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xxx大学28层东北墙角卖盒饭的。”
“什么？您再说一遍，我没听懂，不好意思啊！”
“你真是个傻瓜，听清楚xxx大学28层东北墙角卖盒饭的。”
“你这人神经病啊？”
“你才神经病呢，你再往我手机里发这种垃圾短信，我就灭了你全家！”
挂了电话，君杨眯起两只虾米眼愣头愣脑看着我，似乎被我刚才的口气吓傻了。放学后，表哥没有和我一起走，而是送另一个女孩回家。我想打电话给五哥，才想起五哥已经回去很久了。我一个人在操场上转圈圈，无意中，发现丛洋正朝我跑过来，手里大包小包抱了满怀的食物。我接过东西，和他席地而坐，边吃边促膝长谈起来。
“丛洋，头还痛么？”
“不疼了，你呢？”
“我？我什么啊？”
“你还疼么，伤口痊愈了么？”
“伤口？痊愈？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丛洋一口气干尽手中的啤洒，望着天空长叹：“其实在每一个人的心理都会有一道伤疤，我有、你有、晓雨有、婉如有、宇然有、文卓有，但是，我知道，我们几个人中，你的伤痛是最深的。你的疤痕是很难退去的。”
“丛洋，你变了，变得成熟、稳重了。”
“变，是生活的常态，到目前为止，我们惟一能做的即是改变对生活的态度。痛苦与挫折是带人走向成熟的使者，经历这么多的事，也该成熟点儿了。”
“丛洋，你说实话，你喜欢过晓雨么？
“没有，当时只是想找一个心灵寄托罢了，其实挺烦她的，整天磨磨叽叽的。”
“那现在呢？”
“不知道，现在我不想去考虑这种事，她喜欢怎样就怎样吧，就算我这辈子欠她的好了，来生一起还她。”
“丛洋，你能体谅我现在的痛么？一只失去翅膀的天使，哪怕头上的光环再怎么亮，也只是一只蹲在草丛中的荧火虫。”
“我懂你的意思，佳仪，晓雨和你的看法我可以了解，可是她比你幸福，她曾拥有过我，而你和海涛一直在玩捉迷藏，一定很累。晓雨什么事都可以推开了说出来，而你却喜欢一个人来扛。”
“也许吧，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梓欣现在天天埋头苦读，宇然他们几个都走了，我在学校里认识的人不少，可是知心的没几个。
“你不用伤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儿，是吧！”
我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懒得和丛洋说话，呆呆地望着黄昏的天空，深深地吸入一口气，本想平静一下，可是脑海里又不断地闪现着和海涛在一起时的情景。
街上紫铜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风儿吹动道旁的树梢，上边一片叶子悄然落在我的头上，我不禁想起第一次和宇然散步时，同样有一片叶子落在我的头上，宇然说：“看这片叶子，就像我一样，无形中飘落到你的世界。”我告诉宇然，“当风儿吹过时，它就会随风而去。”那片叶子如今还在我日记本里夹着，失去水分后的它，就像现在我和宇然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干枯脆弱。我握着手中的落叶呆滞地仰望天空，丛洋看着我问：“想宇然了，是么？”我默默地点点头说：“人就是这样，自己明明在现实中反而却永远在追溯过去。”
“佳仪，睡了么，”哥敲着门。“”没有，进来吧。“”怎么还没睡，又哭了？“
“没有，哪来那么多泪啊，我又不是林黛玉，什么事啊，哥？”
“下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啦，我想开个party，你看怎么样？”
“下个月？party？算了吧，哪有时间啊？我也不太喜欢人多。”
“可是我已经找好了party的地点，就差你同意了。”
“那好吧，谢谢哥。”
“傻丫头，谢什么啊，快睡吧，晚安。”
一个月里，哥每天都很晚才回来，看着他为了我的party劳累的样子，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生日说到就到。虽然原来没想庆贺，但是想到自己业以成年，就打起精神准备参加party.我穿上五哥送的那套蓝黑色长裙，站在镜子前，眼前浮现出了上次在party上与五哥跳舞的情景，心想五哥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胡思乱想中我的手机响了：“喂，你好，我是姜佳仪，你是？”
“我是五哥。”
“五哥？真的么，正想着你，你就来电话了。”
“是么？今天是丫头你的生日，总要问候一下咱们的小寿星啊？”
“谢谢你，五哥，还记得我的生日。”
