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认命的苏家两兄弟,一左一右的走在,迷瞪的莫九卿身侧。
直到苏澈到了乙班门口。
莫九卿还是没有清醒的样子,一路走来,都是苏澈拽着莫九卿的袖子,才将人领到乙班门口。
可还有一个班的路程。
苏木白纱下的眼睛是眯了又睁开,睁开又眯,几个来回后,好似认命了一般。
伸出自己的衣袖:“拽着。”
莫九卿迷迷瞪瞪的半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那伸过来的袖子:“噢——”
乖巧的伸出小手,拽着,又闭上眼。
苏木:......
一前一后往不远处的甲班走去。
当苏木带着莫九卿进了甲班后,看着坐满了人,只有最后排余下的两个位置时,也没什么表情,带着莫九卿往最后排走去。
而看着莫九卿和苏木一同进来的众人,长大了嘴巴,他们看见了什么?
那是莫九卿?
一脸的没睡醒不说,还透着乖巧?
那个莫九卿真的是闻名京城的第一小纨绔?平日嚣张又跋扈的那位?
邻座的学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莫不是瞎了吧。
莫九卿一路拽着苏木的衣袖,突然停了,莫九卿抬头:“?”
“到了,坐下。”苏木站在桌旁,低语。
“噢——”莫九卿极其乖巧的,一屁股坐下。
然后,
当着苏木和众人的面,
趴倒在桌面上,用袖子遮挡起脸——睡觉。
众人:......
落座隔壁桌的苏木:......
有这么困吗?众人心里疑问。
莫九卿左边斜座的学子:
“哼,果然烂泥扶不上墙,居然分到甲班——”
前面一位学子:
“可不是,废材就是废材,真不懂祭酒大人,怎么能同意分到甲班,拉低甲班水准不说,日后丢人——”
右前方一个学子:“真的是有辱斯文,怎可与我等为伍——”
又有一个前排学子:“不就是仗着家世背景,胸无点墨,也不知师长们怎么想的——”
再来个不怕死的:“我等君子,不与废材为伍——”
.......
本来睡得挺好的,听着一群人,叭叭叭,吵得不停。
莫九卿一锤子锤在书桌上:“吵死了,闭嘴,再说一个字,扒光吊城门——”
嚣张!
莫九卿:睡个觉都不得安生,想死还是上赶着找死。
那些刚刚还叭叭叭没完的学子,一个激灵,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吓的面色一会白一会青,彼此看看,愣是憋住了,一言不发。
顿时,甲班,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董威、廖强、赵天德,王坤闻言,倒是一声不吭,心道是: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
莫纨绔的那些事迹,难道还不足以震慑你们吗?
你们来太学之前,家里没人警告你们躲着点吗?
还上赶着招他?
进了太学,莫纨绔依旧是那个莫纨绔。
苏木拧眉,这话说的有点粗鲁,不过,很有震慑效果。
这一屋子的人,徒留了最后两个座位给他们,摆明是针对他们两个,但是没办法,苏木被一道圣旨与莫九卿捆绑着,今天的局面是可以预见的。
当第一节课的策论老师:王之孚出现在甲班时。
心中甚为感叹,本来还觉得圣上给太学找事的,忽然感觉这届甲班同学,还不错,蛮自觉,室外几米之外都闻不见吵闹声,品性不错。
王之孚哪里知晓,这完全归功于某个睡觉嫌吵的人。
站在书台上,王之孚一眼望去,扫视着全部甲班同学:
“老夫是接下来三个月里,教授你们的策论夫子,你们可唤我王博士,接下来点名,互相熟识一下。”
“苏木——”
苏木面无表情的起身。
首名,谁人不认识,昨日可出尽了风头,刚那眼覆薄纱,就足以令人难以忘记。
王之孚点点头。
“董威——”
“廖强——”
“赵天德——”
“王坤——”
......
“吴太华——”
“莫九卿——”
王之孚抬头望去,没有人起立,疑惑的又叫了一声:“莫九卿——”
王之孚面露不满,这第一天,莫九卿就敢旷课迟到不成:“他人呢?”
有些人偷偷的面露幸灾乐祸。
苏木侧目,脑阔疼,望了望还在掩面睡觉的崽子,这么能闹挺呢,第一天就要这么出众吗。
一个细不可闻的声音从莫九卿隔壁的角落里想起,举着手:“博士,他来了,来了,在这。”
说话声音很小,王之孚还是听见了。
闻声看了过去,这不是刚刚点名起立的吴太华么,怎么一脸受惊的样子,再转向他指的方向。
气血顿时上涌,不像话,他授课十几年,还不曾有人在敢他的课上睡成这样。
“莫九卿!”
王之孚的声音抬高几个调,明显的不高兴,隐隐有发怒的趋势。
刚刚被莫九卿怼过的学子,此刻是真的在心里鼓掌,太棒了,让你嚣张。
王之孚抓起作案上的戒尺,便往最后一排走去,停在莫九卿的桌前。
“莫九卿!!”
没有反应!!
