“只是,这苗疆,多巫蛊之术,要求得这味药须得去苗疆极寒之地,拜万蛊药王为师,且这万蛊药王只收未出阁的女子,而这女子也须为阴年阴月阴时出生。”
阴年阴月阴时出生?
“还有呢”。宋冗问
“只是,只是这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极为罕见,千百年来也没有见到一个。要求得这味药,谈何容易。”
“你的医术,我信,就不要大费周章,去苗疆了吧。”
“宋冗,说你顽固你还真是…你知道,你这病一旦复发,哪怕是师父再世也无力回天,你还当真以为你的不死之身就足以抗衡这病了吗?对,你是不死不灭,但是这病会缠你永生永世,你知道吗?”
“宫主,子禹仙长,我去,苗疆我去,我就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我未嫁与师兄,我可以的。”
众人目光齐刷刷聚到我身上,尤其是姜离,惊讶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真是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女子?”子禹仙长问
“是,小时候师父告诉我的,我没记错,不信的话,仙长可以去蓬莱山问问众位师伯。”
“当真。”
“当真。我可以去的,让我去。”
“不可。”宋冗大怒“彗夭少不更事,又没有仙术,一直生活在止阳宫,苗疆纷扰之地,地势险恶,绝对不可以。”
“宫主,你相信我,我可以的,我不怕,宫主,让我去吧。”
“宋冗,你就让他去吧…”
“我说不可,你不懂人话吗?”宋冗大怒
我从未见过如此性情的宋冗。
我跪在宋冗跟前“宫主,我不怕的,只要能治好宫主的病,彗夭什么都可以做。”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听不听我的话了吗?”
“宫主。”
“宋冗。”
“不要说了!”
“宫主,彗夭什么都听你的,你让彗夭穿女装梳女子发髻,让彗夭去老妖怪的巢穴,让彗夭好好做人,彗夭都按照宫主说的去做了,但唯独这件事,殊彗夭不能听宫主的。”
“你若执意要去,此生,来世,我都不会再见你一面。”
“宋冗!”
“彗夭,我说到做到,若你违背,从今日起,我止阳宫便容你不得。你一辈子再也不得踏入三十三重天半步。”
“宫主,真的要这样吗”姜离问
我看着宋冗,眼泪夺眶而出。
“今日起,彗夭,拜别宫主,永生永世不再踏入三十三重天半步,只愿望宫主长命,无忧。”
三个响头叩完,我站起身来“宫主,你好生养病,彗夭走了。”
宋冗只看了我一眼,再未说一句话。
我径直走出止阳宫,又难过,也有开心。
姜离与云织追了上来。
“彗夭,你当真要走,宫主是为你好,宫主是气头上。”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要去。”
“彗夭,我恨自己不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那样就可以与你一起去苗疆了。”
云织道。
“此番前去苗疆,凶险未知,你留在这里,与姜离一起照顾宫主,我找到解药,便来找你们。”
“会的,彗夭,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世事变幻无常,我们都要好好的。”
“你也是,姜离,等我回来,记得有什么事情,要用秘术告诉我。”
“会的,你去吧。”
姜离不愧活了几千年,到底是比我与云织沉得住气,我泪眼婆娑,云织泣不成声,姜离却一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样子,除了一丝不舍,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三十三重天下,一片混沌,死气沉沉,偶有闪电乍现也不过瞬间,我离开了止阳宫,宋冗最后看我那一眼,我似乎在哪见过,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也许,有些怨念不仅仅是因恨而生,爱是怨念,恨也是怨念,恨多了,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杀人不眨眼,可是,当你再见到那个人,他不需要对你好,他只需再看你一眼,那些嗔痴,怨念都会如超度了一般,重新以一种身份陪在他身边,重新赴汤蹈火,重新爱一遍,重新再死一遍……
只是这爱啊,它太难了,太苦了,离经叛道是爱,永坠魔道是爱,不得轮回也是爱,可是,究竟要怎样,这爱,才能不受伤,不会疼,不会使人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