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
房间里不断传出声音,两个不同的声线交织在一起听起来怪异又和谐。
钟东的声音低沉,文西的声音轻快,像一部交织的乐章。
“……”
过了很久,动静慢慢停歇。
两人相拥躺在床上,文西盯着满头大汗的钟东笑出来。“哈哈哈哈东哥!”
钟东低低地应他,嘴角上扬心情颇好。“嗯。”
“你也要叫我一声老公!哈哈哈现在就是我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时候!”
“……”钟东笑了,摸着文西狗头说道:“乖。”
钟东很少说这么多话,一向都是文西说十句他只给个“嗯”,现在心情好也能回应他一句主谓宾定状补齐全的话。
考虑到文西一向害羞,钟东提前把窗帘拉好了,虽然是中午但屋子里完全不见光,只有靠近卧室门口的地方开了一盏小桔灯。
淡黄的光在房里蔓延,只能在隐约之中看到对方的面容,朦朦胧胧的更加暧昧。
“……东哥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当top,btm更适合我。”
“感觉不是很喜欢!”
“嗯嗯嗯东哥你怎么不理我!东哥……东哥~”
“哥!”
“我不要当top啦东哥!”
钟东回过神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如同大提琴一般沉闷的声音传来手捞起来文西放在自己怀里问道:“那你想当什么?”
文西冷不丁被他捞起来有些懵,刚褪去的热情一不小心蹭到钟东,瞬间僵住了。
文西小心翼翼的碰碰他,试探的看钟东:“东哥?”
“不想要就别动。”
以往每次完了文西都是红着眼眶子气喘吁吁的说下次不要了,休息过来以后又不怕死的过来招惹他,非要再一遍尝苦果才肯罢休。
每次都说下次一定要让他当leader(top),这次满足他了反而还不高兴了。
“我觉得btm就挺好的。”听着文西自言自语的说话,钟东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间,笑意隐匿在黑暗之中。
对于钟东来说,遇见文西就是他这辈子最走运的一件事了。
“……”
受一个朋友的邀约,钟东从别的地方来了帝都,本来和朋友约着吃饭,谁知道人生地不熟的竟然找到了牛郎店。
打听清楚了地址才知道自己看错了路,朋友留的地址是在另一条路上,无奈之下只好步行找路线,希望运气好能碰到一个认路的人。
北方的天气阴冷一些,和南方最大的不同就是南方的冷是湿,透进骨子里的冷,而北方的冷更像是铺在平面上明明白白告诉你的:今天我很冷,你多穿点衣服就不用怕了。
店门口没怎么有人,走了一小段路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啊?”撞他的人一脸怒容回头。
“?”撞了人这是个什么态度?
钟东皱着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打断了。
“不好意思先生。”撞人的人深吸一口气弯弯腰道歉,接着脸上怒气不消,一把甩开拉着他胳膊的人,转头。“你有病吧?”
是几个黑衣保镖。
钟东默默地退后了一步,他不愿掺和别人的事情,而且这个像极了小姑娘看的小说——狂傲不羁的小少爷为了追求自由离家出走,然后一窝保镖找到苦口婆心的劝说小少爷回家——的剧情。
领头的保镖拿出手帕擦擦汗,陪笑道:“先生您就跟我们回去吧?您这样我们不方便向少爷交差……”
文西忍无可忍咆哮:“什么啊!你们少爷缺的是我吗?这么喜欢被shang是厕所吗?”
“老子又不是MB①!419②能不能回头去店里找人?”
“早就在很久之前我就说过了老子不吃回头草不吃回头草,你们这是要我为了你们少爷破例?”
“笑死我了你们有病吧!有这个功夫都不知道给你们少爷找多少称心如意还能掌控的1了。”
钟东一直没离开,站在几个人的身后听着事情,就在几个人争吵的时候钟东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安安静静的开门。
直到今天钟东才庆幸那个时候多亏没有因为各种原因转身离开。
“……”
一个身穿管家制服的人下车,走到后车门,拉开扶着一个少年出来了。
少年一脸羸弱,苍白的脸色还有纤瘦的身形让人看着就心疼,把身体支撑在扶着管家的胳膊上,一步步坚定的朝着文西钟东这边走过来。
文西很快也发现少年的身影,放弃和一群傻大个交流,径直冲着少年转过身去,面色不善:“阿明,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手捂嘴咳嗽了好几声,喘着粗气训斥保镖:“我、我不是和你们……和你们说了不要、为难西哥?”
文西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没帮腔,但也没说什么救场的话,冷眼旁观。
事实上文西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我有几句脏话想和你们交流不知道你们方便不方便?
“西哥,我……我只是……”少年想要解释,可是好像无话可说,张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西冷着眼,冷笑:“说啊,只是什么?”
少年唇瓣颤抖,尝试解释:“我……只是想西哥……陪陪我,没有别的、别的想法。”
这句话是真的,他是真的很想西哥陪陪他,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西哥了……自从他们分了手以后。
“没有别的想法?”文西冷哼,“你是没有别的想法,你就想享受。”
“我们……”
少年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文西横眉打断:“什么我们?你和我。”
少年一顿,委委屈屈的:“你和我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都忘了吗?”
在钟东的视角,文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深感自己就是闲的没事才留在这里看这出“渣男与小月光”大戏,正准备转身走,文西回答少年的话就传了过来。
“阿明我和你解释过,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不玩感情那一套戏码,我可以给你当一个最好的情人但我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这一番话让钟东不由自主的顿住脚步,屏气凝神听下去。
“你说可以,你说我们会成为最般配的情人——当然我不否认这是真的,所以我一直扮演你最喜欢的类型,但事实上我并不是你所认为的样子。”
“你喜欢的只是这三个月的文西,而并不是文西,不是吗?”
