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完高翔,已然到了掌灯时分。
丁一川、汪洋、郑家桥、李鸥、桑妮几人一同来到重案队楼下的食堂吃晚饭。
丁一川特意在食堂小单间内,要了个客饭。
客饭其实很简单,四个凉菜,主食是韭菜馅水饺,外加几瓶啤酒。
桑妮望着几瓶啤酒,不解地问丁一川:“丁队,你们不是有‘五条禁令’吗,上班期间不许喝酒。”
丁一川笑了:“哟,知道得够清楚的。那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早过了下班的时间了。再说了,我们不喝,因为你是客人,这啤酒是给你要的。”
桑妮一听,警觉起来。
她问:“今天晚上还有活儿没有了?要没有,那咱们一块儿喝。要是有活儿,我也不喝了,我好跟你们去办案子呀!”
丁一川:“还真有活儿。所以,我们今天晚上不能喝酒,兴许忙到半夜活儿干完了,倒可以喝上几口。”
也许是饿了,当服务员把饺子一端上来,众人就狼吞虎咽地大吃了起来。
李鸥刚吃了几个饺子,就忍不住与郑家桥又探讨起案子来了。这就是刑警们的专业精神。
李鸥:“家桥,刚才的审讯我们都听了,我看高翔没跟咱们说实话,他心里一定有事儿。”
郑家桥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我觉得高翔的戏不大。”
李鸥:“噢,我听听你的观点。”
郑家桥:“即使高翔真有杀吴双双的心,他也要找到吴双双才行,事实上这是一件挺难的事儿,因为吴双双在有意躲避他。另外,我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在他向我们交待一些细节的过程中,从始至终都未提到吴双双的妹妹吴双凤,这说明了什么?我认为这是因为在他的意念中,他要报复的只有吴双双一个人!他又怎么可能将两姐妹一块儿杀了呢?”
李鸥:“假设,在高翔杀吴双双时,碰巧吴双凤出现了,怕事情败露,高翔顺手来个杀人灭口呢?”
郑家桥:“这种巧合的概率也太低了吧,天下哪有这么多离奇、离谱的巧合呀?!”
……
桑妮听着李鸥、郑家桥二人的对话,一时也插不上话。
她转过脸问丁一川:“丁队,你认为今天审问高翔有收获吗?”
丁一川:“有。”
等了片刻,桑妮见丁一川不说话,就说:“嘿!我说丁大队长,平常你说起案子来,可是一套一套的,现在怎么惜字如金了?”
丁一川笑了:“我这个‘有’字里的意思是有一些发现,或许为今后的案件侦破有一定的启发。比如,高翔说他肯定吴双双在古城另有一个住处,这一点就引起了我极大兴趣。如果我们按照这个思路,找到吴双双的这一住处,没准就接近第一现场了!”
“嘿!丁队,你可真是破案的奇才呀。高翔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就能做出这么惊人的推断,真不愧是古城刑侦界第一高手呀!”
丁一川:“我说桑大记者,你们文化人词儿就是多。我哪有那么神呀,以后当着众人还是少给我戴高帽子为好。”
大家听后都笑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王星打来的。
王星在电话里说有一件要紧的事儿,要马上向他汇报。
丁一川问:“你吃饭了吗?”
王星:“没有,还没来得及呢!”
丁一川说:“那好,你现在到一楼餐厅的单间来吧,咱们边吃边说,两不耽误嘛。”
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只见王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盘子里的饺子,伸手就拿起一个放到了嘴里,边嚼着边说:“饿死我了!”然后,他把一张A4复印纸递到了丁一川的手上。
他说:“丁队,经过我逐一排查,在吴双凤的100多个手机号码上,排查出了10个可疑的号码。这里面,有一个人的号码非常奇怪……对,就是这个1391的号码,是中国移动的全球通号码。今天下午,我到中国移动古城市分公司专门去了一趟。经查这个号码的机主叫纪烈,还有一点,他一个人居然用4个手机号码!”