“你现在到二楼的阳台上来。”
“二楼的阳台？为什么啊？难道你回来了？”我握着手机到二楼阳台四处寻找五哥身影“傻丫头，别找了，快看！”
阳台下，一堆粉色气球慢慢地升上来，气球下面有一只篮子，里面装了我喜欢的百合花，花中有一只可爱的小狗和一张贺卡，上面写着生日的祝福。我寻找着五哥，可是手机却关了。我想，五哥刚回到国外，不可能这么快又回来，一定是他遥控礼仪公司搞的花样。
我放下礼物，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便急忙赶去参加生日舞会。一进舞厅，看见来了好多熟人，大家一起走过来象迎接公主一样迎接我，一些鲜花和礼物也纷纷送到我的手中。我多日来的不开心霎时烟消云散。哥为我主持了简短的生日仪式后，舞会便开始了。
我跳了一场后，感到很累，便走到一角，静静地坐在那里欣赏。无意中，发现几个带面具的人在舞池里跳舞，女孩子们穿着打扮都很漂亮。哥哥不知啥时也下到了舞池中，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正和他翩翩起舞。
不知什么时候晓雨来了，依然和上次一起参加party的男生在一起，他们拉着手走过来向我祝贺生日，并送上礼物。我谢过小雨和那个男生，便和婉如来到后边的长椅上喝着橙汁，手里抱着五哥送的小狗和一支百合花。婉如四周寻视一圈问：“佳仪，你没叫海涛来么？”我诧异地看着婉如摇了摇头。婉如似乎让我的冷峻吓住了，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我忙对她说：“婉如，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习惯了，离开他的日子我不也走过来了么？以后再提到他时，我只会感到很陌生。”
“小姐，请你跳支舞好么？”一个高大的男孩站在婉如的面前，婉如看看我转过头说：“对不起，我在陪我朋友，下次吧。”我赶紧拉起婉如说：“不用了，婉如，去吧。说不定有个艳遇呢！”
婉如腮边略显微红，站起身向我点了点头，便与男孩走进了舞池。我一个人抱着狗狗坐在长椅上，带上面具，在缝隙中看着舞池里的俊男美女。心想，其实每一个生活中的人都带着一副面具，在这面具后的那一张脸，掩饰着更多的迷惘和无奈。
“小寿星，跳个舞怎样？”一个与我带着相同面具的男孩站在我面前，看他的衣着打扮，是个有品味的人，可在这副面具后又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走进舞池，我们尽情地释放彼此的青春热情。舞曲尤如海浪般不停地奏幻着，我们犹如一叶小舟，随着音乐起伏飘荡。曼舞之中，我感觉这个男孩是个舞场老手，他的步调是那样的熟练，搭手之间的力度是如此的柔和，放纵出的激情不比我疯狂的热情少。没错，他就是五哥。转动间，我揭开他的面具。面具在空中飞舞，我禁不住惊喜交加地叫起来。五哥忙用手来堵我的嘴。
我们跳完一曲，来到客厅里，五哥拉着我坐在椅子上问：“丫头，是不是很惊讶？”
我微笑着点点头：“是啊，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五哥抱起狗狗：“是啊，今天是丫头你的生日啊，再忙我也要回来啊，今天你满十八岁了，是大人了，以后要懂得照顾自己，知道么？”
“嗯，知道了，五哥，你的舞技进步了不少啊！人也变得越来越有品位了。”
五哥有些不好意思：“是么？我可有些飘飘然了。”
“五哥，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女朋友啊？你们相处得好么？”
五哥一脸诧异：“女朋友？傻丫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为什么啊？”
“人傻，不懂花言巧语，哪个女孩儿会找一根木头在身边啊，我以后当和尚去。”
“扯蛋”。五哥看着我抱狗狗一脸坏笑，“佳仪，明天下午我就要回去，这次是偷着回来的。你明天要上课么？”
“明天是星期天，放假，怎么啦？”
“明天上午陪我逛街吧，我下午3点的飞机，好么？”
“好的，没问题。”
生日舞会结束后，哥的车里已被礼物堆满，就连副驾驶的座位都没有空闲，我只好坐五哥的车回去。谁知五哥偏让我去他下蹋的宾馆。我们下车后，在如水的皎洁月光中，我走在五哥的前面，猛地一回头，本打算吓吓他，可却发现五哥直愣愣地站在车前向我望着，我本能地转回身走过去。当我站在他面前时，他突然冒出一句：“佳仪，你好漂亮，比小时候漂亮多了，惜日的麻雀成了天使了。”我没想到五哥会说出这话，不敢抬头看五哥，只感到脸像发烧似的热。
“五哥，你说什么呢？”
