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一团雾气向刘河扑来,待睁眼开去,熟悉的身影立在眼前。庭院里的老桂树开满了桂花,清风徐来,香气扑鼻。
一条银线鱼儿,傻傻地跃出水面,落在草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呆呆地望着刘河。
老人缓步朝溪水走去,捧起鱼儿,笑道:“孩子,真龙呼吸法学会了么?”
闻言,刘河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连忙解释道:“太爷,刚才我不知怎得,进入到一个玄妙的状态,我与那龙争斗,明明是生死相搏,又感觉它在暗中教我……”
就在不久前,刘河还在梦境中,见过幼年刘河的真龙呼吸法,神秘、隐晦且生涩难懂,亲眼目睹幼时的自己运转呼吸法,曾化作真龙腾云驾雾,在山川深林中逍遥自在。
刘河在心海中与巨龙激斗时,虽并未化龙,却也出现了化龙的痕迹。
由于刘河的感官,全集中在对手身上,并不曾发现自己的双臂出现龙鳞,因而他不敢认定,自己是否全然学会。
“哈哈哈……看来鱼儿自己就能回到水中。”老爷子大笑,又将手中的鱼儿放回原处,只见鱼儿在地上翻了几下,扑通跳入溪水,在水中翻了个漂亮的水花,快速游开。
刘河若有所思,心中一动,身上的暗伤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自己最大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刘河长舒一口气,这段时间无时不刻都在压抑自己,此时此刻,他忍不住想放声高歌一曲。
“太爷,我……”
刘河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老太爷。可老爷子挥动衣袖,打断了刘河的话。
“你我不在一个时空,所谈有限,先去吧。”说完,老人的身影如雾气一般消散不见,连带周围的庭院、桂树,也一一不见。
一股恶臭突然袭来,令人作呕。再度清醒,刘河发现自己被一团黏糊的液体包裹。
“我去!这什么啊!”刘河惨叫。
明亮法师:“小刘施主真是不凡,短短半日便降伏巨龙,得到巨龙的祝福,噗,编不下去了,哈哈哈……”
一旁躲得远远的孔雀心,也捧腹大笑,全然没有一丝美女的气质。
此时的罪魁祸首,巨龙则满心欢喜,张着大嘴哈哈大笑,时不时打个喷嚏:一团黏黏稠稠的巨龙唾沫,不偏不倚再度落中刘河。
“你个香蕉锤子,这是你口水!”刘河两眼一白,气晕过去。
秘境的景色与外界相差无几,只是此地灵气十分充裕,呼吸间刘河能感受到一阵飘然舒畅的感觉。
此时巨龙早已变幻成一条半尺长的小龙,趴在刘河肩上。
初时,巨龙吓了三人一跳,后来解释道,巨龙可以随意变化身体大小,这样能相应减少自身的消耗,不至于与部分古兽一样,处于不断捕食的状态。
巨龙介绍自己名叫‘龙二十三’,在秘境中被迫陷入‘自我放逐的沉眠’,如果刘河不唤醒它,此生将永远沉睡,直至衰老死亡。
“你怎么就确定,能唤醒你的一定是我?”刘河伸手,肩头的龙二十三自觉地爬到他的手掌上。
“如果是和尚呢?”刘河好奇,指着身旁的明亮法师。
舒服地调整身子,龙二十三盘在刘河掌中,白了他一眼,用只有刘河能听到的声音,道:“龟老大说过,能唤醒我的只有此地的主人,其他人就是用火烧我,也不可能唤醒我。”
真是见鬼了,秘境之主明明是我老太爷啊,刘河皱眉暗想。
说来也奇怪,龙二十三脱离束缚,重获自由,天地逍遥自当离去。可刘河不知道巨龙是怎么想的,认定他是老龟要等的人。
巨龙此生最最钦佩的,唯有守诺一生的老龟,反正巨龙寿命长远,虽然被困秘境500年,可它现在仍处于青春年少的时候,不介意留在刘河身旁,好仔细瞧瞧,老龟重视的男人。
三人一龙,穿梭在秘境小道中,直通山林深处的一处不起眼的洞口。
“喂,二十三,你说的宝贝就藏在这个山洞里?”刘河怀疑地望了一眼山洞,洞口直径只有一米三左右,只能弯腰进入,刘河深感怀疑,莫不是野猪洞吧。
明亮法师倒是眯着眼,他脱下袈裟,上身只剩一件黑色背心,向洞口里面探了探,转头道:“我看孔雀女施主,身为女孩子不太方便,小刘施主又不愿进去,既然如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僧愿进。”
不待刘河答复,刺溜钻了进去。
“我去,这和尚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听到宝物,跑得比谁都快。”刘河有点傻眼。
孔雀心靠在一旁的大树,幽幽道:“这个样子很正常,古来总会有些幸运儿,在深山老林、悬崖峭壁等处突然来个奇遇,觅得宝物,从此开启璀璨人生,走向巅峰。”
刘河张了张嘴,觉得孔雀心所说确有几分道理。
“那你怎么不去?”
“太脏。”
刘河听罢脚下一滑,滚了下去,这个回答真是清新脱俗。
龙二十三偷笑道:“嘿嘿,这件宝物的确不凡,但是……”
突然从山洞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阿弥……他个陀佛,怎么是个破龟壳!别的宝物呢?……”明亮法师满身灰尘,从山洞中爬出,手里捏着一截浅白的龟壳,脸胀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把龟壳摔在地上。
“这什么破密镜呀,要什么没什么,小僧什么时候能挖到值钱宝贝,风风光光地回山泉寺,升职做寺院方丈,日进斗金啊!”明亮和尚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敲着自己发亮的脑门。
“嘿嘿,这和尚原来是个贪财和尚啊。”龙二十三爬到刘河头上,扒着刘河的耳朵低声笑道。
刘河捡起地上的白色龟甲,只见龟甲有个大洞,入手倒是有些分量,其余并无察觉有何异常,于是小声问龙二十三。
“二十三,这就是你说的神龟前辈遗留下来的龟壳?它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么?”
“那是你龟爷爷,最强的防御手段,哎哟!”龙二十三话还没说完,便被刘河拽住,扔在地上,骂道:“什么我龟爷爷,明明是你龟爷爷!”
巨龙龙二十三倒也不气,慢慢悠悠地飞起,落在刘河肩上,继续道:“那龟壳是龟老大祭炼一生的宝物,小子,你运转呼吸法,再仔细看看。”
刘河如实照做,双目凝神,只见龟壳,突然在掌中旋转,天地间的灵气被迅速吸入龟壳。
“啵!——”
破洞的龟壳,银光一闪,消失不见,刘河四处寻找,却见天穹之上,秩序纹路隐隐浮现。
龙二十三感叹道:“龟老大死前,曾有执念。担心死后不能守护这里,我虽然答应帮它,它亦留了后手。”
龙眼突然溢出泪水,龙二十三抬头望天,低声道:“龟老大,您一定是在笑话我,您的气度,我一辈子都追不上……”
天穹上,一只老龟趴在云朵上,好像在对龙二十三说:
“小样,我的诺言,我自己兑现,你自逍遥去吧!”
刘河突然觉得龙二十三有点反常,顺着它的目光,望向天际,瞳孔一缩,一只巨大的神龟,在天地间咆哮,踏星逐日,神态极为骄傲,它卧在星河,如同一尊神祇,镇守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