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师兄收你为徒时，应该讲过，师门的历史吧。”慕容帆一瞬不瞬的看着小脸上的表情，深怕错过什么一样。
莫九卿扣杯盏的手一顿，没说话，不承认，不否认，那就是知道呗。
“寒冰蚕是寒毒，如果，能有千年火灵芝，我有把握，可以为你至少争取五年时间。”慕容帆没有隐藏。
莫九卿抬头，一双眸子漆黑无比，与慕容帆四目相对。
“师叔这话，什么意思？”莫九卿一步不让。
“毒体，对于一个孩童的身体来说，太难，中途夭折的可能性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你医术不弱与我，毒体九死一生，实非良策。”
慕容帆忧心忡忡，就是号称第一神医的他也没有把握。
莫九卿不说话，没有否认，他是知道，就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成功率很低。
“当今世上，只有一棵千年火灵芝，在哪，你知道，如何拿到，你也知道，一切看你如何决定。”慕容帆没有逼眼前的孩子。
莫九卿移开双眼，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眼中的事物变的没有焦距。
千年火灵芝，师门禁地里封存的圣物，就是他那便宜师傅都没有使用的权力，除非——
天下终归没有便宜的事情，活着对他来说很难，却也不算山穷水尽。
闭了闭眼，语气有些委：“这是师傅的意思还是？”
“他让我带封信给你。”慕容帆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莫九卿低垂着眼睑，心情复杂的拆开信，他以为会是一大堆“骂”他的话，说他不惜命，瞎折腾，又或者是命他回去养伤的话，可映入眼帘，直击他心间的，只有三个字：
活——下——去。
莫九卿看着信笺的内容，笑了一下，仰起头，抬起一手盖在全脸上。
悄无声息，毫无征兆的两道透亮晶莹，从手底下的眼尾，快速滑向脖颈。
仰着的下颚上，嘴角擒着笑。
这一幕看的慕容帆，年过四十的老心脏，都揪疼了一下。
不过看着那一抹谈不上是哭是笑的笑，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
只要能活下去，付出些东西又何妨，终归他们都是向着他的，和前世不同。
“好。”不知过了多久，莫九卿的薄唇，缓缓道出。
既然拿定了主意，就不该再有什么犹豫。
要想拿到火灵芝，他必须成为禁地认可的那个人，相传的有缘人，才有使用权。
慕容帆点点头，也露出了笑脸：“那你什么时候去拿火灵芝。”
莫九卿敛了情绪，深呼吸，调整好气息，看着慕容帆：“我还能撑多久。”
“最多三个月——”慕容帆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白玉瓶，这是他准备的特效药。
“里面的药丸每隔十天一粒，够三个月。”
莫九卿接过白玉瓶，揭开瓶塞，闻了闻，都是上等的名贵药材，师叔着实费心了。
还有那么两味是极品药材，怕是极其难寻的，这份情，莫九卿记下了。
“三个月，我回去，闯禁地。”莫九卿收起药瓶，面色淡淡的，好像说的事情就像中午吃什么一样平淡。
不知想到了什么，莫九卿邪邪一笑。
“我那便宜师傅，没给我挖什么坑，等我钻进去吧？”当年便宜师傅就是下套，把他给忽悠进师门的。
慕容帆小心肝一颤，面上维持着泰然：“他现在还能给你下套？”
莫九卿怀疑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跟自家便宜师傅穿一条裤子的师叔，不能吗？
“对了，你让人在外面散布的消息？”慕容帆问京城现在传的极其热闹的消息。
莫九卿点头。
“你需要神医谷这个靠山？”慕容帆有点疑惑，这小师侄，从被诓进师门那天，就极其想跟他们撇清关系，平日里行事，低调的不行。
难得啊，居然主动跟神医谷攀上关系。
莫九卿漫不经心的玩着手里的茶盏，语气很淡：
“总要让某些人，忌惮些，我爷爷，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慕容帆也不多问，早上见到老王爷也样子，就知道，有人触碰到了小师侄的逆鳞。
