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竹林间,薄雾萦绕,四道身影依稀可见。
“金鳞,为什么你一定要跟着范少侠呢?留在我唐门等着岂不更好,也不用这般跋山涉水了。”
“姐姐,金鳞是公子所救,一定要跟着公子的,金鳞不怕苦不怕累,只求能跟在公子身边。”
“这孩子,留在我们唐门不好么,非要吃着苦头。”
说话的两人正是那唐门大小姐唐佳与小女孩金鳞。之前金鳞执意跟随范华年后,强巴也遵循师父桑吉旦增嘱咐让堂木跟着范华年上路进行历练,自己则进行独行苦修。唐佳便也央求大哥唐淼同意她与这两位少年共同前行进行江湖历练,唐淼拗不过唐佳,也认可堂木与范华年的武功便也是同意了下来,于是便有了先前这一幕。
“唐大小姐我能理解金鳞,当初我被多吉师父救下后也是这般心理,便只想跟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堂木摸了摸小金鳞的头对唐佳说道。
“对对对,大哥哥说的对,公子是金鳞的救命恩人,所以金鳞一定要跟着公子。”金鳞一抬头冲着堂木笑的无比灿烂。
“唉,我说金鳞,你叫堂木就是大哥哥,叫范华年却是公子,这是为何?”唐佳听得金鳞一路上哥哥公子的,这会也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就连对范华年的称呼也从范少侠变成了直呼其名,可见她心中对金鳞给两人的称呼有些不满意。
“对呀,金鳞,我也好奇,这一路早就想问了。”这时范华年也是转过头来看着金鳞说道。
“嗯,因为大哥哥人很好啊,又亲切,所以叫大哥哥啊。可是公子不一样啊,公子是金鳞的救命恩人,所以金鳞是打算给公子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的。”小金鳞眨巴着双眼很认真的对三人说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金鳞以后别叫公子了,也叫哥哥吧,我可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而且‘公子’我已经有两个很好的姐姐照顾了。”听到小金鳞的这番言语范华年也是不禁一笑,随之那句为奴为婢让范华年想起了将军府中的红袖与添香,出门游历也有些时日了,也不知家中如何了。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多以唐佳与金鳞拌嘴为主,范华年时不时插上一句,而堂木依然话少得很,一路下来天色已经渐晚,范华年提醒众人加紧脚步。唐佳毕竟身出唐门对蜀地一带还是颇为熟悉的,一行人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一家山间客栈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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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城,将军府上,范大将军正坐堂前。老管家徐图正与范致敬叙述一路陪同少爷的遭遇,当说到东瀛贼人的多处活动时,范致远心中一惊:“大哥,看来不仅是海上,这东瀛贼人在武林中也是有不小的动作啊,先是飞鹰堡,再是盘龙谷,现在已经深入到了徽州一带,连雍华门他们都敢去插上一脚,看来不妙啊。”
范致敬心中也是若有所思开口问道:“老徐,你怎么看?”
“大将军,军师。小人觉得这东瀛贼人以往都是海上犯境,鲜有武林人士出没,更不要说这么大规模明目张胆的行动,以往就算有也是个别的,像当年那东瀛刀神中原问刀,再有就是这些年一些零零散散的踪迹,而这次不仅是霸刀门还有那无面堂,看来其中必然有些蹊跷。”徐图深知这次事件的严重,也是一脸愁容的回道。
“致远啊,你现在就将徐图所述整理一下,起草一封奏折说明其中厉害和担忧,前些日子倭贼一反常态的大规模海上发难,现在又是如此深入我中原武林,这已经不是放任江湖的事情了,我觉得朝廷需要重视起来。”范致敬听完徐图的分析后也是觉得事件严重。
“大哥说的对,我这就去拟折子,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范致远说着边起身赶去书房之中。
待二弟走后,范大将军便让老管家下去歇息,自己却是起身去往儿子范华年的住处。
“红袖。”
“添香。”
“见过大将军。”二位贴身大丫鬟见大将军到来,一并上前行礼。
范致敬院内茶亭坐下后便开口说道:“红袖,添香,最近江湖上有些不太平。老徐回来禀报说当年害死你们夫人的东瀛贼人频繁出没于中原武林,我怕小年只身在外有什么闪失,你们这些天准备准备。”
