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淮宁城内却有些熙攘，司凤仪站在窗前望着不断朝城门行驶的马车、人流，猜想这些离开的大约都是今日被淘汰的佳丽及亲人或奴仆，数量看起来实在有些壮观。
“明日的比赛应是武试，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才好。”锦雪的声音传入耳膜，司凤仪回头见她从厨房里端来几份小菜和一份排骨汤，虽然有些饥饿却还是望着楼下的人流说，“没事，等等宝儿吧，她说让我等她一起吃晚饭。”
“姑娘指的是佟宝儿姑娘吗？”锦雪抬头问道。
“是啊，怎么了？”
锦雪沉默片刻才说，“佟姑娘的外祖乃是江湖上比较有名的炼器世家，她这趟出来恐怕是瞒着家人的，后面的比试不知道她能否受得住。”
“哦？”司凤仪一愣，思绪被拉回现实，她缓缓坐回桌旁，思虑片刻才问，“我听说有个姓明的家族也极擅长锻造兵器，不知与宝儿的外祖有何关联？”
“姑娘听说过明家？那便是了，佟姑娘的外祖家正是姓明。”
“真的？”司凤仪一震，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那也就是说，佟宝儿和那位秀女齐小姐也是姻亲？
便在此时，她听到屋外传来少女娇俏的声音，“凤仪，你在吗？我是宝儿。”
佟宝儿来得这样快倒让司凤仪有些意外，她虽然提前帮忙订了房间，却猜想她收拾行李、退房再赶过来，怎么也得三四个小时以后。
锦雪将佟宝儿迎进来的时候，她显得格外兴奋，“这间客栈的环境可比我那边好多了，凤仪，你真会挑地方。”
司凤仪干笑两声，伸手招呼她过来用餐，事实上客栈是墨青安排的，她压根儿没去城里的其它客栈瞧过，但由此可见，墨青的眼光还算不错。
饭后为了消食，司凤仪邀佟宝儿一起出去走走，锦雪看似有些担忧，她却不以为然道，“我们并不走远，就在附近的街道转转。”
锦雪无奈，只能默然应允。
出了客栈之后，司凤仪才斟酌着问佟宝儿，“你今日说外祖家精通锻造术，可我听过的锻造世家只有齐州郡的明家，你可认得吗？”
“你听过明家？那就是了，我外祖家正是姓明。”佟宝儿倒是直言不讳，却让司凤仪愣了愣才问，“那你一个人出来，难道是瞒着家人的？”
闻言，佟宝儿神色微黯，许久才说，“凤仪，你有所不知，我父亲……我父亲是入赘明家的，所以在家中没什么地位，几个舅舅姑母都不大看得起他，连累我母亲也总是长吁短叹。虽然外公对我很好，可我那些表兄弟姐妹们看我的目光总是带些轻视，所以我才偷偷溜出来，我想证明给他们看，也想让爹爹能够扬眉吐气，为我感到骄傲。”
这番话听得司凤仪脚步微顿，转头望着她，压低声音问，“宝儿，那你可知道凤理阁是做什么的？”
她们此刻并不在主街道上，而是客栈后面的小巷子里，周围行人稀少，两旁的高墙将月光及灯光遮掩的光线有些黯淡，衬得司凤仪那双黑眸明亮如星，其中蕴含的一抹薄冷却让佟宝儿有些心慌的退后两步，咬了咬牙才说，“我……我听二舅说过一些，他原本是打算让我的五表妹来参加，可后来不知为何改了主意，我……我便偷了她的名贴独自上京参加比试，但其实也不是特别……特别清楚。”
司凤仪沉默片刻才继续向前踱步，低声对她说，“宝儿，倘若我们最终能够入选，将来便得按照那里的规矩办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慢慢跟上她的脚步，佟宝儿点点头，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道，“我知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将来如何都不会后悔，人总要向前看，凡事都龙头后悔，那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这话从她口里说出，让司凤仪感觉十分惊讶，她看着佟宝儿，心想这个时代的女子习惯了逆来顺受，很少见到敢于反抗家族、自己改变未来的女子，这个丫头果然很另类。正因为佟宝儿的性情果敢率真，让她心中生出极投缘的欢喜，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说，“那好，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希望明天都能顺利过关吧。”
“嗯，我相信没问题的，”佟宝儿得到鼓励愈发精神奕奕，“我听说明日的武试先是混战，届时刀剑无眼，凤仪定要小心。”
“混战？”司凤仪一愣，眉峰微蹙。
她没想到“凤理阁”选人竟如此残酷，正待问得详细些，却听佟宝儿续道，“当然，规则是点到即止，可真到那个时候，恐怕难免会有伤亡。”
司凤仪认可的点头，心想她如今的真气才修炼到第三层，也不知够不够应付明日的局面，看来还得想些其它办法才行。
虽然早有准备，可第二日进入华园的时候，司凤仪的目光扫过场中百余名佳丽时，心中还是有些意外。
“其她佳丽都退出比赛了？”司凤仪好奇的问。
佟宝儿低声答，“应该没有，我听说华园今日被分成五个赛区，每区一百人，这样错开的话不至于现场太混乱造成太多伤亡，但今年的人数特别多，听说每个赛区只留二十人，真的很残酷。”
二十人？意思是淘汰比例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司凤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忽听站在她们附近一位手持弯刀的女子凑过来问，“你们好像知道的挺多啊，那你们知不知道剩余的百人再如何比试？”
佟宝儿与司凤仪同时抬头，只见这是位个头不高但皮肤极白的女孩子，脸颊微圆，略显婴儿肥，一双忽闪的大眼睛里，瞳色却呈现琥珀般的金黄，加之眼眶深凹，竟似个异族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