莫家人出了名的护犊子，不管老的还是小的。
只是世人不知道，小的护起犊子来，五国都能抖一抖。
眼前这个拥有，完全超乎同龄孩童该有心智的少年，有时候连慕容帆都心惊。
他一生醉心医术，唯一的追求就是医道，而这个少年小小年纪，所展现出来的天赋，连他扎堆医术里快四十年的人，所谓的当世神医都要刮目相看。
终是明白了，自家师兄那又是骄傲又是惋惜的心情。
天赋异禀，心智过人，少年早慧，命运坎坷。
天道自有定数，好事岂会被一人占全。
“可要我做些什么？”慕容帆忍不住想要帮帮小师侄，虽然他平日特别讨厌这种跟权贵周旋的事情。
莫九卿感激的一笑：“既已借了师叔名头，自然不能再劳烦师叔出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哈哈，好，你啊，随便用，只要不是逛花楼，别的都无所谓。”慕容帆调侃睨了眼少年。
玩着茶盏的玉手，一顿，抬眸，他平日里严肃的师叔，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扬起一朵放荡不羁的笑颜：“莫不是，师叔怕我，身在百花山庄的师叔母听到？”
慕容帆本调笑的俊颜一僵：“臭丫头！”
伸手弹了莫九卿脑门一下，力道不大，却也是额头起了红。
莫九卿心道，这是恼羞成怒了，撇撇嘴，笑眯眯的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世人只知神医谷谷主慕容帆，醉心医术，无心红尘，其实并不然，慕容帆心中有一位红颜知己，来来回回纠缠多年，只是因一些事，二人并未在一起。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有你怕的人！”慕容帆不想再理他，火速的收拾东西，塞入药箱。
嘴里还不忘抱怨一两声：“没大没小。”
这一幕要是被撵走的肖彦成看见，估摸下巴都能掉下来。
“师叔，你那三徒弟，什么来路？”莫九卿虽然不怎么在意什么师兄弟的称呼，但是就凭他跟慕容帆的关系，怎么都不希望他身边留下不明来路的，不定因素。
“他啊？资质不错，我见他品性不骄不躁，就收了。大禹国肖家嫡孙。”
慕容帆毫不在意的说着，好像收的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莫九卿眼睛一眯：“大禹国，第一皇商的那个肖家？”
“嗯，怎么了？”慕容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解的歪着头看向莫九卿。
“师叔，我可记得，你不喜欢这些权贵之家的，你收他家嫡孙做徒弟，啧啧啧——”莫九卿很怀疑的看着慕容帆。
慕容帆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他还不喜欢跟太聪明的人打交道来的，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大禹国第一皇商，姑姑是大禹宠妃，呵，怪不得一个称呼，也这么计较，怕是万般宠爱下长大。”莫九卿也算了然了，肖彦成对于“师兄弟”叫不出口还是不愿意叫，也有数了。
“不想叫就行了？由得他？我这师傅是死的，有我呢！”莫九卿在大夏的名声不好，再者年纪太小，肖彦成不愿意叫，也是情有可原。
“师叔，我没那么在意一个称呼，只是好奇，什么人，能让你心动收徒而已。”莫九卿才没那劳什子功夫跟肖彦成掰扯一个称呼，他更多的好奇慕容帆和肖家的渊缘。
不过，他也不会深究。
“你的身份，由得他质疑呢？不想叫，我就当没收过这个徒弟好了，有什么的。”慕容帆不同意了，莫九卿对于他们来说的意义，是不同的，话里话外慕容帆都是站在莫九卿这边的。
这倒是让莫九卿心中一暖，又起了疑问。
师叔如此不在乎肖彦成这个徒弟？那为什么要收他？怕是里面有什么缘故，看来他要查一查。
大禹国第一皇商，呵，若是个不聪明的，敢算计不该算计的人，那就等着好了。
眸光一寒。
“师叔，不说这个，我们一块去看看我爷爷？”莫九卿见慕容帆已经收拾好东西，起身。
“行，边走边说，我还得给你说道说道你这身体——”
两人起身往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