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咽道：“我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没有想过他，也说不上还喜欢他。可我那几年心心念念的全是他，那几年的时光都是我自己体会过的，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但我确实对他没什么奢望了，你懂么。在他眼里我现在就是个死人，我……我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扶风听了卿九这语无伦次的话，满是心疼，说道：“那时候我就一直旁敲侧击，我想让你离他远远的，我们这些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不在乎你，哪怕是替身，也太过冷淡了。那时候他都有请人让你走了，你一向骄傲，可你就是一直都……唉，你怎么能忍下这番折辱呢。”
卿九苦笑：“你也不用说的太好听，我不就是贱么。说的也是，若不是我一直不肯走，我们早就毫无联系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若是想找一个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可他要是不在乎，去留还有谁在乎呢。卿九出神的想。
卿九反应过来，注意到扶风一直看着她，满是担忧。卿九觉得哪怕自己沦落至此，也有真心人相伴，很是不错了。便笑着安慰道：“你这种眼神是干嘛呀，我没事了，就是再给我些时间，我会好的。”
扶风心下稍安，哼了一声，“要不是见你长得还行，我哪会费心费力的照顾你。”
“哟！我这叫长得还行啊，那时候多少人见了我都移不开眼呢，你这个小孩子，知道些什么呀。”
“我已经十七了，不过比你小两岁罢了。而且，你看看人家柳若，温柔娴静，那才叫漂亮呢。”
卿九挑了挑眉，在和他认识的这些年里，扶风在皇帝身边，见过的没人可谓不少，可让他出口夸得就这一个，而且这眼神、这表情，肯定有猫腻，啧啧。
卿九笑眯眯的看着扶风，扶风心里发毛，缩了缩肩膀，道：“你笑什么笑啊。”
卿九稍稍前倾，盯着扶风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心悦人家柳若啊。”
扶风眼睛乱瞟，“你你你！你瞎说什么啊。”
“没有么，那就好了，前些天柳若还同我说，她父母亲要给她寻找如意郎君呢，你若是有良人，便介绍一下吧。柳若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肯定很多人喜欢呢。”
扶风脸都急红了，恨不得跳起来，“不行，这怎么行，她是……”
“她怎样啊？”
扶风看见卿九笑的像个狐狸，反应过来：“你、你套路我！”
“不要不好意思啊。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柳若十六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要是不早点表白心意，柳若一个女孩子，你总不能等人家主动吧。”
“可我……”
“皇帝一年前登基，便不再让你做暗卫，不需要隐姓埋名，也不用那么多顾虑。“卿九见扶风仍有些犹豫。继续道，“你喜欢人家，便去追嘛，我可以给你做卧底呢。”
扶风脸红的像要烧起来一样，低声说：“那……那好吧。”
“那我们走吧！”
“你走去哪啊？”
“柳若家啊，人家刚刚那么担心我，我现在没事了，自然不能在让人家那么担心。”说完，便拖着不情愿的扶风去了。
柳若见到卿九面色欢愉，似是无事，便将疑惑放下，不再多问。她本就是不管闲事的人，家中不是多富裕，倒也足够温饱。那时候卿九奄奄一息，满身是伤，那时候情况紧急，扶风正巧在街上遇见柳若，虽身着粗布衣裳，却难掩清丽温婉的气质，当即就请她来给卿九擦身换衣，柳若也没有多问，只是尽心照料。
卿九走上前去，拉着柳若的手，笑眯眯地说：“若若，明天我们一起进城看看吧。那个扶风，你要一起去么？”
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扶风看，扶风刚刚路上给自己的安慰一下子崩塌了，脸又变得通红，嗫喏着说不出来话。柳若见状，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自顾自说着也不烫啊。完了发觉不对，脸也红了。
扶风心中在疯狂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她摸我的脸了，我要不要现在就表明心意，啊啊啊啊啊。
卿九看着二人都红着脸不敢看对方，不禁失笑，又想起来自己从前和他似乎从未有过这种少年青涩的感觉，一直都是自己在麻痹自己，不舍得离开，心中又叹了口气。
“那个，九九，你明天进城是干嘛呀？”柳若想要打破这种略显尴尬的局面。
“我身体也好了，也得出去找个活计。总不能一直靠着你们两个帮扶。”
此言一出，两人顾不得羞涩，颇为震惊的看着她。
扶风先道：“你一个人也花费不了多少，更何况是在这里，你一个女子，又是刚刚才恢复，出去找什么活啊。别多想，我这里宽裕着呢。”
柳若也说：“对啊，九九，真的不麻烦的，更何况扶风那时候一直有给我工钱，足够的。”
两人一对视，心头具是一震，又赶快撇开。
卿九道：“你们别劝我了，我虽是女子，能干的事情也多着呢。虽然女工不像若若那样可以补贴家用，但是我可以抄书，也可以弹奏乐器或是传授武功，总能找事情做的。”
柳若看着她，惊叹道：“哇！九九，你还会武功呢！”
扶风翻个白眼：“她就不像是女子，武功那时候在宫……额，在我们那里想简简单单欺负她也是不容易。”
“打不过我就打不过我，谁说得女子就不能练功啊，真是的。明天我和九九进城看看有什么吧。”
柳若歪着头想了想，煞是可爱。扶风又在心中尖叫。
“那个，九九，最近城中新开了一个未央阁，从外面看甚是繁华，最近重金聘请样貌才学俱佳的女子，听人说里面女子吟诗作赋，饮酒品茶，观月赏花，舞似天人下凡，曲如九天之音。很多达官贵人花费黄金百两不得请姑娘吃一顿饭，可有些路过的有才学之士，却得到她们的邀请，不会强迫姑娘做什么事，也不会像青楼那里那么的乱。”最后一句话越说声音越小，脸上也染了一层绯红。扶风继续尖叫。
“唔，好啊，不过听起来很难进呢。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回头再说吧。呀，若若，你父亲回来了。”
柳若走上前去帮父亲卸下农具，卿九和扶风问候一声便出去了。
回到卿九的小屋子，扶风，脸色有些犹豫，皱着眉劝：“我的俸禄自己也不怎么花，朝廷对我们的吃住都有补贴，你每天也就吃个饭，很少买什么东西，干嘛非得出去啊。”
卿九调笑道：“那你现在是可以将就这和你兄弟们同吃同住，回头总不能委屈了若若，他们家就若若这么一个孩子，二老回头不也得你去照应？更何况，我也比你大，怎么能有你照顾我的道理呢。”
扶风又开始脸红，结结巴巴地反驳了几句，在卿九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扶风一走，卿九的笑便淡了下来，看着落日的余辉，心里空荡荡的。一直在别人面前撑着，太累了。她想，总得找些事填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