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X大一向有严格的起床时间,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赶到教室早读,可以选择英语、语文、历史、政治。
第一天,早读语文。
一班大部分的人都到齐了,连乔涟也赶到教室早读语文。只是他旁边的云芷绵和熊安娜却迟迟没有来。
临上课还有一分钟的时候,熊安娜面色惨白且严肃地走进教室。
刚到座位上,她就再也绷不住了,眼睛红红的,哭了出来。温寒和王渺正在“交战”,听到声响都“停火”了,对视一眼,看着前面的熊安娜。乔涟右眼皮跳了跳,不知道为何,心里慌慌的。
而离不远的Z大。
“报告!”
张亿一身军装:“进来!”
郑探:“队长,我要请假!”
张亿眯了眯眸子,俊脸上全是疑惑:“才刚开学,你为什么要请假?”
郑探:“报告队长!我的朋友出事了!如果不去,我怕后悔一辈子!”
张亿:“那是你的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郑探:“报告!女的!”
张亿:“不许去!”
郑探:“为什么?”郑探不可思议地前进一步,要是换到平时,他早就翻墙出去了,现在他能恭恭敬敬地请假已经是难得了。
张亿:“没有为什么。”
郑探:“报告!《战狼》里吴京说过一句话,‘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而现在,不管我去或不去,我都会后悔一辈子!”
张亿笑了笑,很帅气,从窗户里撒进来的光照亮了他眼里的凉薄。“那就别去了。”
郑探:“队长!你还没明白吗?那个人是我的命!我曾经许诺过她,护她一世平安,现在她出事了,我就食言了!她是什么结果,我也会跟她一样!”
张亿看着郑探眼里的乞求,震惊了一下,那个骄傲放纵的少年,从小到大不曾服软过,如今竟然在他的眼里出现这样的情绪。最终,他在请假条上落笔签字。
一班教室。
乔涟想了很久,最终走过去,问:“熊安娜,云芷绵今天早上为什么没有来?”
熊安娜抬头,眼眶红红地看着他,“都是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绵绵就不会受到针对,更不会受到校园欺凌!你欠绵绵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语文老师花梧走进来,看到熊安娜情绪激动地揪着乔涟的领子,教室里很多人脸色惨白,交谈着什么,似乎被吓的不轻。
花梧:“这是怎么回事?都回位坐好!”声音温柔,但是很严厉,教室里的场面渐渐被控制住了。
这时,老曹神色严肃地走进教室,跟花梧说了什么,她手里的玻璃杯都吓得掉在地上,成了碎片。
花梧点点头,老曹面向同学,清了清嗓子,有史以来严肃地说道:“大家听我说,想必有些同学都知道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现在云芷绵受伤过重,还正在抢救,那么,我希望造成这件事的人赶快站起来承认错误,这件事闹的太过分,X大留你们不得了。”
话音刚落,乔涟就离开座位,跑出教室。
花梧:“乔涟同学!你做什么?”
乔涟唯一一次没有理会自己的嫂子,飞奔出了教室。
……
他想要出校门,可是门卫说什么不让。
门卫:“孩子,学校已经下了通知,任何人不能出学校,除非找到凶手,你是不知道情况有多恶劣,凌晨120进来的时候,我还醒着,走的时候,鲜血流了一地,若不是及时打扫,你们看到的,就不是干净的校园了。”
乔涟脸色白的厉害,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拳捶在墙上,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踩着大门前的杨树树干,翻出墙去。门卫看的目瞪口呆。
乔涟打了一辆车,“师父,去人民医院。”
司机:“好嘞。”
乔涟:“麻烦快一点,最快的速度,钱我双倍给你。”
司机:“好嘞,不过小伙子,你穿着校服,应该还是学生吧,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乔涟用手捂着脸,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朋友受伤了。”
司机:“哦,那我要快点了,有时候,最远的距离就是生和死了。”
听到“死”这个字,乔涟的眉心跳了一下。
出租车停了下来。
乔涟:“为什么停车?我不是叫你快点吗?”
司机尴尬地说:“红灯。”
乔涟皱眉,给了司机两百元,然后下车。
司机:“唉唉,小伙子,太多了,不用这么多!”
乔涟哪里管这么多,给了钱就飞跑去医院。他的体育,尤其是长跑在整个无江都找不到对手,然而,他的左边,也有一个人飞速奔跑,目的也是人民医院。
乔涟知道那个人,郑探,云芷绵的青梅竹马。
两人速度相当,一齐跑到医院,一齐问着前台:“请问云芷绵的病房在哪里?”
前台被他们默契的样子逗笑了,微笑道:“不好意思两位帅哥,我们医院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信息。”
郑探:“我是接到消息的,今天凌晨有个女学生从七楼摔到五楼,医生联系的我,不信你们查。”
前台接住郑探的手机,拨打了云芷绵的电话,是个医生接的,前台确认过后,看着乔涟:“这位是?”
乔涟急忙靠着郑探,说道:“我是他弟弟,我们俩一起的。”郑探刚想说“我们不认识”,可是感觉到乔涟的身体微微发抖,手上还流着血,也就没计较了。
前台见郑探点头,这才开始查,突然,她抬起头,神情严肃地说:“病人还在三楼抢救室,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两人飞奔去三楼抢救室,找到云芷绵的那一间,红灯亮着,刺疼了两人的视网膜。
郑探坐在公共椅子上,双手撑着头,有时抱着头,有时捂着脸,有时还捶了捶椅子,十分急躁,而乔涟则靠在墙上,双手插兜,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于是,医院走廊,抢救室前,一人穿着军装,一人穿着校服,等着那个红灯变成绿灯。
三个小时过去,红灯还没有变成绿色。乔涟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喜欢绿色,讨厌红色。
哦,还有刚才红绿灯的时候,他恨不得把那个杆子打烂。
两人安静地站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
三小时四十五分过去,两人都没有吃早餐,饿得发昏。
郑探:“乔涟?”
乔涟:“郑探?”
两人默契地开口。
乔涟:“你饿了没有。”
郑探:“饿了。”
乔涟:“你告诉我她的情况,我帮你买早餐。”
郑探:“凌晨我接到电话,说她被人推下楼梯,伤势严重得很,失血严重,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乔涟:“为什么医生只联系你?”
郑探:“可能她的手机里只有我的电话。”
郑探突然站起来,“你知道吗?当我听到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我的心快要疼死了,你不知道,她以前出过一次车祸,脑袋受过严重的创伤,可是这次,她伤的最重的除了腿,还有脑袋,我怕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十五岁,我怕我最后等到的是心理准备,我怕我只能在她葬礼上见她最后一面,我怕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云芷绵这个人。失去过一次,刻骨铭心啊,我不想失去第二次。”
……
整个走廊,只有郑探急促的呼吸声和乔涟的抽噎声。
最后,乔涟站起来,慢慢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