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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精灵镇

“钱洛仪!你醒了!”他听到依昔的声音喊着,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他没法说出话来,只得用疲惫而疑惑的眼神看着依昔。她的双眼中满盈着泪水和焦虑,但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一切的担忧仿佛都冰释了,化作细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呜哇……你可让我担心坏了,钱洛仪呀……”她伏在身边大哭着,一边用手腕擦着眼泪。

“依昔?哦,对,我们被狼袭击了。”他逐渐开始想了起来。

“你都三天没醒了……呜呜。”她现在在喜极而泣和如释重负之间,不过看得出她的眼眶有红又黑,像是熬夜哭的迹象。

“水。”钱洛仪说。

“哦哦哦,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依昔急忙倒了一大杯水,递给了钱洛仪,“来,做起来好好喝,小心点。”

她脸上依然挂着泪滴,笑着,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魔能疲乏加上体力透支,真够呛。”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呈现出魔能疲乏的淡紫色,血管泛着微微的荧光。

“学校那边我已经联系了,他们都让你好好休息。”依昔拿着一个小信封对钱洛仪说。

“太好了……”他又重新躺下,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灼烧着发痛,脑袋里也有什么东西震动着。

“最后发生了什么?”他问。

“因为你一直抵抗着,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有一支在外巡逻的森林精灵分队救起了我们。果然,这座森林里确实有这种奇妙的生物呢!你看,他们还有适合恢复元气的菜汤,我一直在这里热着呢。”她从壁炉旁边端起来一锅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汤,用搭在碗沿儿上的木头舀子给他盛了一碗,摆在了床头柜上。

“先凉一凉就可以喝了,我的天,你一定得饿坏了吧。”她担忧地说。钱洛仪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你可真是厉害呀,一个人挡住了那么多的狼。我当时可是吓得都站不住脚了,想想都害怕,”依昔略略打了个寒颤,“这样一来,我更是没法还你这些人情了。”依昔双手合十,若有所思。

“瞎说什么呢,我当时可没想这么多。”

“那一定是我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吧,嘿嘿。”

“你要是想偿还,也不是没办法。”钱洛仪轻声说道。“要我做什么都行!”依昔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那你喂我喝汤吧。”钱洛仪提议道,嘴角疯狂上扬。

依昔的脸突然通红,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感受到一股热浪袭来,“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着?后悔了?”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绝对不是我想这样,或者说是自我意愿……哎呀,好吧好吧!不要说话啦!”她端起来碗,结果,因为刚刚从火炉边拿过来,这个陶瓷碗的边缘已经烧得火烫,依昔刚一拿起来,几乎能听到手掌心发出一阵“嘶嘶”声,她一下子把碗摔到了地上,烫得跳起来。

“哎呦!烫死我了,呃,对不起,对不起钱洛仪;要不是你非要我喂你,我怎么会慌张得烫到自己?讨厌呀!呜呜……”

依昔已经被弄得语无伦次了,再加上在钱洛仪面前出丑使得她特别害羞,只剩下红着脸擦干净地板了。

钱洛仪从窗户望出去,在窗帘的夹缝中,是漆黑的天空,这说明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依昔连着三天没休息了?

“你想不想睡觉呀,依昔?”钱洛仪问道,可是就在话出口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了一丝歧义的可能性。

“什……什么?你说什么?”依昔抓紧了扫把,停在了原地,害羞地颤抖着。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你这么久没睡觉,肯定也困了吧?”

依昔又重新扫起地来,在心中失望地叹了口气(才没有呢你这个屑作者!),“没有,还行吧……果然还是有点困呢。”

“那你先去睡吧,汤的话我自己喝就好了。”钱洛仪说。

“可是我还想喂……啊不是,你自己能抬起手来吗?”

“这没问题,你看,还好好的呢!”他在空中挥了挥右手,展示给依昔看。

“那好吧,”依昔打了个哈欠,“我先去睡觉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叫我就好了。”

“晚安。”钱洛仪说着,重新平整地躺下,看着这陌生的天花板,蜷起疲倦的身子,再次睡着了。

疲乏状态下的睡眠不会有任何梦境,所以仿佛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被依昔轻轻摇了起来。耀眼的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被切碎成一片片光斑,摇曳在墙壁和地板上。

“你还是没喝完这碗汤呢。”依昔说。

“昨天晚上你一出去我又睡着了,没来及喝。”钱洛仪答。

“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起来走两步?”