“三个月的时间你是我身边最长的情儿,我没有丝毫对不起你,没有劈腿、没在这个时间里和别的人出去约p、聊‖sao。”
钟东身子背对着两人,可还是能感觉到文西语气是很严肃的,希望这个所谓的什么“小少爷”能听明白、想清楚。
起码这些话是发自肺腑的,不掺假话。
“是,那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一直、在一起呢?”
“你心里比我明白。”
“阿明不明白!”
“你不明白?”文西后退一步看着阿明倔强的表情内心毫不为所动。“你动了真感情。”
“但是——”
“老子不爱你!”
钟东心里想,这个人真的是渣的明明白白的啊。
彼时的钟东自然是没想过,就是他给了这样一个评价的人,最后成了他的爱人。
钟东眼睛往周边一瞥,仔细回想了一下文西的脸,对于他来说,文西虽然不是那种惊艳到人神共愤的美,但应该是耐看型的。
还以为乖乖的道歉是个乖孩子,但现在看起来倒是不像。
“可你……”少年哽咽,抽泣着说。“我之后,你身边没、没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老子身边没人?”文西咬着一口白牙阴森森道:“一开始和你好的时候难道我身边没人吗?”
少年终于不说话,好像更加站不住了,扶着管家的手颤抖的更加剧烈,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
“或许以后我会爱上一个人,但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③)
“所以别想有的没的了孩子,我不配你这么好,滚蛋!”
“西哥、早晚会有人收了、收了你,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因为你和我一点都不般配”(④)文西啥也不想说了,语气很不耐烦。
这都叨叨半个小时,有完没完了?
现在的受都这么难缠吗?
BDSM(⑤)它不香吗?
只有主仆没有名分难道不好吗?
文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种渣男心理,作为g圈里堪称得上是“浪里小白龙”的西哥,丝毫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
但凡和文西交往过的无论是主还是仆,都愿意为了文西贡献自己的一辈子,只不过文西死都不吃回头草,所以对自己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而且圈里的人都知道,以文西这个浪出天际的尿性是不可能为了谁停下,所以也就只敢想想。
娴熟的技术,体贴入微的照顾还有又纯又媚类似勾引船手堕落的水妖的气质,哪一个男人不为之癫狂!
文西疯狂的在心里吐槽,肩膀上搭上一个肩膀,身后人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的声音就响起来:
“你看我呢?”
不得不说钟东也很庆幸也多亏了当时自己闲的没事干,要不就遇不到文西了。
后来的钟东当然是痛痛快快的爽了朋友的约,把小孩带走了。
再往后一步步看起来水到渠成,没有一点不顺,就连一开始强烈的征服欲也在和文西的相处中消弭。
原来他前任说的是对的,这小孩对人是真好,各种纪念日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对方的生日还有各种能放假的节假日都要搞一出“小惊喜”,而且技术好花样多,把人哄得团团转都不在话下的。
而且明明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却紧、致的不像话,真的很吸引top。
怪不得那么多人前呼后拥的找他,光是在他家门口发生的就好几次,那场面完全不亚于朝拜天子。
就差没直接供着这个小孩了。
不过小孩从来嗤之以鼻,当成笑话抛在脑后,该怎么满足他就怎么满足他。
更关键的是,随着一天天过去,钟东突然发现一个很要命的事情。
三个月快到了!
按照那个劳什子阿明说得来推测,三个月的最后一天文西就会提出分手,然后最后来一炮,彻底抽身离开。
一向闷骚的钟东开始慌了。
尤其是最近三个月的最后几天小孩天天早出晚归让他心里很不安。
最后他联系了所有的朋友,在帝都公馆租了场地,找了很多现在已经有了固定的伴儿看起来很幸福也比较有名气的gay,准备了一场求婚仪式。
文西早出晚归一直在筹备三个月的庆祝,而且老早就和自己几个好兄弟串通好了。
他给钟东准备了很多东西,他看得出来钟东是愿意和他继续下去的,所以费心准备了一个多周,没想到离三个月还有半天的时间,钟东提前行动了。
文西一进帝都公馆就被蒙住眼睛,一向自诩浪漫小王子的他愣是没认清什么套路。
当钟东单膝跪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三个月了,文西。”
文西愣愣的:“嗯。”
“三个月前你我素不相识,三个月后的现在我们是忠诚于感情和自己内心的伴侣,这三个月我们无比契合,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飘来飘去不肯谈感情。”
“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的不得已和太多令别人难以想象的经历。”
“可能你现在想的是离开我,但是能给我个机会吗?”
“让我做你的老公,或者你当我的老公,试着把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文西,求你了。”
文西到现在都能记得那天,钟东单膝下跪,明明那么紧张却还是一幅云淡风轻又脆弱的样子,让文西心疼,后来……素白色戒指还是套在了两个人的无名指上。
那个时候文西就对自己说:
以后就只属于彼此了。
以后他文西也不是无家可归的浪子,他也有了和老妈子一样关心他的人,他有了东哥。
现在的文西躺在床上,身边是他的东哥,可以和他说过去自己的不堪,不会被他嘲讽或者轻视。
可以和他打闹,不会被他厌烦。
当他难受的时候,东哥能最先知道他的变化,用他自己那笨拙但是管用的安慰来抚慰他。
当他不安的时候,东哥能够用他的温暖包围他,甚至甘愿在下边任他征伐。
当他高兴的时候,东哥也会带笑看他,虽然东哥不说,但他就是知道东哥是高兴的。
和他年少时最憧憬的爱情一样,男也好,女也罢,只要钟意就好。
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凡事有交代,比起泛滥成灾的喜欢,他更喜欢东哥肆无忌惮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