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镇子上已经住了几日,冬天已经彻底降临,下了两次雨,气温已经越降越低了。
李若筝已经渐渐有些习惯每天帮他做菜煮饭,晚上帮他洗脚。现在柳孤雁也将那只小荷包还给了她,那枚玉佩也仍旧戴在她的脖子上。
李若筝时不时就出去逛一逛买买菜,添置一些新物件,以及日常用品和修练的简单用具,以及女孩子的护肤品,还有她衣柜里越来越多的新衣服…
柳孤雁不禁感叹,即使李若筝这么持家,将日常杂物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少女,也和寻常女子一样,买不完的衣服和护肤品。
看着她今天穿上了一身刚买的简单修练服装,柳孤雁坐在小院里把加绒卫衣紧了紧,院门外刮来的风有点大,即使关上了院门,缝隙里传来的风也让人有些寒颤。若是以前,即使浑身不着寸缕,他也可以躺在雪地里随意睡大觉。但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李若筝走进厨房,提了一只炭炉过来,放到他的椅子旁。然后搬了张矮桌到他面前两三米处,盘腿坐在上面,开始修练。柳孤雁双手相互拢袖,看着她修练的样子。
看了没半分钟,柳孤雁笑了笑,这丫头武道修练习惯了,养成了一点“多动症”的习惯,坐在矮桌上,完全坐不住。要不脚动一动,要不挠挠痒,完全坐定不下来。
于是他开口道:“修练是不用讲究是站是坐的,适合自己的姿势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需要意识到位。需要神到,而不是形到。”李若筝闻言睁开淡红的眼眸,先前故作严肃的小脸此时已然绷不住。
——
她开口问道:“你之前说我仙道天赋不错,为什么这本袖水经我看了好几天却仍然一知半解,找不到窍门。在你嘴里,这本功法好像也不是很难,我们的天赋差距有这么大吗?”柳孤雁看着她,天赋上的事他强则强,但若要教别人修练,他并不是个合格的老师。
所以,他说出了大实话:“修练一途,常人的天赋上限,就像是在一张纸上画一条弧线。不论这条弧线的圆弧有多大,只要画完,终究会是一个圆形。”说着,他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拿起一根之前院主人放着备用的细木柴。和李若筝走到看起来像花圃,却已经连杂草都不生泥地上,然后画了个圆。
然后在这个圆外面画出了一笔弧度更大的弧线,再将这条弧线继续画出包围了先前那个圆的更大的圆形。继续道:“这两个圆,看似起步点都差不多,但外面这个圈,弧线的圆弧度数更大,所以未来看似走得更久更远,但最终成就也就更大,这就是在各种方面去作出大量努力的常人。”
“那天才呢?”李若筝问道。
柳孤雁平淡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才。”柳孤雁将细木柴又回到了那个原点,然后依旧是画圆。但这一次画的圆不止一个,但却是往内圈开始不断减小弧度向内画圆,最终画成了一团层层相套的圆,是由一笔而就,像是五彩棒棒糖由外向内。
“修练至大道巅峰的人,往往都是这样的。”柳孤雁走到旁边,又开始画圆,这一次是由内往外画。
同样是最终像五彩棒棒糖,却是从内以很小的弧度开始画,圈子越画越大,最终画得比先前那个由外往内画的规模自然是要大得多,而且柳孤雁最后并未将那一笔封上。
李若筝笑了笑:“那岂不是说普通的天才都是本来挺大的格局,往往反而越走越小了?修练至大道巅峰的人,本来格局很小,却越走远大?那是什么样的境界?你到了吗?”
柳孤雁得意的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手里转了转木柴,一脸落寞的笑道:“我勉强算是到了!但因为一些意外,受了很重的伤,大概一辈子都治不好了。我的修为现在每天都在慢慢衰减,大概不出三四个月,修为应该就散尽了,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重新修练回去了。嘛,未来的废人日子正在向我招手。”
“那你以前的天赋呢?是怎么样的?”听着他那有些伤感的话,最终李若筝如此问道。
柳孤雁想了想,走到花圃的一边,细木柴开始画一条直线,一路走过了花圃,走到了石子水泥土地面上,耸了耸肩道:“这个花圃画不完,不画了。”
李若筝吐了吐小舌头,轻哼道:“贬低别人,抬高自己,有意思吗?”
“说到天赋,还不许我吹个牛?难道我要做个全天候的正经人士?”说着,他哈哈一笑,赏了她一个爆粟。
——
这句话倒是真的,画这些圆圈和线条,将自己那在别人眼里是雄伟壮阔都无法形容的修练天赋,与别的修炼者相提并论画到一起,纵然是与别的大道巅峰境界的存在比较,其实都已经是在贬低他自己。
柳孤雁伸了个懒腰道:“算了,光是靠画靠说,你是很难理解我的天赋的,我打套拳给你看看。为了不损坏这个住处,就不用灵力了,只用肉身力量。”
说着,他缓缓作出一个扎马步的姿势。双拳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暴喝一声,一拳打出去,一股气劲扩散开来,旁边的李若筝修长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风掀得飘荡起来,后面的椅子也被掀得晃了晃。
他继续挥拳,可不过挥出数拳,额头上已经汗如雨下。最终一口老血吐出,他瘫坐到了地上,喘着粗气。李若筝的小脸上大吃一惊,快步蹲下将他扶起。
她轻声问道:“你的伤真的这么重吗?”她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其实她先前已经见过柳孤雁两次吐血的地方,那地上的留下的血迹了。
柳孤雁点了点头也轻声道:“再过个三个多月,这个冬天差不多过去了,我的修为也差不多散尽了。之前还想着去挖采玄晶矿脉,说不定有机会去那个朝仙城,用星门回主干大界,可能就有办法治疗伤势了。”
“但现在看来,当时想得实在是太乐观了。到时候我成了废人,根本就挖不动玄晶。”说完,他沉默了下来。