王之孚气急,都唤成这样了,还不行,怒火被激起,还从未有人这么挑衅过他的尊严,戒尺“啪啪啪啪啪啪——”连续不断的敲打在莫九卿的书案上。
众人都能听得出,王博士这是生气了,莫九卿怕是要惨了。
莫九卿终于拿开遮脸的袖子,直起身子,皱着眉,一脸不悦的看着身侧拿着戒指,怒气冲冲的王之孚,幽幽的问了句:“何事?”
扑到,众人张大嘴巴。
就连王之孚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语。
何事??
王之孚的小胡子都气的飞起,高声力喝:“上课了你不知道!”
莫九卿皱着眉,萌哒哒的,揉揉眼睛:“噢——”
坐好身子,理了理头发,摆好书本,一副我要认真听课的模样,直视前方。
众人一抖,这是什么操作。
此时莫九卿双目清明,好似不知刚刚发生了何事一般。
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看自己的那副表情,似乎很受惊。
抬首看向还站着的王之孚:“老师何故还站在此处,不是上课了?”
一脸,你莫不是骗我的表情?
噎的王之孚,拿着戒尺的手,都开始颤抖。
这的气的。
岂有此理啊!
莫纨绔的光荣事迹,有几个不知晓的,尤其是知道他要来太学,董祭酒还给他们所有授课老师都隐晦的科普了一下。
那意思就是,能别招惹就别招惹的好,保护好自己。大家都是名人,年纪大了,丢不起人。
王之孚那个气啊,感情刚刚自己那是叫他起床呢。
那些等着看莫九卿笑话,等着王之孚发怒惩治莫九卿的甲班众人们,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下。
王之孚吹胡子瞪眼的拿着戒尺,转身,走回前面的桌案,猛的将戒尺“啪嗒”一扔。
“上课!”怒吼一声。
......
我天,王博士居然没惩治莫纨绔!!
我天,这就过去了?没事了!!
只有莫九卿这个当事人,一脸的无辜看着众人:发生了何事?
吴太华咽了咽喉咙:厉害,连王博士都不敢正面杠的人,果然厉害。
苏木拿着一本策论,翻开第一页,那不经意扬起的嘴角,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莫九卿眨着无辜的眼睛,他好像没惹事吧,这些人作何这么看他?
睡觉也碍着他们了?
王之孚远远的瞪了莫九卿一眼,便开始拿起策论,讲课。
莫九卿:......
他明明很收敛了好不好,哪里得罪这个老师了,还瞪他?
这太学里的老师这么奇怪的?
董威:果然是有圣旨傍身的人,连王博士都不放在眼里——
廖强:日后要避着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跟他对上——
赵天德:这是连德高望重的王博士都敢气的人,赵小四那真的是找死,活该——
王坤:胸无点墨,却有着绝好的家世背景,太学对他的态度,很值得思考——
众人:为什么不惩治他,不敬师长,为什么!!!
第一节课结束时,王之孚留下一篇策论题,便面色发灰的甩袖离开甲班。
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多呆,看着莫九卿那种无辜的脸,他就来气。
一个十岁的纨绔,家里还没启蒙老师,你跟他理论,尊敬师长?
王之孚怕自己给气死!王之孚那个悔啊,昨日他怎么就同意,给他二十的名次了,明明就该给他扔到丙班混日子去。
不行,他要找祭酒大人说道说道去,莫九卿不适合待在甲班。
越想越过不去,王之孚脚下走路的步子都快了些。
“祭酒大人。”
董祭酒真正看着公文,抬头望向门外,气冲冲走来的王之孚。
这王博士不是今日去甲班授课们,怎么一下课就来他这?
“王博士这是怎么了?”面色这么难看。
“祭酒大人,这莫九卿绝不能待在甲班,他达不到甲班的水平。”王之孚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冲。
董祭酒估摸着这是受了气了,也没跟王之孚计较,便招呼着他先坐下:“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让王博士这么生气?”
王之孚提这个就生气,巴拉巴拉的给董祭酒描述了下发生的事情。
“这莫九卿不学无术,不适合在甲班,而且年龄不符合,课业肯定跟不上,给换到丙班去吧。”
董祭酒了然,原来这刺儿头,第一天就上课睡觉,不敬师长,王之孚往日里最注重礼教,这是撞枪口了。
董祭酒笑着打哈哈:“这不是后来没睡了,再说了,哪能说换就换,那还有威信可言吗?莫要让人看我太学笑话,再说了,不是还有三个月后的考核,择优录取三十名,他要是考不过,谁也不能破例留他不是,宫里那位也不能——”
说完还指了指皇宫方向,其实也是变相在提醒王之孚,莫九卿来太学,不是他董祭酒招来的,而是圣旨招的,不是他说换就换的。
王之孚一顿,他给气忘了,还有这一茬,董祭酒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
“只要不是太出格,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三个月后,什么都好了——”
董祭酒何尝不知道,莫九卿是个什么料,但是皇帝的面子总要给吧。
王之孚不说话了,也没说拒绝的话,算是默认了吧。
那就且看他三个月后,赶紧滚蛋吧,这气死人的莫小纨绔。
一声不吭的走了。
董祭酒摇摇头,他预感,可能不会只有王之孚一个人来告状,且看着吧。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