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乌失眠了。
劳斯也失眠了。
芪疏桐也失眠了。
“都没睡呢？起来唠会磕吧？”芪疏桐穿着睡袍，挨间敲门。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可能要去长生门门口做生意。”芪疏桐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震惊世界的话。
劳斯听说过长生门。听说是一个不老不死的人创建的门派，里面的人都追求着活到世界尽头。但是是靠吸收世间的阴阳力量，吸收光明，释放黑暗，转化为维持身体存在，抵抗世界法则的力量。这是借世界法则的力量在对抗法则。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劳斯冷汗一直流。这个门派的人能不要招惹就不要招惹。
“因为他们破坏了平衡。”玄乌代替芪疏桐说。
“是的，他们破坏了平衡，而我们开店就是依靠这一层平衡，我们就像在阴与阳的峡谷中漂流的一艘船。”
“但是他们破坏了平衡。我们原本是一条大河波浪宽，现在变成了峡谷一线天，而且两边的山岸随时会倒塌。”玄乌接话。
“其实，说起来，也是我种的因。给长生门这种能力的人，就是我。”芪疏桐拨拨手指。
芪疏桐仍然记得，那个年轻人病态的眼神，他实在是太渴望长生了。
“店长，我求求你了，你可以做到的是不是？”那个年轻人跪在地上，卑微地乞求着芪疏桐。
“你不必如此，我又没说不能。”芪疏桐扭过头去，这种人是他最怕遇到的，他又不是创世神，过分无理的条件提出来只会让双方都难堪。
“我想获得永恒的生命！”年轻人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珠十分骇人。
“你是知道规矩的。你要付出我认为合适的代价才能换到永生，”芪疏桐抓住年轻人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比眼神吓人，芪疏桐从来不会输。芪疏桐的眼里仿佛有一个地狱，瞳孔里隐隐约约有着恶鬼嘶吼咆哮的狰狞面容。
“你……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年轻人面色苍白，好像被吃掉了魂魄一般。
“哼，执迷不悟。”
……
……
劳斯轻轻碰了碰芪疏桐的手臂，芪疏桐这才回过神来。
“他用魂魄再无轮回换取这一世的白日永生，”芪疏桐解释道，“夜里的他就是一个死人，而且他必须不断吸取光明的力量，夜里再释放黑暗的力量。”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获得了什么秘法，竟然让成百上千人都获得了吞阳吐阴维持生命的能力。”芪疏桐继续说。
玄乌看着劳斯有点发愣，就补充道：“所以他们破坏了平衡。假如阴阳逆转，万物归元，就是一个终点，也是一个起点。”
“所以，他们一边加速世界到达尽头，一边获得长生？！”劳斯终于醒悟过来。
芪疏桐点点头，“知道长生门秘密的人，可能只有我们了。上次有几个修仙的发现了苗头，但是马上就被长生门抹杀。”
“他们不是夜里就是死人了吗？不可以夜里去搞偷袭吗？”劳斯问了一个促进剧情发展的问题。
“确实。他们知道自己的软肋，所以特别锻炼了一群看门人和守夜人，而且利用了一些邪道把夜里释放的黑暗力量实体化。”玄乌回答道。昨天的黑烟就是这些黑暗力量。
“他们岂不是无敌？”劳斯瞪大眼睛。
“你要相信，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他们也不是不可战胜的，”芪疏桐看着天花板说，“只不过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去瓦解他们。”
劳斯沉默了，连店长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所以我决定，把店开在长生门前，先震住他们。且算是个缓兵之计罢。”芪疏桐道。
也只能缓缓而已，毕竟拯救世界的事，可不能再缓了。
“那行，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的话，我们马上进行传送。”芪疏桐拍了一下手。
劳斯没有话语权，玄乌几乎就是芪疏桐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异议。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可以吗？”劳斯弱弱地说。
“问吧。”
“去长生门门口做生意真的会有客人来吗？他们不是到了晚上就会变成尸体吗？”
芪疏桐扶额，“你知道总有些人会慕名而来的就行了。”
事不宜迟，芪疏桐迅速地准备好了阵法，因为是定向传送，所以要费点心思。平时店铺不是固定位置的，是根据星像变化和陆地上的罡气走向随机传送的，一般都是开在鬼街妖街仙界这种凡人平常不能到达的地方，极少数情况也会开在闹市区或者普通街道上。
“你不是来学习的吗？”芪疏桐瞥了一眼劳斯，示意他过来见习。实际上芪疏桐只是想让劳斯日后能代劳建立传送法阵。
劳斯正低着头发呆，他在走神。芪疏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可以赐给人永生。
芪疏桐又瞥了一眼劳斯。“你猜不到的事情那么多，纠结这一件有什么意思呢？”
劳斯：……莫不是他又看透自己了。
“你思考得太大声，不想听见都难。”玄乌在旁解释。
几句扯皮，芪疏桐的阵法也摆好了，只见他掐了个手诀，无风却好似狂风袭来，众人脑中响起了千人万人的念咒声，阵法一阵白光闪闪，劳斯突然感觉地板晃了几下，自己重心有点失衡，也晃了几下。反观芪玄二人，一个抱手站立稳妥十分，一个端坐喝茶滴水不潵。
这两个人是什么老妖怪！劳斯腹诽。
芪疏桐一眼瞥过来。如果说之前瞥的那几眼只是水波不惊，这一眼就是洪水猛兽。眼里不带任何感情，瞳孔里似乎有红色微光闪过。劳斯的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芪疏桐淡淡道：“我们不是妖怪，你以后也会有被人喊老妖怪的一天。”
玄乌：……
劳斯：……
他是有多在意“老妖怪”这个词！
芪疏桐：“玄乌是龙，他是神兽，不是妖怪。所以你说老妖怪未免有失偏颇。”
玄乌仍然记得，上一个说芪疏桐是老妖怪的人是怎么被他折磨得魂飞魄散。劳斯小兄弟，你就自求多福吧。
芪疏桐看了一眼玄乌，眸子中的红光散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慵懒和随意。
算了，没有必要和一个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类斤斤计较。
“到了，去逛逛吗？”芪疏桐拍拍手。
劳斯震惊，“你就不怕我们被他们杀咯？”
“你觉得他能吗？”芪疏桐笑了，“他早就想把我杀咯，但是他做不到，所以我们现在相安无事。哎，算了，困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