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倚着窗户,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一阵微风吹过,双鬓的碎发随风而动,杏眼含春。
“小姐,今日可是灶王节,不进宫给太后请安了吗?”
“不去了,太后让我近日呆在郡主府,马上要过年了,宫里杂乱得很。”
“是,那婢子就不递牌子了。”
“你去准备准备,咱们出去逛一圈。”
“是。”
苏宁将手收回,雪片已经化作一颗颗凝珠,苏宁一甩手,取了帕子擦尽。
“小姐,准备好了,咱们去哪?”
“去蒲竹林。”
“是。”
攘攘熙熙的街道,雪花无忧无虑的飘落,一辆象征着郡主身份的马车疾驰,朝着城外的方向去。
苏宁坐在马车上,手里攥着一方帕子,她的心今日总是噗噗跳得很快,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岚儿瞧苏宁心神不宁的,给苏宁加点养神香,让苏宁轻睡过去了。
博尔齐真看了看疾驰而去的马车,向天空吹了一声哨子,一只雄鹰似回应他似的喊了一声然后跟着苏宁的马车一起出了城。
博尔齐真向暗处道:“告诉九皇子,苏宁已经出城了。”
“是。”
马车停了下来,岚儿喊醒了睡着了的苏宁。
“小姐,咱们到了。”
苏宁拎着一只竹篮下了马车,望着正对面的一块儿石碑,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
那里埋着的,是她的生母。她轻轻扫开墓碑上的落叶,勉强扯起嘴角,朝着墓碑笑了笑。
“娘亲,阿宁来看你了。阿宁过得很好,娘亲不用担心。阿宁现在已经是郡主了,整日吃香喝辣,可是娘亲,我还是没有能力给您报仇……当年苏夫人将您可是害惨了,阿宁绝对不会放过她和她的女儿,娘亲你放心,只要阿宁还活着,就一定会给您报仇,一雪前耻!”
苏宁再也控制不住了,倚靠在墓碑上放声大哭,任泪水模糊了她的面庞。
“小姐,不对劲!”
一旁的岚儿察觉到了什么,从腰间抽出了软剑。
苏宁拿出帕子,擦尽了泪痕,从袖中滑落出一柄匕首。
“咻——”一只箭突然从竹林中射出,射死了赶马车的车夫。
“小姐,走!”
岚儿一把将缰绳扯入怀中,苏宁三步并作一步飞身上了马车,不幸的是一只箭擦破了苏宁的衣裳和皮肉,血汨汨的流了出来。
“驾——”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岚儿驾着马车飞速逃离了竹林,可是身后的飞箭不绝如缕,像蝗虫过境般向她们飞来。
两人一直向着京城逃去,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若是再不进城,明日就要曝尸荒野了。
终于,在城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两人运起轻功飞身进了城。苏宁这才发现岚儿的左肩被箭射中,透过了琵琶骨。这时刚好戌时,城中最好的药房已经打了烊,郡主府离城门口实在太远,岚儿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后有追兵,无奈苏宁只能让岚儿一人躲起来,自己想办法求救,可是无论她怎么对着鸢蝶呼喊,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姜楠的回应。
忽然,一人至她身前,挡了去路。苏宁无路可去,只能与之缠斗,但身上有伤落了下风,不敌。
就在那人像要刺穿苏宁喉咙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钢刀从苏宁耳旁擦过,打落了那人的剑。
“没想到这京城居然还能目睹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缠斗,我说,你也太欺负女人了吧?”
叶灯握着酒壶,摇摇晃晃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要管闲事就连你一起杀!”
那人不再与叶灯多有废话,赤手空拳向叶灯挥过去。可叶灯却一直躲避,并不出手,直到一壶酒终于喝完。
“酒喝完了,就该揍人了!”
只见叶灯一个飞身上去,冲到了那人身后,那人瞬间就被叶灯的剑绞成三段,血溅三尺。
苏宁看的是瞠目结舌,眼前这男人的功夫怕是在武林之颠。
“看什么呢,不怕?”
叶灯一回头,愣住了。
小年佳节,神武大街,惊鸿一瞥,百世沦陷。
世间之事,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不论时间,不论地点,该缠绕生生世世的,总会出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公子贵姓?”
苏宁出声,总算是将叶灯的思绪扯了回来,道:“免贵姓叶,单名一个灯字。”
“多谢叶大侠,来日定当恩报。”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苏,扶苏的苏。”
然后,苏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去寻岚儿。她不知道的是,叶灯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进了郡主府。
“她是那个……宁和郡主?有意思。”
然后又兴致昂扬地跑去打了壶酒喝,今日却也怎么都醉不倒。
博尔齐真站在朱雀楼上耸了耸肩,心想:苏宁和苏昭可是有三分相像呢。
然后他就飞身而去,进了皇宫。
而我的扶春殿此时整热热闹闹打着木叶牌,全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
“诶诶,小福子到你出了!”
果然,小福子一出牌我就赢了。
“哈哈哈,贴纸条贴纸条,你们又输了哈哈哈哈!”
“小姐,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就是,好歹得让让咱们嘛。”
看着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不满起来,我实在没辙,只能口头应允,不过还是最后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不打了不打了,小姐就知道欺负咱们!”
“欸,别走别走,要不我这把真让让你们?”
结果,大家一哄而散,没一个理我。
“啧啧啧,输不起真是输不起……”
我爬上床,滚了一圈。今日算是进皇宫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但是唯一一点不开心就是,晏和不在,姜恕不在。
一个在病床上,躺了快十天了,一个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晏和的事情也是今日才有了了结,姜楠这人实在聪明。知道皇帝会查到他身上去,索性直接推了个替死鬼出来,说是自己捉到了行刺晏和之人。在皇帝面前博了好感,又踩拉了大理寺的办事效率。而我如今唯一真正担心的就是鼠疫,这场鼠疫来势汹汹,能在几天只能就传染上万人,现在每三日都会多出好几万的感染者,就连前去诊治的不少乡医都染上了,可见其凶猛程度。
再者,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是疫情再不出现新的转机,怕是要危及整个国家的安全。
我揉了揉脑袋,这时挽双应该把饺子和麻糖送过去了吧,睡觉睡觉。
姜恕背对着博尔齐真,看样子是动怒了。
“又失败了,你们是吃了猪粪是吗!”
姜恕一掌拍碎了檀木桌子,整个人被阴郁笼罩着,只有博尔齐真微笑着看着他。
“你笑什么?”
“我笑你贵为一个天朝的九皇子,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和我沉不住气没有关系,不要给我转移话题!”
这时,泊云战战兢兢端着一碗猪肉馅儿的饺子和麻糖从密道中出来。
“禀皇子,这是苏小姐亲手给你做的饺子和麻糖,差了挽双送来,说是小年夜吃了饺子和麻糖才是完整的。如今苏小姐已经睡下了,她还让属下告诉您,若是您不立刻吃了,她就见您一次咬您一次……”
“噗——”一旁的博尔齐真忽然笑起来,“这个苏昭小姐,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姜恕,心上人送来的,还不趁热吃了?”
姜恕的脸色一下就缓和了,但是还是恶狠狠地刮了一眼博尔齐真。
“放下吧,你们都出去吧。”
“是。”
博尔齐真吸了吸鼻子,道:“那你好好品尝,本王子也要去过一个你们这里完整的小年。”
姜恕见人都走了,舀起一勺,一口吞了下去,味道不错。
他勾了勾嘴角,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