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夏夜清凉舒爽,踩过些许败叶枯枝,沈荃与大白相伴来到后山中。
这后山是三村的葬坟之地,如此月色幽幽,空山寂寂,又逢阴晚之际,更是显得凄冷阴森来。沈荃的奶奶便是葬于这后山一坟。
虽说沈荃年仅十二岁,但他却出奇的不觉害怕。沈荃自小就不信鬼神之说,又因武道一途天赋颇高,更就不屑一顾。
走着,一座简素清冷的坟头现于眼前。坟前一块短碑,镌刻着“厄海村老妪李氏”。坟不大,却也干净整洁,无破败之相,大概是爷爷常来打扫的缘故。
噗通一声,沈荃跪于坟前,嘴中喃喃道:“奶奶,孙儿和大白来看您了。”说罢,便磕下三个重重的响头,额头上有猩红血印混着泥土。
“呜呜——”颇通人性的大白低嚎,抬步走到沈荃身边,舔舐起他额上血印。
“没事的大白。”
说完伸手抚弄大白的毛发。大白低呜着,如少女撒娇般往沈荃怀**,硕大的脑袋轻摇轻晃,弄得沈荃奇痒难耐。
“大白,别闹了,痒。”沈荃告饶。
自从三年前石家兄弟被接走,自己的好伙伴也就只有大白了。想到此,沈荃叹了口气,遂又看看怀中的大白,自言自语道:“大白,你当初一定很厉害吧!你那个时候什么境界呀?竟然敢去偷那种人物的东西。啧啧。”
说到那人的东西,沈荃不禁把玩起项颈上的石珠。这石珠内仿佛封着浩然灵气,内里极度纯净舒适。但是三年了,沈荃仍是不知道它具体用处。平时修炼之时,也只是用石珠育养体魄,倒是可以缓解修炼后的疲惫倦怠,此外,竟然别无他用了。
“大白呀大白,你说你这小贼,偷这个东西干什么用呢,嗯?”
仿佛是听懂了沈荃的抱怨,大白在怀中又开始不安分,摇头晃脑以示抗议。
沈荃一边安抚着大白,思绪依旧停留在石珠上。
当年的那个中年男人说这个石珠对我的武道修炼有益,抗疲劳嘛?嗯,搞不好还真是,哈哈。话说那人为什么要给我呀,我又不认识他!他是什么境界,他好像说他在厄海深处,那是什么个地方?
唉——
不想罢。
沈荃放下思绪,唤醒在怀中正要瞌睡的大白,准备回村去。
未待起身,忽有一股强烈震感袭来。
“什么情况!”沈荃倏地惶然不安起来。
“大白,我们快回村。”
昨夜刚下过雨,今夜的地面仍湿漉泥泞。此刻的沈荃已祭完坟,正飞奔下山回村。
“嗖—嗖—”两箭从前方暗林陡然射出,直击沈荃眉心。面对突如其来的暗箭,沈荃反应何其之快,一个侧身便躲过。
“什么人?”沈荃厉声质问,刚刚那两箭,分明是要自己的命啊。
“哟,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山野娃子,反应如此机敏,看来也入了武道一途。”暗中有人交流。
“害,要我说不过是个侥幸的小武徒,不如让我直接上去一巴掌拍死,你们还非得整这个偷袭的幺蛾子。”其中有人嘲讽,极为轻蔑。
“上头的人要的是那只雪狐!”暗处为首之人发话,“杨石,你去杀了那小子,其余人随我擒住雪狐,若是被它逃了,你们知道后果。”
其余人闻言,眼中皆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暗芒。
“上!”
一声令下,暗中十人齐出,皆是黑衣蒙面,携箭弩持短刀。
“封死那畜生所有逃生路口,杨石,速杀了那小子。”“是!”
见状,沈荃眼睛眯成一条缝,四下打量着忽然杀出的十人。
“小子,吓傻了不是,哈哈哈。”正是那刚刚暗中嘲讽的杨石,此刻双手持短刃,一个箭步,杀到沈荃身侧,直取敌人首级。
好直接的杀人手法!