汪洋接过话说:“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有的商人一人同时拥有6部手机,有的政府官员手里有三四部手机的也是常有的事儿。”
王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丁一川:“是啊,一人有多部手机这种情况并不鲜见。你还发现了什么其他情况?”
王星:“我从中国移动古城分公司回到队里以后,专门对照吴双凤手机上留有的纪烈的手机号,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以后,对方没有说话,我着急地‘喂、喂’了两声,这个纪烈就突然关机了!”
“关机了?这部手机是不是这个叫纪烈的人专门用来和吴双凤联络用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查到纪烈的真实年龄、身份、单位地址及家庭住址了吗?”
“没有。这个工作查起来难度不小,我查了一下咱们局人口处的全市户籍人口登记,全市叫纪烈的共有48人,其中老年人有21人,中年人19人,青年人6人,孩子2人。目前,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锁定这48人中,哪一个是咱们要查的纪烈。”
丁一川想了想,感觉王星说的不无道理。
桑妮是第一次体会到侦查一个人也是如此地费时费力。
她问丁一川:“这可怎么办?即使挨着个地查户口登记中的48个纪烈,刨去小孩儿,还有46人呐,难度不小。另外,这手机号码又如何与吴双凤手机视频上的那个男子相吻合呢?”
丁一川听后点了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忽然,丁一川拿着筷子的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对了,我想起了一个人来。”
他问李鸥:“还记得咱们在访问吴振雄、张春芳夫妇时,他们提供了一个叫刘小莲的女孩的名字吗?这个女孩是吴氏姐妹的闺中密友。”
李鸥:“对。吴振雄把刘小莲的电话留给我了。”
丁一川:“这样吧,你马上给吴振雄打个电话,让他做做刘小莲的工作,配合一下咱们,兴许她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呢!”
李鸥点点头道:“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桑妮听后忽然有了一个灵感。
她说:“兴许刘小莲还能帮助咱们找到吴双双在古城的另一处住所呢。
如果真找到了,没准就找到了第一现场!”
丁一川一白眼:“嗯,你跟着我们还真长学问了!”
李鸥拨通了吴振雄的手机。
李鸥把刚才丁一川的意思向吴振雄转达了一遍。吴振雄说他正在医院里陪护张春芳,并说刘小莲正在病房与张春芳聊天。他把重案队传过来的话向刘小莲转述了一下,刘小莲表态说:为了给她的好姐妹报仇,为了协助警方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她愿意配合刑警的调查工作。
丁一川听后,马上派郑家桥、李鸥二人立即赶到医院,将刘小莲接到重案队。
郑家桥、李鸥先后走了出去。
桑妮显得兴奋起来:“既然这个刘小莲是吴氏姐妹的闺中密友,我猜想她知道吴氏姐妹的个人隐私一定要比其他人多。丁队,不是我夸你,你真是个高人,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都不会逃过你的视线。说不准咱们根据刘小莲提供的线索,还真能摸到案发的第一现场呢!”
丁一川此时也是信心十足。
他非常自信地说道:“只要侦查走向及定位准确,总会摸到有价值的线索,照这样查下去,就离发现第一现场、找到谋杀者的目标越来越接近了。”
王星更是显得格外高兴。因为他对自己摸出了一条有价值的线索,受到了领导的认可和肯定而感到兴奋不已。
……
半个小时之后,郑家桥、李鸥领着一个身高一米八零左右,身穿一身时装的漂亮女孩走进了重案队的小会议室。
不用猜,这个女孩就是刘小莲。
桑妮先给刘小莲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示意她坐下。
刘小莲面部表情显得多少有些紧张和拘谨。
丁一川:“我是重案队队长丁一川,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向你了解一下吴双双、吴双凤姐妹的情况,你先自我介绍一下个人的基本情况吧。”
刘小莲:“我叫刘小莲,目前是中国佳丽表演艺术公司的专业模特。
今年26岁,未婚。”
丁一川:“想必吴双双、吴双凤姐妹被人谋杀的事你已经听说了吧?”
