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丘琼却丢下孩子,悄然失踪了
猝然绝情而去。茫茫不知归期。掩羞面难回,误入繁华沈醉。过去。将来。怎使一梦惊起。《如梦令》
却说丘琼,她本来便是一个重感情而又不甘寂寞的人儿,只从那天晚上她与陈烽在槐树林里发生了越轨行为以后,她便是念念不忘,心境不平。她总是想与陈烽相见,却是不得机会,她又不敢轻易去找他,那种苦闷而微妙的心情,一时折磨得她日不甘食,夜不成眠。一日黄昏,但见:夕阳就象一个又大又圆的桔红色的球,在彩色霞光中滚动,然后带着急切归家的心理快速地沉入地平线的后面,但它还要射出很长的光线,使整个天界变得犹如红缎面。它许久不想收回所射出的光线,它在使尽余力,妄想招回一切力量回家过夜,而此刻在回家之时,还希望由西到东再大放一次光芒。世间的一切,都被它照耀成细长的线条,便连从村外回家的陈烽的身影也好象被散发在空中了。
丘琼趁着黄昏,抱着孩子祎旺,偷偷地立在远处的一棵大树的背后,正把脉脉的目光贪婪地遥望着陈烽的家门,忽见陈烽垂着头,正从野外走回家来,她很想过去向他打招呼,却又怯于上前,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了家门,她才缓缓地转过身,慢慢地抬着步子,无精打彩地走回家去。
翌日,晨曦微露,却吃力地挤进窗子,丘琼因一夜未曾睡好,那头便觉得疼痛,她用力揉了揉额头,便起了个大早,把孩子的尿布、衣物捡拾了一大堆,然后坐下来清洗、涤尽、晾晒,只忙碌了一个早上,反而觉得头不痛了,倒有了些精神。这时,她忽听村外有一串铃声,且响且近,接着有人喊叫道:丘琼,你的信!信?一定是旻儿的!她心里一阵高兴,便忙迎上前去,她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一面往回走,一面撕开封皮一看,原来是卢明寄来的,信的内容大致是:他很对不起她,希望能够得到她的谅解。他当初不该不顾她的命运如何,自顾返城,虽然如此,但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眼前在生活方面稍有安顿,他经过三思后决定:接她进城,共同生活。丘琼看信后,走进屋来,她望着熟睡的孩子,不由想道:这个孩子是他的种子呀!但她再一细看,孩子确是长得象旻儿。该死的,我叫你,无情!丘琼忽然将信箋连同信封一起掼在了地上。她甚觉烦恼。她再次望了望孩子,自语道:孩子分明是旻儿的!她忽觉浑身无力,便躺倒在床上,不由嗽嗽泪下。说真的,后来的卢明就象一道阴影,从她眼前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确实也已将他忘怀,久久的忘怀,但是现如今,他又倏忽冒了出来,就象水池中的水泡,在她心田冒出,一时未必能够破灭,何况她又是一个心存浪漫生活的人呢!这时,丘琼翻身下床,把地上的信捡拾起来,掖在被褥的下面,她又躺了一会儿,待孩子醒后,她起身简单梳洗了一下,携带了那封信,抱着孩子,径直来到陈烽的家里,把信掏出来给陈烽看。
几日来,陈烽一直为那天晚上在槐树林里发生的事而感到内疚和不安,此刻见丘琼来到他家,又给他看了那封信,使他更觉不安,他一反常态,胆怯地把眼睛望着别处,低声说:嫂嫂,不可以,卢明这个人不可靠。回去把信处理了,不然......假若被哥哥知道了,不好!
此刻,丘琼也低头垂目低声道:什么不可以?我并没有说什么可以呀!更没有做什么呀!
对不起,嫂嫂。陈烽把信还给了丘琼。丘琼抱着孩子回家了。她想:我为何要来找他呢?我为何要冒冒失失地把信给他看呢?奇怪!
陈烽只从看了丘琼拿来的信,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使他甚觉不安,他想:丘琼一时会不会作出什么错误的选择来!
数日后,陈烽于家中,忽见西装革履的卢明登门造访,不免使他一时震惊。卢明向陈烽侃侃而谈阔别之情,并说如何想念。后来,卢明邀陈烽陪他一起去见丘琼,陈烽不肯,他向他解释了一些“人言可畏”的道理,卢明忽然用手指着他的额头,笑他的言行过于拘泥于陈旧的准则,不适应时代感。他说,他与丘琼是互相爱着的,那种爱,是一生一似的,是永远不变的。他很相信丘琼。他说,丘琼有天生丽质,她本不该呆在农村里受罪。他这次来,一定要把她带走,把她带进城去,进城去过安乐的生活。他坚持要陈烽与他一起去见丘琼。陈烽实在不能答应他,便借故说柳蔚林相约有要事,便不顾情面,不怕失礼,相辞而去。卢明无奈,见陈烽去了,便只好独自去见丘琼。
陈烽果然来到柳蔚林家,在书房同时也是画室里与柳蔚林相谈了关于卢明来接丘琼进城的事。柳蔚林听了便是极为不平,他说:卢明这个人无情无义,曾经害过一次丘琼了,现在又要来破坏他人的幸福家庭。柳蔚林建议快给旻儿发个电报,催促他作速回来,好揍卢明这小子。
于是,他们一起去街上给旻儿发了催他速归的电报。
陈烽在柳蔚林家躲避了几日,当他回来后,听说卢明已经走了,之后,丘琼生活得却是很安然,她对被卢明这次来闹得那个“满城风雨”很不在乎。但是,一段时间后,丘琼却丢下孩子,悄然失踪了。当陈烽得到消息后,便急忙赶到她家,见左邻右舍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有人干脆大声骂丘琼:心狠,发贱,世上没有这样的女人。陈烽见祎旺蛤蟆似地趴在床上啼哭,身边还有一封信,他便取过此信,擅自拆开,看了内容,大致是:她虽是嫁了旻儿,夫妻相爱,但不能满足于她的某种需求,使她心理不能平衡。她知道,自己会被很多人痛骂,诅咒,但她不能违背自己的人生意识,她要冲破那种可有可无的陈旧观念,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未来......陈烽看完信后,不由脱口而出道:可怜,最终现出了原形!
终于,陈烽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解脱感。
然而,她将祎旺留下来,是对旻儿的酬谢吗?当她见到卢明时,却又如何交待?陈烽终于记起卢明曾说过:至于孩子,其实我们并非为生他而生他,之所以生下他,其完全是我们取乐之果也!
不久,陈烽接到了旻儿寄给丘琼的一封信,他毫不犹豫地将它打开了,见上面只写了两句意味深长、情意深重的话语: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陈烽不由摇头苦笑道:哥咧!别念了!回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