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萧凌恒和赵明荣的帖子,本以为倒可消停地待在府中,那也不去。可江文远却伙同孙正武设计,让江倾城同那孙正武的嫡子见上一面。江倾城又是孝顺女,怎会驳自己爹爹的面子?自然是要在郑巧茹同江文远的监督下,好生梳洗打扮,赴约。
自得知江倾城退了帖,江倾蓉便越发觉着是自己威慑到了江倾城,便越发的志骄意满,目中无人了。加之这几日顺文帝日日召江倾蓉入宫,一去便是一整日,半夜里才回府,这样可疑,又怎会叫人猜不出江倾蓉是得了圣眷,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现如今丞相府上下哪还有人敢不听她的话?江倾城这几日也处处不同她计较,怕是再过几日想在府中横着走,都无人敢拦了。
春桃倒是被气的直跺脚,她自是没想到江倾城竟任凭江倾蓉骑到她们头上来甩脸色。江倾城自是不屑同她这样头脑简单的人计较,倒不如说,江倾蓉越是这般妄自尊大,自鸣得意,江倾城便越是容易击溃她。
秋阳才升,曙光乍现。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榻上的人儿不适地动了动,半晌,才缓缓睁眼。
平日里自是穿惯了素色衣裳的江倾城,今日本也想着随随便便挑一件,敷衍着见面倒也就好了,可谁知郑巧茹一大早便命人送来了一件淡紫色的罗裙,确是江倾城这年纪该穿的,可在穿惯了素色的江倾城眼中,这件衣裳总有千百般的好,她都觉着不好,甚是娇艳。
春桃受了郑巧茹的命,要替江倾城好生打扮一番,可江倾城却又是偏不喜这胭脂水粉之人,这样不是让春桃犯难?
“容貌再如何倾城,施这样多的胭脂水粉无非是附赘悬疣。不过是见幼时交好的兄长,打扮的这样花枝招展的给谁看?”江倾城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又抬眸瞧了瞧正犯难的春桃。
听闻江倾城的一番话,春桃霎时笑逐颜开,替江倾城梳了个最为平常的发髻。江倾城看了看铜镜中头一回着这样娇艳衣裳的自己,霎时觉着有些不适。
孙正武嫡子唤璞兴,幼时曾同江倾城交好,形影不离。越是长成,便越知男女授受不亲之理,来往便也不似从前那般密切了。
江倾城不知道要去哪,车夫听着江文远的安排做事,说是只管将江倾城载去原先谋划好的满香楼,便可回来。这样轻松,车夫倒也是省了不少心,免得又同上次那样,白白等了江倾蓉一个晚上,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江倾蓉还被顺文帝亲自派人送回了府。
江倾城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满香楼的牌匾,正狐疑着,却听见车夫驾着马车走了。看来江文远倒的确是想让他二人好好叙叙旧啊。
抬脚跨过门槛,满香楼里早就是人满为患,人这样多,上哪找孙璞兴?而热闹非凡,方才还嘈杂的满香楼,瞧见江倾城,一瞬都静了下来,视线片刻不离地盯着江倾城,甚至有的还在倒酒,连酒都溢出来了,都浑然不觉。
江倾城四下环顾,尽力地找寻在脑海中熟悉的身影。倏忽间,江倾城便瞥见墙角慢慢转出一袭淡紫色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极了。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抵在黝黑的墙壁间,微微一笑,如这深秋的暖阳,温热着江倾城。曾经的小小少年,如今已长成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了。
见江倾城来了,男子眉眼含笑地朝着江倾城走了过来,作了作揖,温柔地看着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身淡紫色罗裙,淡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
江倾城被孙璞兴灼热的眼神盯的有些害羞,下意识地垂着头躲避着孙璞兴的视线。江倾城这样的举动倒是让孙璞兴瞧见了,不禁失笑。领着江倾城去了早先备好的雅间,小二便陆陆续续地上了菜。江倾城瞧着这些菜眼熟的很,原来这些菜都是原先幼时江倾城爱吃的。
“许久未见倾城妹妹了,不知口味可同幼时一般?”小二上菜时,孙璞兴便时时留意着江倾城的一举一动,生怕哪里不对惹恼了自己的倾城妹妹。
江倾城颔首一笑,微摇着头,“这么多年未见,难为阿兄还记着倾城口好。不知阿兄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听到江倾城主动关怀自己,孙璞兴的笑意更深了,双眸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前些日子中了鼎元,适逢京城通判吴大人劳累过度,得了劳伤,辞了官职,职位空缺,陛下便封我做了这京城的通判。”孙璞兴夹了块肉,放到了江倾城的碗中,说道。
江倾城看了眼孙璞兴,随后又垂下头闷声吃菜。如今端坐她身旁的这个男人,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全然没了幼时顽劣的模样,待她这般好,莫不是真动了心要议亲?
孙璞兴瞧着江倾城害羞的模样,以为自己吓着她了,于是便收敛了些,不再去盯着她看了。
“眼瞧着冬日便要来了,妹妹穿的这样单薄,一会儿游船冻坏了可如何是好?”孙璞兴看着江倾城着了身单薄的罗裙,微微蹙眉,话语间似带了些责备。
江倾城一愣,可从未听说过还要游船。前些日子方才退了那二人邀她游船的帖子,若是恰逢萧凌恒同赵明荣,岂不打她脸吗?
方想拒绝,孙璞兴却不知从哪变出了一件披风,替江倾城系着披风。江倾城被孙璞兴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却被孙璞兴一把抓了过来。许是气力使的有些大,江倾城险些栽入孙璞兴的怀中。
“今日湖上有些风,早就知道你爱美,自是不肯乖乖穿上冬衣,好在我出门带了件披风,厚实的紧,妹妹现是不怕冻着了。”孙璞兴把着江倾城的手臂,扶着她,好似知道江倾城会往他怀里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