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尘遵循师傅的吩咐,在院里扎马步,说好的修行呢?刚才那严肃的表情什么意思?阿尘傻眼了,他以为柳青山两眼放光,说的修行之法很了不得,可结果……
他不是很能理解柳青山的做法,这扎马步不是武夫才干的事吗?不过柳青山说,万事得有一副好身体,肉身不行,干啥啥不行,没办法,阿尘只得照着办。
烈日当头,阿尘汗如雨下,两腿像是抽了疯一样颤抖个不停,关键是不能站起来,但坐也坐不下去,柳青山在他屁股下点了一根香,阿尘感觉自己屁股恐怕已经被点了几个洞。
阿尘这一站就是一个下午。夕阳西下,暮霭红隘,香风罗绮。终于,昨夜吵闹的一岁半从屋子出来了,鼻青脸肿,身上就没一块完整的地方,原本一身引以为傲的白羽毛如今所剩无几。
阿尘见此,突然有些相笑,没办法,因为这鹅的造型实在有些滑稽搞笑。
不过被一岁半瞪了一眼,阿尘立马就憋住了笑,毕竟一岁半算是他的老前辈了,可比他上山要早很多年,听柳青山提起,这鹅可比柳青山自己还要老,还要有资历,只是不知为何要起个一岁半的名字,而且还被柳青山欺负得这么惨。看来这柳青山也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主。
柳青山一直坐在崖边上闭目养神,似乎进入了某种神游的状态。
当候鸟归林,阿尘终于把今天的功课做完,感觉两腿已经与身体分离,不再属于自己。
柳青山继续神游,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尘瘫坐在地,使劲揉两腿,可是此时他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还有一点力气在手。
好心的一岁半不知从哪里叼来一根黄瓜,并对他使了使眼色。
一根看起来很普通的黄瓜,可没多美味,不过阿尘没多想,直接咬了一口,顿时牙都差点给酸掉,这那里是什么黄瓜,简直就是一坛酸醋。
他看了一岁半一眼,一岁半两只翅膀一摊,像是在说,你爱吃不吃。
一想这静玄峰穷得叮当响,连吃的都没有,阿尘还是下定决心啃黄瓜,多吃了几口,倒也没觉得多难吃,就是这酸爽让人受不了。
当阿尘吃完一根黄瓜,居然打了个嗝,而且腹中还有些臌胀之感,饥饿感全消,阿尘不觉十分神奇。
看了一岁半一眼,它也在啃黄瓜,不过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些,而是它是挑着吃,皮和籽一律不要,专吃那金黄色的瓜肉,且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阿尘不觉有些奇怪,莫不是这黄瓜的吃法还有讲究?
一声轻咳打断了阿尘的思绪,柳青山不知何时已神游归来,而且他也在啃黄瓜,也是挑着吃,也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难道他不酸吗?
阿尘砸吧砸吧醉,在嘴角抹了一点残余,特意把皮去掉,然后放进嘴里,清香回甜,如饮蜜饯。
这一下,阿尘呆了,他终于明白,一岁半摊开翅膀的意思,大概是说:你这个白痴,连黄瓜都不会啃。
床板依旧很硬,睡上去就像搁在石头上一样,窗不知被那夜顽皮的风破了几个洞,今夜进来的风格外的凉,甚至带着一些寒气。
阿尘慵懒的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突然传来敲门声。
“徒儿,睡了吗?”
是柳青山声音,这个节点,他不应该是呼呼大睡吗?过来作甚?难不成又要折磨我?
阿尘正想着,柳青山已经推门而入,他面带微笑,怀里抱着厚实的被囊和衣物。
“徒儿,今夜天气转凉,为师给你送些衣物和被子过来。”
阿尘翻身下床,差点摔倒在地,只因为两腿发软不听使唤。
阿尘接过东西,柳青山便转身离去,临走时说明日一早继续扎马步。
有了这些被囊,硬邦邦的床终于软了一些,突然,一阵寒风破开了老旧的窗,呼呼灌进来,带着雪花。
下雪了吗?
阿尘起身走到窗前,外面果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
阿尘看了一怔,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看见雪,没想到白日里还是烈日炎炎,夜里便下了大雪,这天当真变化无常。
他在窗前驻足片刻便回了自己温暖的被窝。
想起大叔临走时说过,明年下雪之时在情人醉相见,阿尘不由得有些期待,只是没想到一日不见,他竟有些想念他了。
翌日。
大雪在地上盖了足足一尺深,天空低垂,阴云沉沉。
阿尘穿了一件厚棉袄在雪地里继续扎马步,而柳青山还在睡大觉,一岁半则是一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马步扎得阿尘浑身燥热,也就把外衣脱了。
过了午后,柳青山醒来,见徒弟在雪地里大汗淋漓,忍不住点点头。
……
……
就这样,阿尘在扎马步与啃黄瓜的艰难日子里度过了一个月。
这一天,天空终于放晴,阳光散在满山的雪地里,有些刺目。
阿尘一如既往的在院里扎马步,他这马步是越扎越稳,气息也越来越悠长,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要升天了。
当然伙食还是很差,依旧是黄瓜,不过食量却大了不少,从以前一根黄瓜撑两天到现在一天没两根黄瓜顶不住的地步。
今天也不知吹的什么风,柳青山起得格外的早,他睡眼惺忪,感情昨晚又神游天外了。
世人只知晓剑痴醉于剑,醉于酒,可阿尘看到的却不是这些,柳青山每天除了神游还是神游,睡觉也在神游。
当然,这是从一岁半那里打探到的消息,这一个月来,阿尘与一岁半可是走得十分近了,都快抵得上忘年之交了。
不过一岁半咿咿呀呀的鹅语阿尘还是听不太懂,没办法,一岁半只得给他比翅膀,到底这翅膀还是没人的手灵活,功能有限,比划了半天阿尘也没明白,反而是笑了一通,因为一岁半比划的姿势实在不堪入目。
气得一岁半呱呱又吵了一夜,不过这一夜它算是忙活了,柳青山神游如醉,阿尘白日里也累得够呛,倒头就不知道东南西北,无论一岁半在院子怎么叫怎么闹,二人没一个搭理它的,反倒是把自个儿嗓子喊哑了,几日不能语!
阿尘知道,今日师傅早起可不是什么好事,指不定又要折腾他,因为就在半月前,柳青山早起了一次就让他去爬山,那一次他可是差点把命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