“嗯,行,试一试吧。”他把被子掀起来,发现自己正穿着一套浅棕色的衣着。

“我的衣服?谁给我换过吗?”他看着依昔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假装没有听见。

两脚一落地,一股抽筋似的酸痛立马涌过全身,两条腿一下子软了,要不是依昔急忙扶住,就瘫坐在地上了。

“要命。”他抱怨道。

“来,咱们一起,我扶着你,你接着试试。”依昔继续搀着他。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努力,钱洛仪已经可以扶着床自己走路了。

“哇,疲乏太遭罪了,以后就算拿命威胁我,我也不过度用魔力了。”

两个人笑着度过了一上午。到了午饭的时候,依昔给他盛了一碗汤。

“你现在想喂我吃也来的及哦。”

“我才不要呢!”依昔说着,把汤放在了床头柜上,自己坐在了钱洛仪旁边。

“好,好。”钱洛仪端起碗来,用汤匙一点点喝起来。

“你给我讲讲,这些精灵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吧?”钱洛仪说。

“据他们说,绝大多数森林精灵都不太爱和常规人类相处,但魔法师一直都是他们的好朋友,我也不知道这些好朋友指的都是谁,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什么魔法师和森林精灵有什么联系。这些森林精灵都就是那副样子,不高不矮,瘦瘦的,长耳朵,每天穿着些棕色的布料还穿着些叶子编成的小裙子,也不嫌害臊的慌,个个都跟小树在地面上跑动似的,藏在森林里自有迷彩效果。不过都还算心地善良,你看这碗汤,就是十多个精灵女孩儿一起采集材料,熬制而成的。所以说呀,这碗汤,你一定要好好喝了。”

“嗯,好。”钱洛仪更加主动地喝起汤来。

“你果不其然一听到女孩子就激动起来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这是我从他们的宴会上舀的汤。”

“你算计我哟!”钱洛仪把勺子放下,捋了捋肚子,里面装满了汤,还有里面的各种菜叶子。

“嘿嘿。现在,好好听话吧那碗汤都喝掉吧。”

“我现在感觉有点缺乏动力了。”钱洛仪说。

“你不会又要让我喂你吧?我才不干呢!”

“你还想着这茬儿呢?”“唔……没有没有。”依昔跑开了。

到了傍晚的时分,钱洛仪已经基本上恢复了走路的力气,呼吸也从一开始勉强喘气变得均匀有力了。

“你带我出去走走吧,我觉得我已经恢复了。”钱洛仪说。

“好呀,你多穿几件衣服,这林子里面还是有点凉的。”

两人并肩走到了这个森林精灵的小镇里。一打开门,就看到这整座小镇都在参天大树之间建成,每一棵粗壮的巨树都要数十个人才能围着抱住,每一棵都高耸入云,甚至看不到顶端,说什么也得有将近七十米高了。相比之下,一座座用浅色木板搭起来的可爱小屋显得就像玩具房子一样,刷着颜色鲜艳的涂漆,带着门廊,圆窗,圆把手的小门。

“真漂亮,不是吗?就像童话书里的插画一样!”依昔说。

两人肩并肩走在小镇的街上,可以看到,他们在的这条小街是主干道的一条岔路,沿着这里往前走差不多四十米左右,就能汇入主干道人来人往的人流。主干道两边主要都是些商店什么的,小商品摆满了货架,琳琅满目像是装饰得完美的圣诞树。钱洛仪开始把注意转向周围的人,就和依昔说的一样,这里确实就像是走进了什么童话一样,人人都长得和传统意义上的精灵长得一摸一样。

“他们这里有一个专门的集会区域,早中晚都会提供吃的,人人免费,顿顿管饱。”依昔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广场说。那里已经有人忙忙碌碌地收拾起炉灶,点上火,炊烟袅袅冉升上天空,森林精灵淡淡地饭香弥漫着整个小镇。

“没错,这就是走向共产的一大步。”钱洛仪说。

两人在那里找了个靠树的位置坐下,扫走了桌子上的几片落叶,等着这里坐满了人,饭菜也就该上了。果不其然,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大街小巷上的人们都往这里聚了过来,热闹地聊着天,一齐等待着第一盘菜被摆上桌子。

“来了来了!”依昔指着那边端着饭菜的精灵说。他们每人都拿着一根杆子,杆子上摆着四碗齐齐摆着的饭,菜,汤,肉。

依昔一吃起来就不停了,完全忘了钱洛仪的存在,钱洛仪吃饱了,她还又吃了一倍的量,使得钱洛仪不禁怀疑她有什么空间能力。

“钱洛仪,你试试这种饮料,很好喝的!”依昔拿着一大杯喝了一半的,冒着厚厚气泡在杯中打着旋儿的紫色液体说。

我还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还比肥宅快乐水好喝!

