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灿，第二高级中学高二生，成绩不是班里最优的，外貌不是班里最让人赏心悦目的，身高不是班里女生中最高的，她也不会什么特殊的才艺，老师甚至不愿在课堂上提起她的名字。
因为她不会说话，有些社交障碍。
开学第一天，新的班主任要求所有同学自我介绍。在老师看来，对眼前这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任务了。
她总是乐观的，美滋滋地想着：“这群孩子一般年级，能力也差不多，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学生。”
殊不知，全年级最大的问题学生，正在她的班级。
楚灿姓楚，这个姓氏让她的名字总是排在其他同学前面。她很快就被老师点名。
她坐在原位，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老师不清楚她的问题，但这不是她可以忽视老师点名的理由。
出于学生的礼貌和要求，她只是怔愣片刻，眨了眨眼，就慢吞吞地从座位上起身，其他学生的视角里，女孩扎着高爽的单马尾，前额有刘海，碎发不少。她似乎喜静，还是因为别的因素，选了个靠窗偏后的座位，虽然是北窗，但光线依然明显比其他同学亮堂些。那些碎发就在柔光中，像是镀了层金絮，更显柔软。离她最近的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细绒。
没有明显的瑕疵，皮肤真好啊，还很白，就是太白了，有些……那女生愣愣地看着，心思飘忽起来。
有些看着让人心悸。
就像是花圃里最美也是最柔弱的一朵花，风华无两，人们倾慕，投去欢喜目光的同时，又担心，似乎一场忽来的烈雨就能将它拦腰折断，风华不在。
楚灿起身后，却再没别的动作。教室突然安静下来了，气流也是能感觉到的骤冷。所有人都等着女孩说话，可是女孩却意识到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反而更抿了抿唇。
她眨了眨眼，视线便从老师身上，移到她身后的黑板上，然后转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老师看她慢慢低头，指尖紧紧扣着桌角，面色更苍白起来，耳尖却是诡异的浅粉，心里暗道不好，又见她身子微颤起来，带动着衣角，便清楚这女孩的问题来，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不出声了。
楚灿心里也清楚，不说话，老师最后还是就让她坐下的。
她的想法很对。沉寂片刻，女老师便干咳着打断平静诡异的气氛，笑着让她坐下，自顾自打起圆场：“看来楚灿同学还是有些不习惯高中生活啊。”
她的入学成绩虽然不算最好，但是也不差，态度也不是恶劣，虽然一声不吭，但老师是眼见的不是故意，难得有固执的老师会坚持让她说话。
更何况，只是自我介绍而已，没必要把课堂搞僵，老师都有分寸。
她握紧了手，还是慢慢吞吞地坐下。只是腿脚却有些不听使唤了，又软又麻，她一下没有撑住，竟是猛地跌坐在座位上，闹出不小的声响。
她知道众人的实现怕是又一次聚集在她身上，可是她再没有力气抬起头面对他们的目光，她甚至听到班级里已经有些窃窃私语了，讨论的是什么，中间夹带着的情感，恶意还是同情，她也都猜到了。
从指尖开始发凉，一点一点蔓延，双腿后知后觉都开始没有知觉――她如坠冰窟。
楚灿窝在窗边教室一角，怔怔无声地看着光滑木制的桌面，视线忽然就模糊起来，她鼻子一酸，不敢再引人注意，就只好更低下头去，眼里酝出水气来。
她知道，她的高中生活又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