沈荃稍退一步,暗劲化形附着在蓄势的右手上。待那杨石冲到面前,沈荃猛然迎击上去,竟生生贯穿了杨石的胸膛。
“你……”伴随着不甘,杨石轰然倒在血泊之中。
怎么可能?
正在捕擒大白的杀手此时皆是同一反应,这山野娃子不应该只是个武徒嘛,不是应该被武者巅峰的杨石秒杀的废物嘛!
“暗劲化形,武师境!”为首之人第一个反应过来,眼露杀芒,“谭葬,王罚,北忻你们三人先困住白狐,其余人随我绞杀,武师!”
反观大白那边,因少了六人的围剿,处境好了不少,但脱困却也不是一时就行的。
“同为武师境,再有我五位武者巅峰的师弟助阵,你,必死!”
“你是,武师巅峰?”沈荃很不合时宜的问到。
“呵,若为武师巅峰,我一人便狙杀你。”那人恨道,“三十年纪,不过武师中期罢了!”
“奥~”沈荃语气上扬,戏谑道,“那也就是,不过如此……”
说话之际,沈荃猛然暴起,朝着那为首之人的肋下就是凌厉一击。
那人未曾想到沈荃突袭之速度如此之快,已是躲无可躲,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拳,瞬间倒飞出去,只觉根骨皆断,五脏俱裂。
“老大!”有人叫喊,上前欲搀扶重伤倒地的为首之人。
那被换作老大之人大口咳出一地血来,摆摆手,知自己已是必死之人。此时此刻,他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有些优哉游哉的沈荃,嘶声力竭地嘲讽:“好,好一个武师境巅峰,好一个武师巅峰的偷袭,好啊!”
声音悲凉不甘,却穿透在场其他人的耳膜。武师巅峰,他才多大,这不可能,不,不可能吧!
“示敌以弱而已,你们要无缘由地要杀我,可曾想过现在的情况。”沈荃仍旧眯着眼睛,盯着那“老大”低声反讽,“擒贼先擒王,我难道站着让你们围攻。孩子都懂的道理,你自己不防,怪得了谁?”
一语下来,“老大”如遭雷击,堂堂亡命杀手竟然栽在一个山野娃子手中,可恨可耻。
此时的他,双目充血,似用尽最后力气,吼出“组织误我,组织误我啊……”便力竭而死。
其余人面面相觑,确实,若不是组织所发消息有误,说三村之中最多不过武者中期的高手,何止于现在杨石与“老大”皆身亡,以致将要全部覆灭于此。
沈荃冷下神色,扫过在场的剩余杀手,不可一世道:“你们,是也想走,还是想继续抓我的大白,嗯?”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一阵沉默之中,不知谁率先说了句“走”,其余几人便跟悻悻离去,作鸟兽散。
“呼——”见人都走光了,沈荃才长舒一口气,接连秒杀两人,一人还是同境武师,体内气力消耗巨甚。
“大白,没受伤吧!”“嗷嗷。”
“我们得赶紧回去,我心中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嗯。”
厄海村,此时已陷入火海之中,与此同时,临近的林子村、石头村也燃起了滔天大火。
“啧啧。”一身披甲胄的军官从厄海村出来,一边拍打身上残存灰烬痕迹,一边戏谑,“一个小村子的老头,也有个小武者实力。可惜,几个回合下来就力竭而死了。”
“张副官身手了得,一个村野匹夫岂是对手!”只见一束冠抚扇者笑道。
“大人说笑了。”
望着眼前的熊熊大火,那张副官伸了伸懒腰,托着腮子疑惑:“上京里的那位要我家城主协助擒获白狐,不知烧了这三个小村子作甚,这毕竟也是我家城主管辖之地!”
“自然是,灭口。”那抚扇的年轻人眼眸一转,冷声道,“那白狐之事不是你们所能只晓得,相信张副官应该……”
闻言,张副官连忙拱手,汗道:“不当问,卑职便不敢问,今日之事出,卑职也一定守口如瓶。”
“如此甚好。你们所出的力,上京的那位我记在心里的。”
张副官心中一喜,连忙接道:“应该的,相信那白狐也已经被大人属下擒获了!”
“借你吉言!”
语罢,年轻人便闭目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