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斩首不是在第二天午时吗,现在才半夜啊!”
“哼,”似乎对宁采臣的话很是不屑,老者叹息了一下脸上有了讥讽的神情。
“现在的社会早就是朽木充栋不可救药,死刑犯多是被那些杀了人的贵家公子拿来顶罪的羔羊,晚上没人偷偷杀了一了百了。”
老翁的话落在宁采臣耳中无异于一记重锤敲在脑中。
“这世间,真的没有天理了吗,难道好人难道就真的没有好报!”说着,泪水就顺着宁采臣的络腮胡落在杂草上。
似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宁采臣低着头,一脸低沉的翻动着自己的竹篓“老伯,我这一生两袖清风,临走就把这些东西送你好了,这副画,是我跟小倩做的,今天也一并送你了。”宁采臣说着就从竹篓抽出一幅画来,那画中女子柳叶眉鹅蛋脸,朱砂小嘴惹人怜,当真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老者只是随意扫了眼画卷就挪过头去“你这种人已经是稀有动物了,要是再死了可真就可惜了,我已经很久没放生了,快走吧!”说着话老者就扒开身后草堆,掀开一块木板露出黑黝黝的洞来。
“老伯,我命不久矣,你就别骗我了,要是真有逃生的洞,你怎么还会在这!”
“哎呀,别啰嗦了,我在外边写什么都会被抓,我在这写东西再拿出去印,你别管了!”
“老伯我不能走,我一不见你怎么办?”
“哎呀,我就说你前两天替别人顶罪死了,他们怕麻烦不会多说什么的!”
宁采臣闻言脸上还是犹豫之色,被老者强拽着扶进了洞中,只记得隐约间老者往自己怀中塞了一个包袱。
宁采臣刚钻进洞中,就听到身后传来狱卒死气沉沉的呼声“周阿炳,上路啦!”当即,宁采臣就被吓得一颤,顺着前方光亮的地方亡命的爬去。
约莫有了半个时辰,前方一阵阵微风,伴随着强烈的亮光,宁采臣自由了!
这是一片乱石岗,宁采臣钻出的洞正隐在乱石之中。
费劲从一人高的大石头上跳下,看着四周青草绿树,有路有蝉鸣,一时间,宁采臣失神了,这才是自由啊!
打开老者送的包裹,里边正放着一身有些古旧的长衫,还有些许盘缠,正中央还有一个看不出材质的印章,刻着诸葛卧龙四字,莫非,老人家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一代文豪诸葛卧龙!
心怀敬意,宁采臣换上了一身褐色长衫,大小正合适,再加上宁采臣那一脸胡子,有些惊慌的眼神,真倒是一个逃难的破落书生了!
忽然一声响鼻引起了宁采臣的注意,四下打量一下,不远处树下拴着一只棕色矮脚马映入眼底。
“不愧是卧龙前辈,连马都准备好了!”诸葛卧龙盛名之下,宁采臣没有怀疑,骑上矮脚马长渝一声就扬长而去!
就在宁采臣扬长而去之时,草丛里突然传出一声怒骂,一个浓眉大眼脸格方正的男子从草丛中一窜而出,刚才似乎在方便,自己马却被人牵走,这一惊男子连裤子都没提起就冲了出来!
“敢偷我的马,遁地!”随着男子一跺脚,整个人顿时陷入了地中,以极快的速度往着前方的偷马贼追去。
男子乃是昆仑后学术士,名叫知秋一叶,本以为靠遁地术,很快就能追上偷马贼,然而,这偷马贼去无定所,知秋一叶往往一加速,偷马贼就转向,遁地情况下竟然被溜了整整一天!
天渐渐黑了下来,骑在马背上的宁采臣心下也慌了起来,在野外不仅有掏人心肺的野狼,还有无数山精野怪待着天黑食人精魄!
若是待到天彻底黑了下来,自己还晃在这山郊野外,天一亮怕是连骨头都不剩!
驾着马一路疾驰,就在天彻底黑了下来,四周的树林亮起无数幽幽狼眸!
眼看四周林中逐渐逼近的狼群,宁采臣疯狂的踢动,矮脚马四蹄纷飞,身后的幽幽瞳光依旧紧紧跟着。
“怎么会这样,我刚出了囚牢,难道就要丧命与此!”正当宁采臣悲哀的想到,突然,前方传来了点点亮光!
眯起眼的书生才勉强看清,那似乎是一个客栈!一个修建在官道上的大客栈!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要知道在这个朝代,道路通常都是泥泞小路,铺着青砖的官道通常都是朝廷用来传信或者官员行走的,这家客栈敢开在官道之上,背景绝对不简单!
“要去吗,万一把狼群引过去不是害了店家?”正在宁采臣犹豫,忽然身后一声狼吼吓得险些跌下马,不用催促,书生身下的马匹就疯了似的往着客栈冲去。
惊慌中的书生没注意到,身后的狼群自客栈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四散逃开,就仿佛感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一般!
驱马赶近,书生这才看清客栈全貌。
这是一个巨大的客栈,整个客栈占地足有十里方圆,三丈高的红砖墙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尽头,在客栈门外立着上百跟手臂粗的朱红杆子,一字排开,杆子正中镶着铜灯台,正跳跃着火光,那鲜红的亮度将方圆千米都照的通亮
客栈足足有四层高,最高处那漂着金粉的横梁上镶嵌着四个纯金大字在黑夜也显得极为耀眼。
“正气山庄!好奢侈的客栈!”站在客栈外,饶是见识过京城繁华的宁采臣,也不禁有了片刻的失神。这客栈轮大小排场,绝对是宁采臣此生仅见!
宁采臣刚下马,立马就有身穿绸缎的小厮弯腰上前,讪笑着牵过马匹,还不等宁采臣开口就又有一个身穿红袍的小厮站出来,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拱手“先生是宁采臣吧,我家老爷吩咐了小的们为先生接风洗尘,先生请吧!”
小厮的话让宁采臣一惊,这小厮所说的主人定是山庄主人,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岂不是知道自己的逃犯身份。
莫非这是官府设下的圈套,故意等自己上钩,如此一想若不是马被牵走,宁采臣都有了掉头逃跑的冲动。
似乎看出了宁采臣的惊惶,小厮雪白的脸颤动一下,嘴角咧开,努力挤出来一个较为和善的笑容“公子放心,老爷说公子含冤入狱却仍不改初心,乃是社会之栋梁,自然不会加害公子,况且,公子觉得以老爷现在的家财,还在乎衙门那几个赏钱!”
被小厮如此解释,宁采臣才感到稍稍安心,被小厮请着就迈进了大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