刘小莲:“我今天早上才从法国巴黎时装周参加完表演回到古城。下了飞机,我先后给双双、双凤姐俩打了电话。出国前,我与她们约好了,我从法国回来后一块儿吃顿饭。况且,这次去巴黎,我还给这姐俩买了香奈儿香水和名牌手提包,没想到……没想到我给这姐俩分别打电话,居然她们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这太不正常了,以前从来也没有这样过。我马上又给春芳阿姨打了个电话,她说她正躺在古城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我马上赶到医院,春芳阿姨和吴叔叔见了我,像看见他们的女儿一样,抱着我大哭了一场。吴叔叔告诉我,双双、双凤姐被人害了,目前,警方正在……全力破案!!”
“那你说一下你与吴氏姐妹的关系吧。”
“我的父母与双双、双凤的父母都是一个单位的,又都住在同一个居民区里,两家关系一直都非常好。我和双双、双凤姐从小学、中学、高中都在一个学校里上学。在6年前考大学那年,我们姐仨一商量决定报考古城市的大学。因为古城市是一线城市,高校比较多。我报考的是古城体育运动学院。由于我身材高,在中学、高中就参加了我们滨海市体校,我专攻跳高专业,还拿过我们滨海市的女子跳高第一名。考上大学后,由于我们仨都在古城市上大学,这么多年来一直关系密切,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那你大学毕业后怎么当上了模特呢?”
“我因为有腰伤,训练受到影响,运动成绩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提高了,于是我就转行当上了模特。”
“你对吴双双、吴双凤被人谋杀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在来之前的路上我也在想。凭我多年与双双、双凤姐的接触,我觉得她们出事儿,十有八九与她们交际、接触的人太杂、太烂有关系。”
“你能具体说说吗?”
“就一般人的观点而言,女孩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应该正儿八经地交朋友、谈恋爱,遇上如意郎君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可是,双双姐、双凤姐对此并不感冒,她们骨子里并不想找一个男人谈恋爱,而是每个人都与多名男子交往,都是傍大款、傍大官的架势。在吃喝玩乐的过程中,她们的物质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们的虚荣心也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为这事儿,我曾多次提醒过她们:别把火玩大了,最后连自己的美好青春也烧掉了。可是双双、双凤姐对我的友善提醒并不感冒,依然我行我素,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你能具体分析一下,吴双双、吴双凤姐俩会在什么方面招致杀身之祸呢?”
“太具体的我说不上来。凭直觉,我觉得她们的死与她们交往的人员有关!”
……
当刘小莲此语一出,正在一旁闷头记述刘、丁对话的桑妮,抬起头看了一眼刘小莲,心中暗自称奇:丁一川在上手“5·09”案之后,在侦查方向上,首要一条就是围绕着吴氏姐妹的接触人做文章,这与刘小莲的说法完全一致。要说对两个死者的熟悉程度,刘小莲自然要比丁一川知道的多得多。看来,丁大队长的判断是非常接近案件本身的条件的。
丁一川接着问:“刘小莲,你清楚与吴双双、吴双凤交往的男人情况吗?”
刘小莲:“太具体的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这姐俩在这方面似乎是挺防备着我的。她们从来不当着我的面谈论她们交往的男人情况。”
这是丁一川早已预料到的事情。任何人对个人的隐私总是悉心保护的。
他接着说:“你知道吴双双、吴双凤这姐俩,除了她们单位的宿舍外,在古城市还有其他的住处吗?”
“有!她们每人各有一套住房!”刘小莲非常肯定地答道。
听到这句话,所有在场的刑警都瞪大了双眼,瞧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
刘小莲哪知道这帮办案刑警的心理活动呀,她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
尤其是桑妮、王星二人,一听说吴双双、吴双凤的住处有了着落,他俩内心里的欣喜劲儿就甭提了。
在他们看来——吴氏姐妹各有一处住房,那极有可能其中的一处住房就是第一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