两个贴身丫鬟在听到当年害死夫人的人的踪迹又在中原武林出现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愤怒之色,不禁想起了当年夫人将她俩领进将军府后的点点滴滴。二人一反往日的丫鬟神色,顿时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范致敬也深知两个丫头和夫人之间的感情,更是知道这二人不仅是贴身丫鬟那么简单,当年夫人做了些安排,虽未明说,但他还是能够知晓一些的,但这么些年这两个丫头也算是将军府中称得上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于是又开口叮嘱了不管如何也要小心自身安危。
作别二人范致敬便向着府中塔楼行去,这将军府中塔楼平日里从不对人开放,即使是范华年都未曾踏入过半步,而今天范致敬却要进入这塔楼之中。此时红袖、添香二人已然做好一切准备纵马离去。
“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塔楼中范大将军的声音响起。
“你可知道你只有一次让我为你办事的机会。”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回应道。
“我当然知道。”范致敬显然明白这个约定,当下却又不容置疑。
“好!”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听到范致敬的回答后略微停顿了一会才开口道了一个好字,似乎他是惊奇这范大将军竟然要把这一次机会用在此时此处。
临海城外尘土飞扬,两骑快马一路奔腾。马上正是那一身红纱、一身鸾黄。二人一路疾驰,身后的临海城渐行渐远,最终无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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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出了西川这闷热的天气会稍微好些,却不知这荆襄之地却也与西川没有什么太大区别,金鳞一路蹦跳着不太说话只是时不时的哼唱两声不太懂的小曲,又或者是随口呢喃几句家乡的童谣。唐佳不知是旅途劳顿还是什么原因也没那么多话了,只是跟着后面默默走着。反倒是一直没什么话的堂木和范华年并肩而行不时的讨论着什么,也许是这一路走来渐渐熟悉了,又或是毕竟都是少年心性吧。
这一路范华年对眼前的黑衣少年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原来这也是个苦命的娃,那父母双亡满门屠尽的事情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必然不会像堂木现在这般一样,也不知道是这个少年天性如此,还是因为常年在伐折罗寺熏陶所致。堂木的纯良秉性不仅让范华年一扫之前二人作为对手的间隙,更是让范华年觉得这位同龄有着自己所没有的一种沉稳。堂木也是经过这一路渐渐与范华年熟络了起来,知道范华年有着一身侠气更是羡慕那白衣少年的习武天分,反观自己着实就像那独臂老翁所说愚笨的很,想到这堂木不仅自嘲的笑了一笑。
“哎呀!”两个少年突然听到前面的小金鳞一声惊呼。寻声望去,只见小丫头正蹲在地上看着什么,待到近处才发现地上竟然是一截断臂,手中持长剑一柄,断裂处参差不齐,似是被生生撕扯下来一般。唐家大小姐见此情景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般景象虽说不上害怕但也着实有些不忍。堂木面无表情的望着断臂并无不适反应。倒是范华年用手试探了一番,发现血迹还未凝固,似乎眼前惨事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范华年正待仔细查看一番,几道人影飘然而至。只见来者有七八人,全部身着白衣,除了为首一人,其余人等均衣着淡雅。唯独为首之人一袭白色锦袍绣有绚丽纹饰,身材高挑,红唇玉面,发束随意,虽说是个男人眉目之间却带有一丝阴柔之气
“何人伤我仙灵岛弟子?”那阴柔男子看着范华年众人开口问道。
“谁知道是谁干的,我们也是刚刚看到。”唐佳本就嫌这断臂恶心,现在又见这男子一身阴柔之气,似男似女的口气问话,顿时一阵恶寒,开口也是带上了大小姐口气。
“放肆,竟敢对我家公子如此无礼”一位仙灵岛弟子立刻出言呵斥道。
“呵,公子?我还以为是个小姐?”唐佳的尖牙利嘴可不是那吃亏的主。
只见突然身形一闪那锦袍男子便来到唐佳身前正要给眼前这出言不逊的女子一点教训,就见众人中一道黑影闪过硬接下了自己的一掌,定睛一看原来正是众人中的黑衣少年替这女子挡了下来。
“唐佳不说,我还真正纳闷,这位公子确实有点美人风范。”范华年也没想到对方会贸然出手,还好堂木替唐佳挡了下来,只是范华年也不是那愿意吃亏的主,见堂木护住了唐佳便也开口讽刺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那锦袍男子见一击不成,一旁同样身着白衣的少年也是开口挖苦真正是怒上心头,直接出剑指向了范华年。
范华年不由心头一惊,刚才是看自己这边吃亏所以才出言讽刺,但这剑一出他便知道面前这阴柔男子武功之高必然在自己这方众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