“佳仪，别动，闭上眼睛，我要做一件事，”我瞪着眼睛傻呵呵地看着五哥，对五哥神秘的动作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干嘛啊。”
“闭上眼睛，乖！”
睁开眼睛，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带在了我的脖子上。项链很漂亮，看上去价格不匪。
五哥笑着说：“带着它，会给你带来好运，丫头。”我拿下项链放回五哥手中：“对不起五哥，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我心领了，你送的花和狗狗我很喜欢，不过这个……”五哥似乎有些失望地看着我，我低下头躲开五哥锐利的眼神。
“佳仪，你真的不肯收，是么？”五哥低落的声音让我有些动摇。
“五哥，这…我还是不能收。”五哥抬手将项链向喷水池扔去。站在原地，眼看着项链在星光灿烂的空中做着平抛运动坠入水中，项链的坠入激起朵朵水花。回头看看五哥，他一步步向汽车走去。
我愣了一会儿，便脱下鞋，一气之下跳进水池里。喷泉四射的水打在我身上，一下子凉透了心。我不顾一切，任凭层层水花与水泡拍打着，在暗暗的灯光下，自己像一个盲人似地摸索着小小的项链。
“你疯了，水那么凉，会生病的。”不知什么时候五哥跳进水池，水花打湿了他的衣服，我拚命地在水池里拍打，脸、眼睛，头发，浑身上下都被水浸透了。五哥抓住我，将我抱出水池。不知为什么，我竟靠住五哥的肩头痛哭起来。
我头发上的水顺着发梢流到五哥的衣服上，右手攥成拳头打在五哥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切这么痛苦，为什么你走了还要回来，为什么他不理我，为什么……”
五哥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水：“傻丫头，有些事是不可以勉强的，爱一个人是幸福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总有个美丽的期望；被爱也是幸福的，因为你被一个人装在了心里。不是么？”看着五哥在暗淡的灯光中流露出平日里未见的表情，我有些不知所措。也许是冲动，也许是这样的夜晚太让人迷惘，也许是自己有些犯糊涂，竟然站在五色变换的灯光里，任凭五哥深情地吻着。
春城真是名不虚传，到处绿树成阴，到处繁花似锦，让人目不暇接。繁华的重庆路，大小商店一家连着一家。购物的人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下午五哥就要回去了，出于礼貌，也出于昨晚的承诺，我不得不陪他上街购物。我们走在城市繁华的街道上，行人不时从路边投来羡慕的目光，那一刻我的心里却象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一起涌向心头。五哥诧异地看着我。他一个小时后又要去异国他乡了，我不想让他不高兴，便又在脸上洋起了笑容。
我和哥一起来送五哥。到了机场，看着五哥蹬上飞机，我没有不依不舍，反到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哥，我来开车吧，好么？”
“你开车？拉倒吧，你开车的目标不是回家，目标是哪有树往哪撞，哪有洞往哪钻。”
我懒得和哥贫嘴，把哥手里的钥匙夺下，坐在车里不停地按着车喇叭。哥无奈，只好和君杨一起坐进车里。哥很少系安全带，这次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二话不说地系好了安全带。
“大家坐稳了，飞机起飞喽！”我一脚踩在油门儿上，车“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在高速公路上，和每一辆运行的车比速度，什么红灯、绿灯根本闯不入我的视线，从机场一口气“飞”回家。下车后，哥抢走钥匙，气呼呼地说：“记住，我要是再让你开车，我就从地球跳到火星上去。”君扬的脸也毫无血色：“佳仪，我很同意你哥的看法，我下次宁可打车走。”
五哥的离开并没有让我有什么改变，我没有疼痛，没有伤心，没有象失去海涛那样掉眼泪，因为自己心里很清楚，一切来得快，自然走得也很快。激情过后，留下的只是一场空虚，最多也只不过是回忆中的一段插曲。
不属于这座城市的人，终究会选择离开。几天后，晓雨随着父亲去了子俊所在的国家。送走他后，我想，离开也好，换一个环境换一个心情，晓雨可能会更幸福。
闹腾了一年多，我终于想明白，我们这个年龄，离谈婚论嫁尚早，还得继续努力拼搏，去实现上大学的理想。学业无成，不但害己终身，也是对父母的最大伤害。于是，我钻进书堆里，埋头苦学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