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华安街热热闹闹,喧哗不已。
春风拂过,零息间传来隐隐约约的风铃声。
声音并不真切,却使得华玉街有片刻安宁。片刻过后,大街上百姓皆走至两旁,在中央空出一条容马车路过的车道。
于是街上便只剩下些窃窃私语。
“容相这才刚下朝,又来找谢小公子。”
“可不是,这是这月第五回了。”
杂杂乎乎中,卖糖人的老人忽然扯嘴一笑,“上月上九,容相府上仆人来我这买了支糖人,说是给容相尝尝。”
周围忽然一静,皆羡慕,不满看向老人。
王大娘用粗布围裙擦了擦手,挤进来时正好听到老人这句话,随即得意洋洋,“嗨,那有什么。昨日相府上派人在我这买了五个卤蛋,还说以后每月月半都在我这定五个。”
周围人随即把目光转向了王大娘。
宣食楼掌柜不甘示弱,“今早相府二管家在我这定了一大桌,说是容相想尝尝。”
周围人早在几人的哄闹下变得躁动。
裕安堂伙计大吼一声,“今早,二管家来堂里抓药,说是容相感染风寒。”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
有人不信还在问,“刘掌柜,二管家何时到贵楼?”
不等刘掌柜回答,店小二便急冲冲回道,“辰时已末。”
刘掌柜狠狠看了一眼小二,随即把目光看向裕安堂的伙计。
小伙计受不住太多人的眼光,垂下头,弱弱说,“巳时初……”
大家伙儿都明了,这应是二管家去了宣食楼再去的裕安堂。
容相,真是染了风寒。
众人没在有心情去聊,都默默无言。
卖卤蛋的王大娘皱了皱眉。
感染风寒?主子的身子,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直到一道声音炸醒。
——“容相来了!”
众人把目光转向前方。
前方拐角,一辆银色马车缓缓驶来。
偌大的“容”字以金丝为边宛若蛟龙游走在帘布上。
马车四角微翘,右前角车顶上系着一个银色风铃。
凤起,铃便响。
整座马车低调却又尽显奢华,尊贵又含括淡然。在行进街道时并不让人觉得,惶恐而又难安。
就如淡漠,清冷的容相弯腰扶起乞丐时一般让人感到舒心与爱戴。
容相就宛如池子里的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让人感觉只可远观,不可亵渎,却可以平易近人。
这并不矛盾。
这是大周上至一品贤臣,下至黎民百姓都认可的事情。
尤其是在京都的百姓颇感其深。
舆车驶过并未停,清闲游玩之人继续跟着马车行,而不得空之人则早已停在一旁,留出空道。
整个街道显得微微嘈杂而井然有序。
直到驶至百花楼——京城最大的烟柳之地。
众人早已知晓。
马车停下。
驾车位的清风明月二人下了舆车,随即向车内人弯腰拱手,“主子,到了。”
车内并未应声。
只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拂过车帘。
车内人淡然而出。
黑色的官袍顺流而下,以金丝为边的白鹤栩栩如生。
束发而起,官帽早已摘下,让几丝碎发从耳边滑落。
凤眼微搭,睫毛微翘。
容貌佳丽,身形修长。
周身还围绕着一股淡然如兰菊,傲然如梅竹之气息。
这,是大周容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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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十年,容家嫡子容昭名中状元,佑帝封其为四品户部侍郎。
——《周·嘉佑》
崇祯二十二年七月,容家嫡子容昭带领后济部队支援边境,为大周与南夏国战立下赫赫功劳,佑帝大喜,封其为三品户部尚书。
——《周·嘉佑》
崇祯二十三年九月,容家家主容昭,接下军令状前往云州剿匪,一举获胜,佑帝嘉奖有赏。
——《周·嘉佑》
崇祯二十四年六月……
……
……
直至崇祯二十五年三月,少年容昭,容家家主,官拜丞相。
正所谓惊惊其才,艳艳其貌。
这,便是大周容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