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溪紧紧跟着走在前面的零护和季寒,一路走出将军府,向每日可见却从未靠近过的宫城走去。
无心欣赏一路壮丽宏伟的建筑,丁小溪一心只想早点见到慕锦之。
或许是鸿鑫寨里他太过温柔的表现,或许是他太过忧郁迷茫的说着自己的寂寞,或许是他坚决地舍身换取丁小溪和寨子里其他兄弟的平安,又或许只是血缘和天性使然……丁小溪从未像这一刻般关心他,祈求着他的平安。奈何宫城重重,零护也并未说要骑马或乘坐步辇,她只有踏踏实实一步步走向刑部大牢。
“慕锦之!”
映入丁小溪眼前的,是一间冰冷灰暗的囚室,精铁打造的栅栏,铺满稻草的地面,一扇同样安了栅栏的小窗正透出微弱的阳光,在灰尘飞舞的囚室照射出几道明亮的光柱。
而穿着囚衣的慕锦之,则一脸颓败地半倚在石床上,闭着眼,似乎在睡觉。
丁小溪按捺不住心底的情绪,看了两眼,便转向零护:“开门,我想进去。”
在零护的示意下,刑部的人拿来了钥匙,插*入门上锁具。丁小溪立刻走进去,来到慕锦之的身侧蹲下:“慕锦之……”
慕锦之白得几乎透明的眼皮颤动着,终于缓缓打开,眼中转瞬即被惊喜取代:“……是你?”
丁小溪只觉得那原本清润的声音此刻说不出的喑哑,忍不住扶住他的手臂:“嗯。”
慕锦之却轻颤了一下,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受伤了?”丁小溪嗅到血腥之气,敏锐地发问。
“不碍事,只是一点小伤。”慕锦之笑笑,勉强着坐起来,“反正是将死之人,都无所谓了。”
丁小溪紧紧咬住嘴唇,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
这个男人有清澈温和的眼神,即使是身在牢狱之中,也有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也不知是遗传自母亲,还是那个未曾谋面的叔叔……
“不要说这样的话……”丁小溪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我会救你。”
慕锦之笑了笑,白皙的脸庞罕见地泛上温柔的红。但他却低了头,道:“不用了。反正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你若是要救我,肯定也得付出很大代价吧……如果这样,还不如我一死来得干净。”
“不行!”丁小溪拼命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长兄如父,你是我哥,就得负责照顾我,关心我,不能这么轻易就死!”
慕锦之抬头,眸中满是迷茫。
“丁小溪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当年被人抢去后,她并没死,而是被灵夏宫的人收养了。”
季寒和零护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季寒正冷冷向慕锦之说着。
慕锦之一脸不可置信:“她……真是我妹妹?!”
“有胎记为证。”季寒道,“需要我把当年的稳婆找来给你作证吗?”
慕锦之闭了眼。再睁开的时候,他眼里却不再清澈,而是……深入骨髓,叫人胆寒的恨!
“谢谢你来看我……但如果你真是慕慧的女儿,那很抱歉,我不想见到你。”
丁小溪一愣,浑身仿佛在冰水中泡过一般,只觉得全身发凉:“哥,你说什么?”
“不要叫我哥!”慕锦之恼怒地喊,“你是慕慧和那个男人的女儿,不是我妹妹!害死了我爹和我娘,你又有什么资格叫我哥?!”
那仿佛随时会噬人的恨,透过和丁小溪出奇相似的双眼,毫不掩饰地看向零护和丁小溪。
面对毫无道理的指责,丁小溪仿佛被他的恨意所惊,后退了一步,颤声道:“哥……你真的……恨我?”
慕锦之嘲讽似的一笑:“不然呢?”
丁小溪无法相信地摇头:“可是你曾经对我那么温柔、那么好……”
慕锦之转过头,不再理她。
零护见状,走到丁小溪身旁,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走吧……”季寒默不作声,妖冶的绿眸却仿佛无声的安慰,一直看着丁小溪。
“我会救你。”丁小溪呆愣半晌,忽然开口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救你出来。”
“因为,我始终是你妹妹。”
说完话的丁小溪,在余下三人各不相同的眼神注视下匆匆走出牢房。她的眼中并没有泪,却叫零护生出一丝不安。
让她来见慕锦之,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