在那紫色的液体流进他嘴里的一刹那,就是可口可乐的完全败北。这种饮料似乎带有什么花朵的清香,甜甜的蜜汁味道在他的嘴里像一枚枚孢子一样炸开,生根发了芽。因为他觉得好喝,就一下子把剩下的都喝了。

“呜哇!你怎么把我的饮料都喝了呢!”依昔拿着那个空杯子,怨怨地说。

“这个饮料有点意思。”钱洛仪品味着说。

“你还我饮料!”依昔抱怨着。

两人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家家户户的小圆窗都重新亮起来才回去。他们现在住在一间空的房子里,据说这一整条街都是刚刚建好的,所以还没有多少住户,为了魔法师和森林精灵之间的友好关系,这里的镇长将房子暂借他们,直到钱洛仪身体恢复如初为止。同时,他还保证会在钱洛仪痊愈以后派人马护送两人出森林,在那里重新登上前往边疆的马车为止。

所以说,三天以后,两个带着兜帽隐藏着面容,骑着驯服了的巨狼的森林精灵一早就来到了房子的门口。一整天他们都在由西往东跨过整片森林,由于巨狼跑得很快,两个精灵的骑术也颇为高超,在傍晚时分,他们已经来到了森林的边缘。

“你们两个往前走两里地的路,翻过那个小丘就能抵达前面的村庄了,我们不方便被人看见,就在此别过好了。”其中一个精灵说。

“再见,愿森林的保佑与你们同在。”另一个说罢,二人调头,骑回了密林深处。

在小村庄的中心,有一个驿站,学校在这里为他们留了一个小房间。

一个小房间。钱洛仪很快注意到了要素。

果不其然,这个房间小的可怜,比当时的帐篷大不了多少。一张铺着过大床垫的床边上有一个搭着破布的床头柜,窗台上摆着一盏烧得不剩多少的烛台,烛台的支架上沾满了蜡泪,看上去仿佛有十年没人清理过了一样。床头只有一个枕头,也只有一床被,看起来学校完全安排的就是个单人房间,但现在却必须装两个人了。

“怎么办呀,这张床怕不是比睡袋还要小。”依昔嫌弃地说。

“没办法,柜台那阿姨说了,就剩这一个房间了,而且还是因为看在学校的份上没被租出去。我睡地上,你睡床上好了。”钱洛仪说

“那怎行!你才刚刚恢复身体,必须要睡在床上,还是我睡在地上吧,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娇贵!”依昔不同意。

“地上可能有蟑螂什么的。”钱洛仪说,他明显地看到依昔倒抽了一口气。

“那也……没关系,我坚持要你睡在床上。”

最后他们决定,再去前台讲讲理。

“阿姨,您看,我们有两个人,说什么要张大点的床啊,这么窄的床装不下两个人。”钱洛仪说。

“就是呀就是呀!”依昔随唱。

“对不起,我们真的没有剩下的房间了。至于你们的问题,可以……叠起来睡。”

他们表面上点了点头,但这很明显不太靠谱。

“反正也就一天晚上而已,我就睡在地面上吧。”钱洛仪说。

“行吧……”钱洛仪一直坚持,依昔最后也就不情愿地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钱洛仪身体僵硬,地面上冰冷冰冷的,起来一看才不过五点多一点,虽然很困,但再次在地面上睡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到楼下去吃了早餐,然后坐在餐厅里等天亮。

六点来钟,马车已经在驿站等他们了,两人跳上车,尽管路途很颠簸,钱洛仪还是几乎立马就睡着了,而且一下子就睡到了中午头。

接下来的七天是连续交替的三个阳光明媚,热得人大汗淋漓的艳阳天,以及四个裹在毯子里都架不住发抖的阴雨天,第四天依昔就开始发烧了,一直到了边疆的前线才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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